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定格 5
墨謝的肩膀隱隱發著抖,齒貝在打顫。
她沉默一會兒,害怕周歲用在木亞爾的方法對她,那種精神上的窒息感她不想再體驗第二遍。
吸了下鼻子主動解釋了顧之的來歷。
「顧之他……是個孤兒,十歲那年我撿到他的,那時候他也是異能者,外表……還好好的。」墨謝記憶中閃過顧之原先的影子,心頭裹著淡淡的酸澀,有些晃神。
她永遠記得在那個黑夜,少年眼裡炯炯的光。顧之輕鬆躍上了牆頭,溫和的月光披在他的肩上,而後蹲下身對她伸出了手。
墨謝擺弄著手指垂下頭,「高中時候我很倨傲又很任性,人緣不好。後來和同學產生了摩擦,不懂事就用了了一些小手段,本來只是想讓同學服一句軟,沒想到後來發生了意外。」
現在記起那時候的情況,墨謝還是通體發寒,從心底里感到害怕。
和她產生矛盾的同學中,有一名叫陸仁灰。
墨謝從父親的實驗室中偷出了一個未知異能體,趁老師不注意投放進了異能測試場所。
本意只是嚇嚇她,但那個未知異能體在測試場所突然發生異化。陸仁灰又恰巧落了單,最後被老師找到的時候,她的異能毀了,手腳各斷了一隻,眼珠子被掏走只剩下兩個空空的洞,精神也遭到損害,智力降到了五歲孩子的水平。
陸仁灰的哥哥陸仁弘在星球異能研究中心工作,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立馬瘋了。到處找墨謝,揚言要讓她付出代價。
墨謝此時已經因為這個原因被學校勒令退學,並且不得參加當年的異能考試,異能者如果不通過異能考試不得參加高考,意味著墨謝今年的準備全廢了。
不僅僅是學業,她的精神也受到了一定影響,總能聽到周圍有人在指責她。
墨謝怕極了,將自己關在家裡一年多。
一年多后,考試封禁時間過了,墨謝父親帶著整個家庭來到這個城市。
他為墨謝重新找了一所學校,而新的學校辦理入學手續不得不出門,這個時候陸仁弘終於找到了機會。
身邊帶去的幾個保鏢全被打暈,顧之為了讓他先走將自己和陸仁弘鎖在了一個廢棄倉庫中。
等到墨謝的父親找到顧之已經過去6個小時,他被丟棄在市區外的一條河流旁,湍急的水流中滲進了他的鮮血。
墨謝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人就是當年站在牆頭對她笑嘻嘻說「我拉你」的少年。
沒有心跳、沒有脈搏、沒有人的體征。
渾身的皮被活生生剝了下來丟在一旁,全身血肉模糊,甚至指尖稍微觸到就能碰上一手的血。
兩隻眼睛已經昭示著他不再是人類。
手腳的指甲全被拔光,腳底也被釘入冰刀無法取出。
顧之躺在血泊中發抖,他還活著。
墨謝站在不遠處冷冷望著他,從前她比任何人希望他能夠活下來,但是現在,墨謝寧願他死了。
她俯身撿起身邊的石頭一步一步靠近,眼神渾噩。
這樣活著,和怪物有什麼區別?
別怕,我來幫你。
最後是墨謝的父親阻止了她。
顧之很累很痛,卻堅持著沒有暈過去,仍然瞪大了雙眼看她。
微弱地叫了兩句,彷彿在說,「別哭」。
墨謝鬆開石頭,順手在臉上一抹,這才發現臉上什麼時候居然多了這麼多的淚痕。
墨謝說完這些話已經完全忍不住了,像當時一樣,她垂下了頭用手捂住臉,很快淚水從指縫間流出,雙肩止不住地抖動著。
顧之在聽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便在被子里悄悄看著不遠處的女生。
他望著無助的墨謝,沙啞地啊了兩句,從沙發另一側艱難起身,爬到她的身邊。
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笨拙地舉起手用手掌輕輕撫著她的肩膀,像是在撫摸什麼易碎的東西。
而墨謝像是觸碰到了什麼一般,渾身一驚,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她驚恐而又複雜地望著顧之,很快側頭抹去眼淚,喘了喘氣對著面前三人說道:「抱歉,沒有控制住。」
顧之的手在空中頓了頓,最後失落地收回手,默默垂頭爬回了原先的位置,將自己縮回被子里,整個頭都包裹進去。
像是要將自己同這個世界隔開。
周歲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迴轉了一圈,有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室內靜悄悄的,偶爾傳來墨謝抽鼻子的聲響。
過了幾分鐘,墨謝的臉色才稍微好點。
周歲默了默,最後沒有再提起顧之的事情,繼續開口。
「你有查到其他案件在木亞爾大廈發生過嗎?」
墨謝的情緒穩定下來,她眉頭皺了皺,搖搖頭表示不知道,「暫時沒有查到,所以我並不清楚到底是發生過我沒查到還是說只有這三個案件。」
「那195的桌子有什麼含義,你有查到嗎?」
周年思慮半晌后,終於開口。
墨謝還是搖頭,「我不知道,因為木亞爾大廈有問題也只是我的猜測,調查了這麼久,但是沒有找到任何證據,在裡面包場也是很無奈的行為。今天還誤傷了你們,真的很抱歉。」
「對了,我還是想正式和你們說一下抱歉。我……太衝動了,實在是因為這幾天都沒有收穫,突然有人行為奇怪我這才會懷疑到你們頭上。對了,周小姐,你為什麼當時會一直盯著那塊桌子上的立牌看?」
周歲猜她還沒有消除疑慮,不過也正常。
她笑了笑,答道,「就是覺得好奇,為什麼偏偏留下了這個桌子,所以就多看了幾眼。」
墨謝不相信她,同樣她也不相信墨謝,所以未將畫作編號的事情告知她。
「對了,」她想到了那盤子奇怪的肉還有怪異的AI服務員,「彘肉是怎麼回事?」
墨謝又是搖頭,「不清楚,我還以為就是新研製的菜種。」
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髮,「人都會對新奇的事物有好奇心,所以我看是新菜種覺得你們會先吃,就把怪味主要覆蓋到那上面去了。」
「怎麼了?彘肉是有什麼問題嗎?」她問道。
周歲笑笑,「沒,就是隨便問問,從來沒有聽過覺得好奇。」
祁霽站在落地燈旁插著兜,一幅閑散的樣子,卻還是擋不住少年人的清健。
他微微側頭,盯了離自己幾米外正微微倚靠著沙發的周歲一眼。
彘肉有問題。
他又將黑漆漆的眼珠子望向把自己裹成一團的顧之,而後開口,「請問今天只有我們三位客人嗎?」
墨謝愣了愣,似乎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皺著眉仔細回想了一下監控的情況。
「對,因為前幾天的影響,這附近的幾乎都知道木亞爾大廈有人連續包場好幾天所以最近都沒有過來,來旅遊的看見這家店這麼冷清也以為出了什麼事情都沒靠近。從昨天開始就沒有一個人了,今天監控里也只出現了你們三人。」
那傅水是怎麼回事。
現在看來,他引自己到木亞爾大廈的最終目的並不是讓他知道里克王的死因。
難道和這起案件有關?
祁霽心裡做著盤算,臉上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沒有露出其他神情。
周歲歪歪頭,對於祁霽來到烤肉好吃的原因心中的猜測確定了□□分。
不過這個事情現在不太重要,她仔細回想了一下墨謝說的話,突然有些疑惑,「你前面在店裡提到的『吳笑楓的父母在幾天前發現她的氣息徹底消失了』是什麼意思?」
被她一哭,顯些忘記了這個事情。
墨謝抿唇,似乎是在猶豫什麼。
最後才開口,「這是她家裡的一個傳統……本來說出來不太好,但現在涉及到吳笑楓的性命我就告訴你們吧。」
「她家裡每出生一個小孩兒,如果是異能者就會取一縷小孩兒的氣息寄存在家中最年長的長輩身上用來……」
墨謝頓了好久,覺得那句話實在有些難以啟齒實在無法開口。
一個毫無感情的聲音代替她說完了剩下的話。
「用來延長長輩的壽命,代價是用小輩的性命。」
墨謝有些驚訝地望向那個冷冰冰的少年,似乎在奇怪他怎麼會知道這個事情。
祁霽垂下眼,「有聽說過,實際上也是第一次見到原來還真有人用這種蠢到死的辦法。」
他在話尾勾起一個嘲諷的笑。
周年眼神之中突然產生了一絲波動,他難得撇頭看了一眼落地燈旁的少年,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歲覺得祁霽周身的氣壓似乎又低了一點,她淡淡移開話題。
「所以長輩去世,就代表吳笑楓去世了?」
墨謝點頭。
那位長輩本來早就到了大限,是依靠吳笑楓的人氣才使得他活到現在。前幾天那位長輩突然傳出了去世的消息,所以吳笑楓家裡也就斷定吳笑楓已經去世。
四人又交談了一會兒,墨謝的父親來電讓她趕緊回家。
臨走前,墨謝又對著三人道了一會兒歉,然後很不好意思地請三人千萬不要將這件事情上報到異能局。本來偷偷調查這起案件已經違背了幾位家長的意思,如果被異能局知道而後出了什麼事情,萬一威脅到其餘兩位同學的生命,墨謝表示自己會後悔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