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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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總是在不知不覺中從指間流淌而過,人生也就再我們不經意的時候轟轟隆隆的從一個站台駛向另一個站台;記憶就像是一張掛滿風鈴的捲簾,聽得見那叮叮咚咚的聲響,卻藏匿不了那些皺褶里絲絲縷縷的繾綣。人的一生不知該有多少值得回憶的故事,就是在那所中學校園裡,當年的那個小小少年留下過多少哭過的苦澀、笑過的歡樂,也體味過生活的酸甜苦辣、領悟過少年時代的全部的節奏。某一天,有幸重遊故地,彭峽才會在恍惚之間發現,物以非,人也非,事事非,和那首歌里所唱的一陽:"往日不可追"。

舊地重遊的彭峽沿著那幾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石階走下去,那裡就是很多年前他和母親、還有**曾經住過好些年的那排平房。分列兩側的男女廁所也依然存在,不過就是那很有些歷史的廁所里早就用磚塊和水泥取代了油漆脫落的木板,而前面的那排平房卻似乎依然如故,還是那麼樸實、那麼不引人注意、那麼位於高高的操場下、水溝旁。天知道在離開這裡的二十多年裡,彭峽曾經多少次夢回這裡,可是看見它的依然存在,就有些思維穿越了。

他們當年的那個家就在那排矮小、陳舊而又潮濕的平房的第二間,僅僅就是一個不大的、長長的單間。房門和窗戶都在同一面牆上,推開來就是那所中學的前操場;后牆的外面就是男廁所不大的小院。后牆用磚封得嚴嚴實實的,就是牆角有些可疑的污跡。也許是記憶出現差錯,也許本來就是那樣,外牆上的那些薄薄的抹灰都在大塊大塊的開裂和脫落,不大的單扇木門的木板很單薄,相信根本經不起一拳一腳,很容易就可以破門而入。

可是當年彭峽他們兩兄弟不會那麼做,他們如果忘記帶鑰匙,選擇的進出途徑往往就是翻窗。雖然那個窗戶對於他們兩兄弟還顯得有些高,而且窗戶上還封了半截的薄木板,可從來妨礙過那兩個調皮的男孩子,翻進翻出從來都是出入自如。只是他們做的很小心,一直沒被母親發現。直到有一天,彭校長帶著自己的兩個孩子出去看田華主演的那部《江山多嬌》,回來發現忘帶鑰匙,本來想去叫張伯伯幫忙開鎖,可是彭峽自報奮勇,翻進窗戶遞出鑰匙,母親這才發現她的兩個孩子身手了得,才知道他們早就會這樣做了。母親沒有用大道理去斥責那兩兄弟,接過鑰匙的時候也只是咕嚕了一句:"真拿你們沒辦法!"

家裡的陳設很簡單,最裡面是一張學校配給的雙人*,彭校長和她的兩個不大的兒子就全擠在上面。可是在彭峽的印象中似乎一點也不擠,**還小,當然和媽媽睡一頭,自己已經是小男子漢,當然會睡*的另一頭;媽媽蓋的是一*小被子,兩個兒子蓋的是大被,又厚又軟和。兩個男孩子總是很調皮,白天總是鬧得很,總是不肯聽媽媽的指揮,晚上睡覺如果不是媽媽強迫命令,一定不知會玩到什麼時候。不過彭峽的有些回憶會記得一輩子:不管是晚上備課還是讀書學習,母親都會在他們睡著以後幫他們把露在外面的小手放進去、掖好被子,當北風在屋*上大肆肆虐、發出呼嘯的時候,母親的照料永生難忘。

在那張大*左側的牆上有一個大大的、三排的擱物架。最上面一層放的全是書,都是大部頭的馬恩列斯著作和***的經典小冊子,彭校長曾經告訴過她的兩個兒子,他們的爸爸留給她的除了他們兩兄弟就是這些政治書了;最下面的一層放的是全家三口吃飯用的碗筷、漱口喝水用的杯子和一些日常用品。彭校長家教甚嚴,又在保育院渡過了自己的少女時代,雖然接受的是新派的教育,可那些孔孟之道的"食不言、寢不語"記得很清楚,還是會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的習慣與規矩來要求自己的孩子們做到的。只不過那兩個孩子當時的年歲還小,又是調皮搗蛋的階段,不懂得這些大道理,也不想那麼做,除了在十分勞累的母親面前假裝老實,其他的時候都是我行我素,只差上房揭瓦了。

那個擱物架的第二層也是一些書。既有當時流行的蘇聯教育家的大作,也有上面發下來的那些學習資料,可是彭峽印象最深的還是當時那一層擱架上不僅有奧斯特洛夫斯基的《鋼鐵是怎麼煉成的》,也有曲波的《林海雪原》;不僅有紅色封面的《紅旗飄飄》叢書,還有當時很暢銷的《志願軍一日》。很多年以後,彭峽從互聯網上又一次讀到了那部由親歷者寫出的充滿革命英雄主義精神的軍事紀實散文集,卻再也沒有那麼驚心動魄、震撼強烈、令人感動的感覺,也許這就是時過境遷、今非昔比的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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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我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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