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髓 4

春髓 4

周圍是淅瀝的雨聲,墜入河水后的眩暈感還在腦中嗡鳴著。

小花貓停在她的腳邊,歪頭瞅了她半晌,而後把腦袋放到周歲的腿上蹭了蹭,滾了她一腿泥。

可能是因為這個動作讓她醒來后緊繃的神經鬆了不少,心悸的感覺也突然減輕。

周歲對著小花貓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指尖還在止不住地發顫。

「喵~」

一隻細長帶著傷的手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祁霽一把抓過了小花貓的後頸拎了過去,小花貓有些無助地喵了幾聲。

「你在做什麼?」祁霽很有耐心地等到現在,又重複了一遍。

剛剛在橋上為什麼突然竄出來。

風吹過橋洞,濕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周歲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裹緊衣服,吸了吸鼻子,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歲抬頭看向懸索橋,視線卻恰巧被擋住,入目的只有灰沉沉的橋墩。

她該怎麼說,知道你要自殺所以過來?

眨巴眨巴眼睛對上了祁霽帶著怒意的臉,注意力卻被他眼角的一道小口子吸引。

「你的眼睛怎麼了?」她抬手指了指。

祁霽眼皮朝下一壓,朝左瞥了眼,應該是河裡的沙礫剮蹭到的。

「你在橋上的時候以為我在自殺?」他斂起眼皮,淡淡接了句,帶了些嘲諷。

周歲有些尷尬地蜷起黑得和炭似的手指,沒在意他的語氣,面上露出了奇怪的神色,「本來想拉你的沒想到兩個人一起掉下來了。」

要命的還是入了水自己就暈過去了,最後還是祁霽把自己拉上岸。

隨即周歲發現不太對,如果祁霽真的是要自殺,為什麼要上岸?

推他下去和他自己跳下去有什麼區別,還能帶上她一條命,畢竟前一天還欺負過他。

下一秒,她聽到祁霽冷冷輕笑了一聲,「你是怎麼看出我要自殺的?」

「我……」周歲一時語塞。

昨晚聽到啾啾提到祁霽的故事線時,她懷疑過真實性,雖然認識的時間不久但短短了幾個小時足以讓她認識這個人,祁霽的性格並不像會自己結束生命,或者說不會輕易什麼都不做結束生命。

剛才也是一時間腦子發熱加上飛船的轟鳴才會導致現在的局面。

「喵喵喵~」小花貓脖子被抓著難受,歪頭舔了舔抓著它的手背。

旋即一個翻身騰空后落到了濕漉漉的掌心。

小花貓很小,祁霽把它放在掌中,它的兩隻爪子正好立在手上。

祁霽另一隻手扶著橋墩起身,垂頭看著地上的周歲,眼瞳黑漆漆的像是深不見底的淵崖,聲音聽不出情緒,「如果我要自殺,一定會先殺了你們。」

所以暫時不會有那個場面發生。

你們。

欺負過他的人。

周歲明白他的意思。

面前的女孩並沒有被他駭然的目光還有兇巴巴的言語嚇到,反而是起身拍了拍衣服的灰,朝著自己走了幾步面上露出為難的神色后停在了原地。

「你剛剛在橋上是在救它嗎?」

周歲指了指他掌中的小花貓。

記得掉下橋的時候,眼前閃過了一小撮灰毛,和這小傢伙的毛色一模一樣。

祁霽身形一僵,臉上帶著變扭的神色,兇巴巴地反駁,「不是!」

路過伊比河的時候,偶然瞥見這隻灰色的小奶貓掛在懸索橋上,身上的毛被雨水打濕濕噠噠地貼著腦袋,它無助地縮在兩根懸索之間,兩隻眼珠子可憐兮兮地望著他,還時不時「喵喵」兩句。

大概是覺得救小動物的行為和反派的身份不符合,周歲理解地點了點頭。

她鼓著腮幫子,笑眯眯地「哦」了一聲。

視線望向了他的掌心。

祁霽順著視線垂頭,前頭還掛在懸索橋上的蠢貓正盯著他,見他低頭還歡快地「喵」了兩聲。

他神色霎時間冷了下來,一把抓過小貓的後頸,把它扔在地上。

實際上小貓掉落的地方墊著好幾床被人丟棄的棉被,軟乎乎的,它還舒服地叫了一聲。

小貓骨碌碌地滾了兩圈,最後落在了一個黑乎乎的手中。

周歲一把抱起它,揉了兩下腦袋。

餘光瞥見祁霽一瘸一拐地打算離開,連忙開口,「你去哪兒?」

回應周歲的只有春日的滂沱暴雨。

她抬頭。

雨幕中,少年一瘸一拐的慢慢行進,碩大的雨點打在瘦削而有力的肩膀上,浸透了輕薄的春衣。

他沒有因為大雨和腿腳不便而顯得慌張,仍然是那副恣意的模樣。

沒有啾啾的任務,周歲沒有想叫住他的想法。

接連不斷的雨線隔開了祁霽和周歲,也隔開了他和世界。

像是一顆獨自發亮的星星。

他很孤獨吧。

周歲心臟緩慢跳動,她沒由來地想到。

默了半晌,周歲放下手中朝著祁霽離開方向不斷小聲叫著的小灰貓。

她衝進了雨幕,小跑追上了祁霽,一手擋著頭上的落雨,一手拉住他的胳膊。

「下這麼大雨你去哪兒,這周圍都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除了剛剛那個橋洞。」

雨水從額前流過眼睫,周歲不適地微眯著眼,喘著粗氣快速說道。

祁霽垂頭,眼睛掃過胳膊上緊緊抓著他、那隻黑成碳的手。

他沒有掙脫,怕自己的一個動作可以甩翻面前的人,她好像比小貓還要瘦弱,才這麼幾步路就能喘成這樣。

「鬆手。」因為雨聲的緣故,他拔高了點音量。

胳膊上的力道又緊了幾分,周歲索性放下頭頂的手抹了把臉,「你好歹等雨小點再走,這條路上都沒什麼人,到時候摔哪兒了誰都不知道。」

「我的事情不用別人管。」祁霽的聲音又冷了幾分。

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周歲扭頭望了眼橋洞下盯著二人的小貓,抬手指了指,「你要是直接走了,我就把那隻貓掐死然後扔進河裡。」

祁霽轉頭看了她一眼,周歲有些心虛,抿了抿唇不自覺停止了背,腮幫子微微鼓著彷彿在叫囂「我是認真的」。

她當然不是認真的。

只是想要讓祁霽留下來躲雨。

好像金魚。

祁霽想到。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這樣說,壓根不會對那隻貓做出那種事情。

「關我什麼事。」

周歲聞言鬆了手,努力瞪大了眼睛,「你!」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看見面前的人轉身朝著橋洞方向走去。

周歲眨了眨眼,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嘴角揚起一抹笑,雙手遮在頭頂小跑幾步跟了上去。

這場雨下得有些久。

周歲扯了下衝鋒衣的領口,濕噠噠的黏在脖子上很不舒服。想要折下領口透氣,但是脖子上那一圈的疤痕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拉高了些衣領,抬頭望向靠在石牆上一臉厭世的祁霽。

小花貓好像特別喜歡他,繞在他的腳邊走來走去,就算祁霽沒有搭理過它仍然親昵的待在周圍。

「這隻貓你要養嗎?它好像很喜歡你。」

祁霽收回了停留在灰沉沉河面的眼神,淡淡看向她,「不養。」

他母親不喜歡小動物。

周歲「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她盯著黑乎乎的手指看了會兒,又問道:「昨天醫院開的葯你用了嗎?」

周歲沒有在他身上聞到葯的氣息。

「沒用。」祁霽閉上了眼。

「待會兒把你的賬號給我,錢轉給你。」

雨聲聽得有些犯困,周歲支著腦袋過了兩秒才意識到他說什麼,「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要錢。昨天那葯不用錢,周……我哥認識宗院長,那葯免費的。」

「我是想說用了葯好的快一點。」

「過兩周有個學期測試,體能算綜合分,你這樣不太方便。」

安戈洛高中有普通學生也有異能者學生。當然,二者是分開上課,學習以及考試內容都不相同,學期計劃也不一樣。

昨天回家后,周歲順手翻了下學期計劃。十四天後有個小測試,檢測學生在寒假是否偷懶沒有練習異能。

沒有通過的人會進入森鏡中接受一周的魔鬼訓練。

森鏡這玩意兒周歲初二進過一次,壓根不是人待得地方,二十四小時怪物無CD繞著你轉悠,好好休息都是奢望,最離譜的是他們還要和你搶吃的。

總結一下就是吃睡都愁。

那次之後,周歲就開始認真練習,再也沒有進過那個鬼地方。

祁霽完全沒有考慮過異能測驗通過的問題,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腿不方便。這種測驗都是兩兩一組,按照歷年的情況來看,沒人願意和他組隊,要麼是因為吸血鬼的身份,要麼是因為一入學就打架而怵他。

甚至出現過一聽說和他一組直接放棄自覺進入森鏡的情況。

他就是一個森鏡准種子選手,沒必要去擔心這個。

「參不參加對我來說沒所謂,有時間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一個連異能都沒有覺醒的人,是怎麼心大到測驗臨近還到處閑逛的。

周歲明白他的意思。

原主雖然在異能班上課,但是直到她取代原主的那一刻,這具身體的異能都沒有覺醒,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和普通人沒啥兩樣,體質還特別虛,跑兩步就喘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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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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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很兇很聽話[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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