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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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年頭秋天的某一天,天空布滿了灰色的愁雲,雲層真低,幾乎擦著學校操場上的樹梢而過;已經連著下了幾天的雨,空氣中的濕度已經飽和,到處都是濕漉漉的。雖然還是中午時分,可是天色卻變得有些黯淡,雨水從發黑的屋檐滴下,發出一種單調而有些凄涼的聲響。街上的行人很少,除了萬不得已,誰又願意淋著雨出門?七歲左右的彭峽戴著一*竹斗笠,提著一個小小的藤製小箱,小心翼翼的繞過坑窪不平的路上那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水坑,跟著打著一把黃油布傘、抱著他的**的母親走著,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蓑衣的挑夫,他肩頭的扁擔上挑著彭峽他們家全部的家當。

那個時候,***的喧嘩已經像潮水似的從這片土地退去,工廠、學校、機關、商業來自各行各業辦起的那些為了"超英趕美"、大辦鋼鐵、數量驚人的小高爐都已經停止了運轉,只剩下一些沒什麼利用價值的鐵坨留給後人當做笑料;可是為了那句口號而荒蕪了的農田又遇上了******,於是,所有的人都不得不為了填飽肚子而絞盡腦汁,就一邊回憶起那些"跑步**共產主義"的豪言壯語,一邊拚命的開始搶佔野兔和雜草曾經的家園。

那個時代,**冒進路線和好大喜功政策摧毀和敗壞了剛剛恢復不久的國民經濟體系,也耗盡了剛剛取得的勝利和成果,加上上世紀五十年代末出現的******,牛皮吹破了,空中樓閣倒塌了,政治和經濟兩條戰線同時出現了駭人聽聞的大倒退、大混亂和大崩潰,整個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上猶如一盤散沙,或者像遭到洪水洗劫的荒漠。

也就在那一次天災人禍的過程中,彭峽的家庭遭受到來自政治打擊,正處於"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的他的父親所在的一派在**的政治路線交鋒中輸得慘敗,作為當時的市委負責人都被對方指責為"**機會主義分子",他的父親因為身居要職、剛正不阿、個性倔強、不會妥協,也被說成是"反黨集團的核心人物",就被他所為之奮鬥終生的那個黨開除了,自然也就撤銷了他的黨內外一切職務,還被押往東山果園勞動監督改造。

中國官場歷來如此,"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就是最冷靜、最客觀、最生動的寫照。彭峽他們家那曾經的車水馬龍一下子變成門可羅雀,原來的那些追著趕著喊"院長"的人都早就另擇高枝,就是偶爾見到他父親也躲得遠遠的,他的母親也被重新安排了工作,而他們的那個雖然簡陋、可是很溫暖的小家也被迫隨著他母親從法院後院搬到五中這所學校的校園裡了。

他們搬家的那天雨一直下個不停,而且下得越來越大,雨絲在空中形成一層微細的霧氣,風在左搖右擺的刮著,雨點和霧氣貼在人的臉上極不舒服。那個時候的校門還在懷遠路這邊,在走進學校的那扇又高又大、可是只開了一個小門的校門高高的門檻時,母親那張稍顯憔悴的臉從那把黃油布傘下轉過來,她在叫著彭峽的乳名:"大毛,走快一點!"

一個消瘦的男人的面孔從那扇刷著黑漆的木門旁邊的傳達室的窗戶里探出頭來:"你們找誰?"

"我姓彭。"彭峽的媽媽是宜都師專畢業的,一口普通話說的很好。她一邊在收著傘,一邊招呼那個挑夫在那個高大的門庭下卸下擔子:"是局裡剛調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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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我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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