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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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棵即將成熟的包穀被折斷因為就種在書記、校長所住的那排平房前,當時被演變成一場反動事件,王書記甚至在全校師生大會上將那個事情說成是"**學生向黨發起的挑釁!"大張旗鼓的調查過,可是始終沒找到作案人,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現在想起來,也許不過就是某個調皮的學生的惡作劇而已,年少時的彭峽不也那樣干過嗎?

有一天中午,這個中學的一個學生把自己用馬口鐵自製的一個潛望鏡架在五中靠濱湖路那邊的圍牆上,一邊從下面的瞭望孔看著,一邊在很得意和炫耀的叫他的同學也來欣賞他的傑作。喜歡熱鬧的彭峽也擠了進去,於是在他的眼前出現了神奇的景象,隔著一堵布滿灰塵的圍牆,他居然看見了外面那些風景:橢圓形的大南湖的一湖碧水在微微蕩漾,亭亭玉立的沿湖垂柳的枝條在迎風飛舞,近處的平房、不遠處的桃花嶺,還有更遠處的東山都盡收眼底。一輛破舊的道奇車從濱湖路上轟轟隆隆的駛過,揚起的塵土淹沒了路邊的那個白衣黑裙的姑娘……

彭峽是個不恥下問的男孩子,完全被那種看見的神奇而折服,他有一肚子的問題要問:這個潛望鏡是什麼做的?不會是神話里才有的寶物吧?為什麼用這個儀器可以隔牆看見外面的情況?外面的那些人會不會也能看見圍牆後面的我們……人家輕蔑地看了他一眼,反問了一聲:"你懂得什麼叫光的折*嗎?"

不記得是那個小男孩層出不窮的問題使得那個學生難以應付還是因為他對那個潛望鏡的瘋狂好奇,反正人家最後一定是招架不住他的十萬個為什麼。反正認識他是彭校長的大兒子,也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十分慷慨的答應把那個簡陋的潛望鏡借給他玩**:"小心別摔壞了,摔壞了得賠我一個新的!"

彭峽把頭點得像那個時候才有的鐵皮玩具雞子啄米似的。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成天濕冷濕冷的,校園裡的那幾棵大樹茂密的葉片早就被強勁的北風吹的不見了蹤影,可是彭峽的心裡燃燒著一團火:他根本顧不上凜冽的北風像刀子似的刮過他稚嫩的臉蛋,生痛生痛的;也顧不上因為像對待寶貝似的緊握著潛望鏡不放,自己的小手幾乎快要被凍僵了,痴迷的將那個潛望鏡架在那座校園的每一面圍牆上。

於是,他就看見福綏橫路路上那些縮著頭、籠著手,快步走過被北風肆虐的行人臉上有些麻木的表情,一個不僅穿著棉衣、戴著棉帽、還系著圍腰棉圍裙的男孩子在一個老婆婆的照看下在街邊一點也不怕冷的玩耍著,他曾經也有過那樣的幸福時光,只要把那個老婆婆換成是他的外婆就行了;於是,他看見一馬路上的那條正對著濱湖路的小巷口的那家小吃店賣完燒餅油條,早就沒有營業了,可小店門前的那個炕燒餅用的爐子旁邊依然站了不少孩子伸著手用余火取暖,他也很冷,可是媽媽從來就不允許他那樣做,還說他要向他的爸爸學習,寧可站著死,決不跪著生,那句話他不懂,他只知道自己的父親是好樣的。

在那座小城裡,因為有江風,入夜以後會感覺更加濕冷,即使是都快凍僵了,那天晚上的某個時候,彭峽依然把那個製作簡陋的潛望鏡架在紅星路與一馬路交叉的圍牆上:雖然圍牆很高,上面還有磚砌的牆洞,可是牆根下還有當年大辦鋼鐵時留下來的一個小煤堆,站在上面,藉助潛望鏡可以毫不費力地將牆外的情景看得很清楚:也許是因為天冷、也許是因為夜深,反正路上的行人車輛很少,永耀發電廠門前的路燈也顯得有些昏暗。

就在那個饑寒交迫、有些失望的彭峽想回家圍著煤爐烤火去的時候,有兩道雪亮的光柱透過圍牆上的牆洞*了進來,驅散了校園漆黑的夜幕;有汽車轟轟隆隆的引擎聲由遠而近的傳過來,震動著被嚴寒凍僵的土地,就在那輛汽車從一馬路拐向紅星路的那個瞬間,天知道那個小學生是怎麼想的,突然抓起煤堆里的一把煤炭向牆外扔過去。

他當然會第一時間抱著那個潛望鏡逃離犯罪現場,當然很高興自己和游擊隊一樣能藉助那個秘密武器對一牆之隔前進中的汽車發動突然襲擊;當然會聽見那輛汽車的急剎車,當然也會聽見那個驚魂未定的汽車司機跳下車,因為找不到肇事者而憤怒的叫罵聲。可是彭峽還是沉浸在成功的進行了一次不可告人的突然襲擊的興奮和得意之中,雖然回家以後被煤灰弄髒的小手洗了一大盆的黑水,可一點也沒有愧疚感。

這也算是孩提的惡作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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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然我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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