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八寶粥

「哥哥，這葯能給我喝一碗么？」

這種要求申寶自然不會拒絕，拿出碗勺給小修士來上一碗：「這可不是葯，是哥哥老家的八寶粥，很好喝哦，小心燙。」

小修士接過碗勺嘗了一口，立刻止不住手腕，吸溜吸溜大口大口的往嘴裡送。短短几個呼吸功夫，一碗八寶粥直接喝光，再次把碗勺遞給申寶：「哥哥，還要一碗。」

這一幕，足以勝過千言萬語，圍觀的修士紛紛開口。

「小兄弟，給我們幾兄弟各來一碗，不白吃你的，與你一顆靈石。」

「好咧。」

「五個人才給一顆靈石這麼便宜，也給咱們來一桌。」

「馬上來！」

「陰鬼門這幫小骨架子吃得，咱巨力宗更要試試。逛一天坊市也餓了，擦凈桌椅先端一盆來，照五靈石的量上。」

「仙爺，這八寶粥是靈谷熬煮，吃太多不宜腸胃啊。」

「哈哈哈哈哈，咱們巨力宗煉的就是一副好腸胃。先來一盆嘗嘗味道，要滿意還得再加，不差靈石。」

「行咧。」

這才幾盞茶功夫，申寶已經賣出五六十碗。

巨力宗那幾位體修壯漢則更為誇張，到後面都懶的等待，拎著湯盆來到大鍋邊上，往申寶手裡揉進一小袋靈石，把大鍋給抱走了……

「力王，你什麼意思？」

「小屍鬼，什麼什麼意思。花靈石買粥喝，怎麼著，犯法啊？」

「你給我放下，誰拿不出靈石來，沒見過這麼吃獨食的！」

「先到先得，你家老屍鬼沒教過？喝個粥都磨磨唧唧，跟小娘們似得。」

『哐』，隨著一聲巨響，陰鬼門修士忍不住怒氣，直接祭出一具木棺。漆黑如墨的棺材里，由內而外的傳出撞擊聲，好似有活物想要從棺材里出來。

『吼』，巨力宗領頭師兄亦非善茬，整個右臂肉眼可見的極速膨脹，生長出灰棕相間毛髮。手掌更是化作熊爪，爪鋒足有一尺余，被撓上一爪子估計半條胳膊就沒了！

眼看兩位修士就要開打，孫禮拔出佩劍一掠而過，青鋒橫在當中：「小屍鬼、力王，二位都是築基輩里有頭有臉的修士，在芒山坊市不合適吧。咱們五派百年前可是立下規矩，芒山坊市永享太平，違者五派共誅之。」

察覺異常靈力波動的一隊巡邏修士紛紛趕來，築基後期的隊首似乎習慣了陰鬼門和巨力宗的鬧騰：「怎麼著，又為什麼事情鬧起來了？」

老黑頭趕忙上去打圓場，不經意的給隊首遞上幾顆靈石：「劉仙爺，誤會，都是誤會，怪我們煮粥慢了。小寶還愣著幹嘛，趕緊給幾位仙爺煮粥啊。」

隊首劉名也是個講究人，拿人靈石與人消災，招呼著一行巡邏隊員坐下：「咱們也試試這個粥有什麼魅力，讓力王和小屍鬼差點為它搶起來。昨兒還沒見過這粥棚，新來的？」

「劉仙爺英明，我們下午才從靈雲派過來。我這小兄弟，習得一手熬粥手藝，想著趁建市百年做點小買賣，混口飯吃。」

「今兒算你們運氣不好，陰鬼門和巨力宗最近為爭奪柳河靈礦杠上了，不過看你們生意這麼旺，也不差這點利頭。」

劉名能在芒山坊市做巡邏隊首，對附近各個修行門派的恩怨自然是心裡有數。抬眼看了一番待清洗碗勺，不禁詫異這小粥棚居然生意特別驚人。

老黑頭別看修為不高，待人接物著實有過人本事。幾番言語奉承下來，就把一眾巡邏隊修士逗得眉開眼笑。

喝到申寶熬煮的八寶粥后更是大呼美味，劉名不禁讚歎道：「這手藝可算一絕，我說力王那吃貨怎麼連熊爪都露了。換做是我，誰搶我的粥也跟他急。」

申寶確實沒想到這群修士如此好糊弄，他自己也試過一碗，離真正的八寶粥差遠了！最多只有前世一半的水平，依然讓這群修士奉若珍饈……

估計是這世界能修行的緣故，讓絕大多數的聰明人把心思放到修行一途。對於其它方面，例如詩詞歌賦字畫飲食的鑽研就少了，也算是求長生的代價吧！

眼下，粥棚里已經同時支架起十口大鍋，都在抓緊時間熬煮八寶粥。就連隨行護隊的孫禮，也顧不得築基期修士傲嬌，挽起衣袖加入了熬粥行列。因為老黑頭說了，加靈石！

十餘名谷農更不用說，這可是他們自家的生意。眼睜睜的看著一顆顆靈石進兜，大夥恨不能再多生出兩隻手臂，再架上十口大鍋！

老黑頭特意花靈石，請了幾個凡人大嬸，來回往複的打水洗碗。即便如此，每張桌子仍然是客滿為患，好些等不及的修士，居然甘願端著碗勺站著享受八寶粥——要知道，他們可是自帶傲嬌屬性的修士……

「新品來嘍，冰鎮八寶粥，一靈石一碗，每位仙爺限購三碗！」

此時不大賺一筆簡直天理難容，申寶立刻推出了冰爽版八寶粥。其實就是讓修士凝水成冰，丟了幾坨冰碴子進去。再加入少許蜂蜜，直接把價格上漲五倍，當作奢侈品販賣。

「來兩碗冰的。」

「三碗冰的，五碗熱的帶走。」

「小哥，還要人手不？雲食樓外門弟子，鍊氣中期，擅長粥湯，一靈石一天。」

「會《凝冰咒》不？」

「會，一靈石不包含消耗的靈力哦。」

「成交，你去製冰塊。」

「師妹，不能再吃了，咱們靈石快沒了！」

「那就把你抵給這小子，反正你臉蛋漂亮，肯定能換好多碗八寶粥。」

「我也要吃，把你抵給那老頭子，哼！」

「沒良心，你肯定是師父從妖魔戰場里撿來的。」

「你才是呢，小哥哥再來三碗冰的。」

……

芒山坊市，今天最熱鬧的地方變了。

不再是販賣頂級幻影飛劍的鑄兵閣，也不是一丹難求的百草坊。

往昔高朋滿座的雲食樓更是空空如也，備受打擊的築基期大廚詢問后才知道，居然都跑到一個新開張的粥棚里喝粥？

申寶在地球沒做到的事情，在這鬼地方做到了，那就是『數錢數到手抽筋』。

八個時辰，他們賺到了三千二百五十顆靈石，是靈谷價格的八倍！而且，還剩一萬九千多斤靈谷，幾乎是白撿了三千多顆靈石。

「不行了，實在是干不動了，胳膊都快抬不起來。諸位，抱歉，收攤了，明天再來吧。明早每人送一碗八寶粥，抱歉抱歉啊！」

就連愛財如命的老黑頭，也不得停下手中工作。曾經是靈石沒掙著，自己給累個半死。如今是靈石掙著了，人要真給累死就虧大發了。

「小寶，咱們明天得租個大鋪面，添些桌椅，至少要有二十桌！還要招人，尤其是後面的冰八寶粥，那賣得太好了，咱們幾個人輪流捏著靈石補充都頂不住！我活到這歲數，還第一次看到這麼多靈石。」

「老黑頭，也別太樂觀，他們是第一次嘗到八寶粥，新鮮勁頭過了銷量就要下滑。」

「不怕，租個短約，咱們賺夠本就換個坊市。三百裡外的落溪坊市，七百里還有西海大坊市，聽說常住修士就有十五萬！」

「那後山的靈田不要啦？咱們可是花了大力氣，才開墾出樣子。」

「傻啊你，賺著靈石了誰還去種地？咱們買丹藥直接吃，天資不夠靈石湊！」

「這八寶粥製作方法並不難，用不了幾天則會傳開。更何況，咱們這群人，全是鍊氣期修士，真要是揣著大把靈石有命花嗎？」

別人不熟悉八寶粥，申寶可是對這玩意有熟悉認知。攏共就七八種原料，只要聰明些的修士，喝上兩碗就能弄明白，山寨起來輕而易舉。

眼下他們大賺無非是占著先機，可說到底無論什麼地方，武力與財富必須得互相匹配，否則就是懷璧其罪了。十幾個鍊氣期谷農，三五千靈石已經超出了他們可以守護的底線！

有孫禮這位靈雲派築基弟子在，眼下三五千顆靈石倒也算勉強。若是再多，總有修士要起殺心，靈雲派雖然在方圓兩百里算是修行大派，可是出了自家地界也唬不住人。

經過兩年礦奴生涯，申寶早已沒有初來乍到時候的龍傲天迷之自信。被現實打擊一次又一次，他學會了隱忍和量力而行。

直到如今，他依然記得吞石失敗那種自信心徹底崩塌的絕望，從極度自信到恍若死屍……

回想起村長把他五花大綁，推著輪車賣與靈雲派，雙方就在他身邊討價還價，自己只值兩百斤糙米。再心若死灰，被一頓皮鞭抽打過之後，也能老老實實的去挖礦——痛了，就想通了。

看著已然被靈石沖昏頭腦，陷入瘋狂幻想的一眾谷農，申寶直言道：「這樣吧，我把八寶粥的全部方子交給你們，只取走兩百顆靈石回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南宮泉，難得的認同申寶：「我跟你一起回去，什麼事情都比不過保命。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老黑頭從兜里取出兩百顆靈石，二話不說的遞到申寶手上：「行，你教會我們怎麼煮八寶粥，咱們好聚好散。」

八寶粥的配料不算複雜，就算申寶不說，老黑頭也偷學了個大概。眼下把這個開創者送走，老黑頭有信心繼續成為領導者，獲得更多的利益。

清晨，老黑頭嘗試了一碗自己熬煮的八寶粥，確認味道和口感與申寶之前製作的完全一樣。老黑頭親自把申寶和南宮泉送到芒山坊市出口，假狀惋惜到：「人各有志，老哥就祝你早日修成大道吧。」

申寶看著這位已經不復昨日卑躬的老人，他如今背脊挺得筆直：「老黑頭，那你留在門派的兒子怎麼辦，小黑才七歲。」

老黑頭看向遠方，眼中的柔情一閃而逝：「我自逍遙，有了靈石兒子可以再生。你若有心，就幫著給口吃食吧。」

說罷，取出一袋靈石放入申寶手中，足有五十顆。

自此，他了無羈絆。

孫禮看著申寶和南宮泉漸行漸遠的背影，來到老黑頭身後，陰沉著聲音：「就這樣放他們回去？加一百顆靈石，我去殺了他們。」

老黑頭眼神一凌，絲毫不在乎孫禮比自己高出一個境界的修為：「做事留一線，南宮泉雖然廢了，可畢竟是築基後期修為，逼急了指不定誰殺誰。趕緊督促他們開工，再賣一天，今晚就離開芒山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