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幽靈——折戟沉沙鐵未銷（上）
幽靈折戟沉沙鐵未銷（杜牧《赤壁》）（上）
2019年6月3日星期一
即將到來的空中打擊，徐林渡想到了，卻也無能為力了。戰事接下來的發展，他只能作為一個看客去旁觀了。
直升飛機機降完成後，就地進行對地支援不是不可以，更何況還有數量眾多的專用武裝直升機。但肖劍卻根本沒有去考慮。首先他不能確定611師的防空營到底會癱瘓多久，萬一他們很快恢復過來而直升機編隊還沒有離開危險空域，那麻煩可就大了。再說了，用直升飛機打擺在公路上的坦克總比打趴在路坡下的步兵要合適得多吧？所以，在他的方案中，陸航團在機降完成後，立刻編為兩個編隊，沿公路分別追擊兩個方向上的裝甲目標。
可以說，肖劍發布的假命令是極其惡毒的，但絕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的。這也是他讓大部隊做佯攻，堅持自己深入虎穴的原因之一。先後三條命令，先是「停止前進，原地待命。」相信這樣的命令很容易被接受，但也同樣會讓接到命令的指揮員感到迷惑。接著很快就有了第二條命令：「原計劃取消。師指受襲，火速回援！」原計劃取消，究竟是什麼計劃，肖劍並不知道，只要接到命令的人知道就行了。然後就打消了第一條命令讓人產生的迷惑。哦，原來是指揮部遭到襲擊了，看來攻勢很猛啊，不然就不會要求火速回援了。可攻擊來自何方？怎樣的規模？再怎麼想也沒必要全師都回去吧？雖然已經有人開始按照命令行動了，但畢竟還有一絲顧慮。結果呢，沒過多長時間，第三道命令又來了。大家一看，壞了！首長發火了，急了。還考慮什麼？后隊變前隊，全部調頭往回殺吧。不是沒有人想問明白指揮部到底出了什麼事，可問題在於聯繫不上啊，更何況無線電靜默並沒有解除，所有命令都必須由指揮系統經加密的數據鏈傳達，他們可以做的，只能是服從命令。
處在隊尾的部隊還好說，先頭部隊也沒遇到什麼麻煩。但是原計劃以高速公路滿城出口作為突擊發起點的611師一部，卻與原本就駐紮在滿城附近並在接到命令后迅速趕到該地的第八十三集團軍311師裝甲團遭遇並接火了。也許百餘輛坦克的大會戰應該是相當壯烈和精彩的，再加上雙方都因急著趕路而放棄了隱蔽，在黑夜中明亮的車燈更是讓彼此都早早地發現了對方。氣氛在剎那間緊張起來，彷彿連夜色都要被凝固了，然後在第一發炮彈出膛之後又迅速升溫，炙熱如火。
交火的雙方彷彿多年的老朋友一般默契，幾乎同時發現了對方，又都在進入射程的同時開火，而燈光更是在同一時間全部熄滅。於是，夜色又重新濃重了起來，不再有穿梭的車燈去點綴，只是持續轟鳴著的引擎聲和間或爆出的陣陣火光和炮聲顯示著彼此的存在。一方是要儘快突破對方的阻截，保持住一個相對穩定的戰線以便讓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進入戰場；另一方卻是要堅決把對方堵在高速公路上，既是為了在局部取得數量上的優勢，又因為他們至少在一段時間內，將作為紅方唯一的屏障。可雙方偏偏又都打得十分謹慎。藍方的謹慎是因為接到了回援的命令，自不能再不管不顧地衝突過去，更不敢立刻撤退。如果那樣勢必將會被對方銜尾猛追，甚至會把還在高速公路上的整個611師從中截斷，使其首尾不能相顧。而紅方的謹慎則是要儘可能地拖延時間，不求殲敵，只要把敵人牢牢地拖住就是勝利，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要儘力的減少自身損失了。於是就出現了雙方百餘輛坦克、裝甲車在夜色的籠罩下糾纏在一起，引擎的轟鳴震耳欲聾，卻對炮彈吝嗇得出奇，輕易聽不到開炮的聲音這種奇怪的場面。
其實，611師的提前被發現，已經讓其喪失了很大一部分優勢，現在又加上了311師裝甲團的及時阻截，其戰役的突然性已經大打折扣了。但即便如此，如果其他兩個方向的部署能夠得以順利實施，並按預定計劃發起突襲，仍然會對紅方造成很大的威脅。可惜的是，他們現在卻接受了莫名其妙的命令，開始匆忙回撤。更為遺憾的是，611師是機步師，裝甲單位多為步兵戰車，而311師裝甲團則是清一色的新型坦克。於是311師裝甲團很快就佔據了優勢。
總算是611師訓練有素，一系列突發的情況並沒有讓他們產生過多的慌亂，並很快穩住了陣腳，開始有步兵翻下公路，威脅311師裝甲團的側翼了。然而就在這時，夜空中傳來了直升機的轟鳴聲。接著，無數條火龍從天而降，最終的噩夢終於降臨到了611師的頭上。潰敗，已成定局。
第八十三集團軍陸航團的飛行員，有一個算一個，每個人的心情都非常愉快。原因很簡單，他們現在幾乎不像是在參加演習，而是在打靶。高速公路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目標，即使打偏了都有可能會命中其它目標。而在統一的指揮協調下，所有直升機的火力都做了合理的分配，沒有絲毫浪費。「屠殺」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全殲611師只是個時間問題了。然而就在此時，一聲呼嘯由遠及近，「突、突、突！」很急促且簡短的航炮聲響起，就好像自動步槍的點射一樣，然後就有一架直升飛機失去了控制。
J-12！沒錯，是J-12，雖然只有一架。但就是這架飛機的出現，使得直升機群對地面目標的攻擊立刻失去了連貫性。俯衝、射擊、拉起，這架飛機只是簡單地重複著這套動作，每次射擊也都異常的準確而簡短，然而每次射擊都會讓陸航團損失一架飛機。直升機群的隊形，幾乎在瞬間就被打亂了。
「靠！他從哪冒出來的！」不知是誰這樣狠狠地罵了一句。四架裝有對空格鬥導彈的直升機提升高度，脫離了編隊。當J-12再次俯衝過來的時候，這四架直升機迅速鎖定了目標，並以0.5秒的間隔，順次發射了導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