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定格 7
冰激凌入口即化，芝士奶油的清香在舌尖綻開。
周歲輕輕吐了一口氣，鼻尖微聳嗅了兩下，芝士的甜涼混雜著池塘水特有的清香在空氣中四散開。
是春天的氣息。
有一個虛浮的腳步聲往池塘旁走來。
那個腳步聲站定后，清了兩下嗓子，這才開口，「周歲，我是言啾，也就是你在這個世界的系統啾啾。」
周歲不慌不忙咬完脆筒，揉搓著手中的紙巾丟入不遠處的自動清理箱。
她回過頭，言啾正在努力平息氣息。
言啾一米五五左右，以人類的外形來看大概十六歲，下巴尖尖的，雙頰有些嬰兒肥，一雙大眼睛上塗著誇張的紫色亮片。
一個小時兩分鐘。
周歲默默算了下時間，歪頭笑笑，「你好。」
「坐吧，」言啾指了她面前的長椅，「我們好好談談。」
言啾：「我知道你想要快點回家，但是現在任務擺在你的面前，你不完成是沒有辦法回去的，想要回去只能依靠我們。」
她頓了頓，意識到自己言語之間有一點不妥，語氣稍稍放軟了一點，「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我現在已經申請二級許可權，可以直接將你想要的東西告訴BOSS進行批複。」
周歲目光停留在不遠處的池塘水面上，有些遊離，「BOSS？就是你們的主神？」
言啾似乎愣了一下，「對。」
「我們BOSS很好說話的，只要你的要求不是很過分他都會答應。走一趟劇情就能實現你的願望，這麼划算的事情你真的要拒絕？」
二人之間靜默了一會兒。
言啾在給周歲時間思考。
「怎麼樣了？」言啾又問道，「你還是不答應？」
她擰著眉吸了一口氣，「你如果不答應持續性和我們作對，對我們的影響不過是世界矯正進程變慢，就算失敗也可以重來。而你失敗就是一次又一次的輪迴，不痛苦嗎？我說個實話，你真的沒有辦法回去。」
「輪迴？」周歲偏了偏頭。
言啾：「對，不過只是一個代稱而已。是指你這個任務沒有完成就不能脫離這個世界，任務失敗你就要重來也就是回到三天前第一次見祁霽的小巷子進行讀檔。對於小說中的人物只不過是第一次經歷，輪迴重來對於他們沒有任何影響，不管什麼時候他們都是第一世，而且永遠都只會是第一世。」
「但是對你來說就是不斷的輪迴，一個任務失敗的輪迴。你會在無數次的循環中對於認識的人了解到爛，對於劇情的發展線閉上眼都能默寫出來的程度。雖然你的世界和莫亞星球的流速不一樣，這裡就算過去十幾年莫亞的時間也不會有多大變化。可是面對日復一日重複的場景你真的忍受的了？」
周歲眼皮往下耷拉著，她的食指快速轉圈沒有說話。
言啾覺得是自己的話起了一定的威懾效果，不自覺放緩了語氣，像是要把人催眠一樣，「像這種世界線拉長的世界，如果要等到任務失敗這個世界也會過去至少五年，五年一次的輪迴，漫長又折磨，而你出於自己的原因一直不願意跳出這個圈子，你真的不會發瘋嗎？」
她覺著自己已經拿捏准了周歲。周歲討厭束縛，喜歡自由，喜歡新奇的事物，讓她在一段重複十幾次甚至是上百次的時空里不斷遊走，自己作為系統關閉晶元就看不到了，但是她會一直受到這種「輪迴」的折磨，或許是個沒有期限的折磨。
「折磨嗎？」周歲手中的動作一頓，壓低嗓子重複了一遍。
「對，」言啾慢慢引導著她，輕聲說著，「你喜歡這個世界，你應該屬於更遠的地方。而不是停留在這個地方用無止境的生命換一段沒有期限的折磨。」
周歲抬眼，褐色的眼睛中少有的流露出迷茫的倉皇。
她又迅速垂下眼，似乎在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言啾頓了一會兒，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又開口說道：「你好好想一想，能夠幫你跳出這個折磨圈的只有我和我的BOSS，你鬧下去是沒有意義的。」
之後言啾沒有再說話，她坐在一旁靜靜地等著周歲的回復。
飛鳥掠過池塘，驚起了一陣漣漪。
周歲掩目終於開了口，「我想要什麼暫時沒想好，至於任務……我會做的。」
言啾興奮地想要跳起又刻意裝成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咳，好。那等你想到想要什麼的時候再和我說，我替你轉達給BOSS.」
她望了眼四合的暮色，「我先回去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
周歲的話問得言啾一愣，「什麼？」
她用指甲扣了兩下自己的腦門，語氣間仍然有些喪氣，「這裡。」
言啾明白過來，她第一次見到順從的周歲，心裡覺得舒坦極了，就連兩個小時回程都不會覺得累。
她答道，「兩個小時左右吧。」
「你是機器人嗎？」周歲隨口問了一句。
言啾亮色的眼影在夕陽的餘暉之中顯得暗沉，與她肉嘟嘟的樣子有些不符。
她似乎在疑惑周歲為什麼會這麼問，但還是點了頭，「對啊。機器人，不過比現在機器人超異能研究院所研發的機器人要先進很多，我們來自更遠的未來。」
周歲點頭，笑容不似作偽，「這樣。完全看不出和人的差距，Fred至少從眼睛能看出來。」
言啾自豪道：「那當然啦，我們可是新品的技術，實驗了好久。」
她看了下腕錶，「好了，晚點我回到你腦中再說，我的實體需要休息。」
往前走了兩步后，言啾還是猶豫了。
她回過身，神色凝重，「你畢竟是我帶的第一個宿主，我給你一個善意的提醒吧。」
言啾的頭往周歲身邊湊了湊，實驗艙中特有的氣味從她頭髮上鑽到周歲眼前。
她低聲認真道：「這個世界或許會比你想象中的好，你留在這裡也許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言啾說完這句莫名其妙的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歲起身看著她嬌弱的背影，確定已經遠離視線範圍后，原先下垂的嘴角勾勒起一抹微笑。
眼中混沌的陰霾一散而盡，哪來的言啾心裡因為「折磨」和「輪迴」二字精神受到影響的樣子。
機器人嗎？
周歲反覆咀嚼著這三個字眼。
可是為什麼在言啾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會不經意使用到言語系異能，雖然氣息很弱很弱。
難道說她自己都不知道言語間夾雜著異能？
走出一段公園距離后，言啾方才平復不久呼吸又開始急促，但還是急匆匆打了電話。
「BOSS，她答應好好做任務了！錄音我現在上傳到總系統給您審核。」她很興奮。
「恩。」通話那端一聲低啞的聲音傳來。
好像比平時的嗓音還要低沉許多。
言啾腳步一頓，勾著下巴，放輕了聲音問道：「BOSS，您不舒服嗎？」
「我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過問。」
BOSS不知道是第幾次說這種話了。
言啾吐了吐舌頭，「好。」
情緒激動的時候，她總會忘記BOSS的警告。
「你出艙時間已經超過6個小時，迅速歸位，把錄音轉給我。」
言啾：「好的！」
上傳錄音后不到一分鐘，言啾還在路上艱難行走，突然又接到了BOSS的電話。
由於她的能量消耗很大，所以言啾對於BOSS這個時間段打來電話覺得很新奇。
直覺是自己做錯了什麼。
「周歲之前還有沒有問過你不該問的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有些急促。
言啾：「不該問的話？」
BOSS覺得有點頭疼，「就是敏感話題，關於機器人還有我們。」
言啾抬起腕錶看了一下自己的能量，消耗的太快了。
她停下腳步，蹲下身低喘幾聲，閉眼開始搜索資料庫。
幾秒后，她回道：「只有第一天她問到了機器人改造的事項。我當時口誤，給她介紹屏蔽系統的時候，順口就說出了只有經過改造才能夠把晶元寄存在宿主的體內，但我當時打了個馬虎眼就過去了。」
她頓了頓，「其他的就沒有了。」
BOSS那邊靜默了幾秒。
言啾回神，BOSS是在查看錄音之後才會發問，是不是……
「BOSS，是不是我剛剛和周歲交談的時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言啾小心翼翼地問道。
BOSS沒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說道：「以後她要是再問起機器人還有系統的事情，你全都說有保密措施，上級不允許把這些事情透露給宿主。你幫助她走劇情就好，不要多說其他。」
言啾「哦」了一聲，那邊就掛了電話。
她想再回憶一下剛剛和周歲的交談有什麼不對，但是身體脫離實驗艙太久，已經有些支撐不住，連最基本的查看錄音都困難。
言啾從地上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她往眉心一點，出現了一陣淡藍色的光波。她收起了思想，將全身的功耗降到最低，慢慢走回實驗艙。
其他的，等到回到周歲身體里的晶元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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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二十分鐘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