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3）

戀（3）

"哦，是彭校長吧？"那個很瘦、但是很精神的男人從椅子上站起身來，臉上有了一絲微笑："聽老師們說，已經接到通知好幾天了。"

那個男人的話不多，明顯也不太會說奉承話，只是很快地披了一件蓑衣出來，從彭峽母親的手裡抱過校長的小兒子，領著彭峽母子、還有那個挑夫沿著操場邊的一條路走向石坎下的一排平房。雨越下越大，路邊的那棵石榴樹的枝葉也顯得沉甸甸的，只戴了一*小斗笠的彭峽衣服都有些被打濕了，風也很大，頗有些涼意。他的嘴唇有些發烏，身體也有些發抖，當然這都是剛到了一個新地方的正常反應，這個孩子從來很堅強，就和他父親一樣不喜歡向人叫苦。

他們走到那排平房的第二間停下了，那個工友在一大串鑰匙串中間找到一把，試著去開鎖。那個小小的鎖頭因為沒有上油而唧唧吱吱的響著，但終於被打開了：他就脫下厚厚的棕蓑衣，推開薄薄的木板門第一個走了進去，一邊招呼那個挑夫將他挑著的那幾樣不多的家當放在門后，一邊打開窗戶換氣，還一邊拿起掃把開始打掃那間小房的浮塵。

"你貴姓？"聽見了那個男人的回答，彭校長很有禮貌地說："掃地這樣的事就不麻煩你了，我和我兒子會慢慢收拾的。"

那個男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依然還是堅持一個人把地掃完，然後說了聲"你們等一會兒"轉身就不見了；再出現的時候，就有幾個老師模樣的年輕人和他一起搬來了一張半舊的辦公桌、一張半舊的雙人*，一個簡易的書桌、一個簡易的洗臉架，還有些桌椅板凳，那個不大的房間一下子就有了家、也有了一點辦公室的感覺。他又跑了幾趟，找來幾塊磚頭，那是給彭峽家的幾口箱子墊高一點防潮。

"老張，教導處在哪裡？我去報個到。"根本幫不上忙的母親獃獃的站了一會兒，這樣問道。

他抬起手指點了一下，依然低著頭忙碌著。

剛剛牙牙學語的彭濤看見自己的母親打著傘走了出去，小嘴一撅就哭了起來。那個姓張的工友看了彭峽一眼，很嚴肅的對他說："你是哥哥，就不能幫著哄哄**嗎？"

彭峽抱著**走到門口看雨，工友點燃了一支煙，想了一下，就又披著他的蓑衣出去了。回來的時候除了拿了一些瓶瓶罐罐，還提了一個冒著火苗的小煤爐，跟在他身後的是兩個長得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一個和彭峽差不多的年齡，一個和彭峽的**差不多，他在給彭峽介紹："這是我的兩個兒子，陪你們一起玩玩。"他又對他的兩個兒子囑咐道："華斌、華新，以後都住在一個學校里，和彭校長的兩個兒子好好玩，不許打架！"

彭校長回來的時候，那間小房裡已經有了些家的感覺：四個小男孩見面熟，玩的開心極了；桌椅板凳擦乾淨了，*也架好了，小煤爐上的一口鍋里也有了些糧食的香味，溫度也升高了不少，她就有許多的感動："瞧，第一天來就麻煩你半天。"

"沒什麼，這是我該做的。"那個大男人指著桌上放著的幾個瓶瓶罐罐說："這裡面是我家裡做的幾樣泡菜，你們嘗嘗怎麼樣，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就先回去了。"

"忙了半天，就在這裡一起吃吧。"那個母親的話很真誠。

"不了，家裡的飯也已經做好了，還有三個丫頭，一大家子人呢。"他一邊拉著自己的兩個不願離開的孩子向房間的主人告辭，一邊還在說："彭校長，家裡還差什麼，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就儘管對我說，我是這個學校的工友。"

望著那個大男人用那個蓑衣裹著自己兩個孩子在雨中一路小跑離開，彭峽有些高興的對自己媽媽說："這個工友很不錯。"

"大毛。"母親把自己的兩個孩子摟到自己的身邊："你們應該叫他張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