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曹劌論站

「《戰國策》，看過吧？一個國家容易毀滅，可裡面的謀臣，從來不見有隨國而死的。你亡的你，我走我的，三寸不爛之舌繼續遊說於天地之間。因為那是個人，不是一個國家。」曹劌說著，眼光猶如當年高漸離見秦皇般銳利。

「君之禮當還。秦皇曾言：『朕聞太古有號毋謚，中古有號，死而以行為謚。如此，則子議父，臣議君也，甚無謂，朕弗取焉。自今已來，除謚法。朕為始皇帝。後世以計數，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這個是《史記-秦本紀》的內容，記得當時老師讓我們讀過，還望曹君自己琢磨。」

四目相對，隔著20厘米的距離，各自的瞳孔都在收縮……許久，曹劌冷哼一聲，隨即也就漫步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時候的安落秋也氣喘吁吁的橫抱著一條椅子，「呼呼呼……子胥，我來了，開心嗎？椅子來咯。」

「還行吧……這椅子，會不會大了些？」子胥在猶豫問著期間，見蕭曉跟在安落秋身後，「是有些大了，可是這再怎麼說，也可以救急了。快移一下桌子放好，馬上就上課了。」

安落秋尖著嘴，「好了，行了吧，大哥，有坐的就不錯了，你還想怎麼樣？」

蕭曉接話，「是啊，你就將就一下吧。」

很快，椅子也放好，安落秋翹著二郎腿坐在上面，向後一靠，長舒一口氣，「這個感覺，就是不一樣啊。會議室的椅子，坐著都舒服，子胥你感覺如何啊？」

「還行吧。對了，曹劌現在那椅子，是不是當年我們倆坐過的？」

安落秋面帶疑惑，「嗯，是啊，就是我們倆的。是你說後排沒人，我們也可以和他們換換，所以，我就換了個新椅子，怎麼了，有什麼問題嗎？」

子胥輕嘆，「小安，那個魯班，有了解過嗎？《魯班經》，看過嗎？」

「大哥，你能不能用正常青年的打開方式啊？這個是歷史人物，可是這啥跟啥啊？」說完后，臉上也浮現出一抹青紫。

「哐！——我草！「

話音剛落，就聽背後一聲激烈的震顫聲響起。安落秋豎起大拇指，「大哥，你這是在我們椅子上做過手腳啊？厲害啊，這都行。」

伴隨著班上的嘲笑聲，子胥點頭，「歷史上的能人，遠比我們想像的厲害的多。多看書吧。」

曹劌緩過神，從地上爬起來，甩甩頭髮，「什麼破椅子啊？這四根腳一起斷，什麼情況啊？這是？你們看什麼看？！」

班上同學一邊嬉笑，一邊檢查著他們自己的椅子。畢竟在一天內壞了兩把椅子，也就鐵定了是質量問題。

只有安落秋搖頭看著子胥，「你夠狠，連自己的『坐騎』都不放過。不過話說回來，這椅子我們用這麼久了，怎麼也不見它壞，偏偏現在就壞了。這也太準時了吧？我也沒看見你離開啊，當真是見鬼了。」

子胥長嘆，「這個，你就是多看書，就好了，在書里。還有，有時間的話，可以看看伏羲八卦。貪多不爛這是一點，可首先你得了解那書的價值，也才會有屬於自己的選擇。」

「哥，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嗎？就是和你作對的那幾年！你不是可怕，你——是魔鬼。」安落秋顫抖著身子說著。

其實對於子胥而言，這就是小聰明而已。椅子的確是自己當年做過手腳，不過是將四隻腳的木釘改了一下而已。只要不刻意搖晃，還有不抖腿的話，是不會像曹劌這樣子。以這曹劌的性格來看，他在這次成功了，回去必然會得瑟一會。

當然，就普通得瑟的話，恐怕也不會將椅子弄垮，主要還是自己引用的那句話。以曹劌的性格，必定會惦記著自己說的那句話。想明白之後，他一定會激動。因為他所說的先秦時期，意在說明他們以前的班級。自己說的，正是現在的班級，先秦被秦皇所終結，。才引的那句話，意思是：既然你來到了現在的班級，就要聽話。因為這裡的主導者、立規矩者，永遠都是草屋夢堂的土著。

隨後，曹劌知道其中含義，必定會激動。身體在激動下，也就會導致椅子受重力增加。這樣的話，有很大機率觸發自己做的手腳。畢竟自己做的手腳，椅子崩潰條件就是三位一體：1.抖動；2.內勁大；3.肌肉強勁的屁股移動。三個必須一起，才會觸動。

這機關的安裝，起初是為了用暴力改變安落秋上課抖腿的習慣（如果你也有個上課就抖抖抖的同桌，你懂的），只是一直沒觸發過。因為沒想到安落秋在高二的時候，就變得很聽自己話，所以安然無恙地逃過了一劫。現在好了，在無意中用上了……還是與運氣有關係的吧。

之所以說伏羲八卦的話給安落秋聽，是那木釘的順序的確是含有伏羲八卦的原理。其實對於古代木製結構的話，多多少少都會牽扯一些玄學在其中，對於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也不是沒人看懂。可看透的人，確實不多。但它又真實地存在於日常生活中。

你懂嗎？好吧，也許就自己一廂情願將物理結構和伏羲八卦牽連在一起。不過對子胥而言，這兩樣東西搭配，是再好理解不過的。

就在這時候，子胥的眼皮抬起來，被曹劌的做法驚到了。見他捂著屁股，拖著腳步走到蕭曉面前，竟然要起了會議室的鑰匙。

安落秋奚落道：「這做事啊，君子立身，還得看天。快上課了，你就別去了，不然遲到，可就不好了。凳子壞了，就擠擠吧，反正一節課就幾十分鐘而已。」

子胥也微笑著看著曹劌，不多言語。

倒是曹劌沉聲，「那班長先把鑰匙給我，我這節課就先站一下吧。」

蕭曉搖頭，「不行不行，這鑰匙班主任交代過，只能我拿著，不可以給曹同學的。」

「你……「曹劌透過發梢射出一道失望，冷哼一聲，隨即離開。見他揚手狠狠拍打著身邊的桌子，足以證明心裡的不悅。這一通發泄換來的，當然是班上同學的鄙視和安落秋的低吼，「這是教室！你要是吵，就去外面吵吧，不要打擾班上同學。」

曹劌嘴唇輕顫，不舍地看著安落秋。「你是我的小啊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上課鈴聲響起來，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到講台上。

很快，一節課結束了。當然，對於坐著聽課的人來說，這下午的課，多半會犯困，一旦犯困都是自覺去後面站著。久而久之，老師也就習慣了學生的這種抗困方式。伴隨下課鈴聲，曹劌也就站到蕭曉面前。一向助人為樂的安落秋，卻也開始認真打量著兩人的對話。就見蕭曉起身，將曹劌帶走，兩人似乎也沒多說啥。

子胥繼續看著手中的書，這時候，就看見教導主任老簌慢步走進教室，打量四周，清了清嗓子，「那個，你們班的那個曹劌呢？」

有同學回應，「曹劌去換椅子了，馬上回來。」

子胥依舊沉浸在書中，倒是安落秋已經同老簌吹上牛了。

伴隨著一陣椅子碰撞聲，曹劌椅子抬著一張椅子回來了。見到老簌后，停住了腳步，似乎想要逃跑——老簌立刻起身，「曹劌，你的檢討，是不是該交了？」

曹劌往後一縮，「老師……不是今天下午交嗎？現在還沒到下午放學啊。」

蕭曉搖頭，眼神滿是憐惜，「曹同學，你還不知道我們文科班的計時法嗎？按照干支紀年算，正午過後，就是午後。現在的時辰，就已經是午後了。」

曹劌抗議，「啥？！不都是用國際24小時計時嗎？怎麼就成了干支紀年了啊？這哪個學校有這種規定啊？」

安落秋輕笑，「曹同學，不是學校的，這東西，只對文科班有用。為的就是讓同學記住，這干支紀年的演算法。曹同學以前的班級沒用嗎？」

四面楚歌，曹劌要哭了，「這不是開玩笑的吧？怎麼會？」

老簌輕咳，「好了，這是教研室商量好的，文科班八個班主任都沒異議的。曹劌，寫好了嗎？」

「沒有。」曹劌顫聲說著，側過臉去。

老簌沉聲，將手搭在曹劌肩上，「跟我走吧，現在就出發。這是你自己答應的。」

曹劌深吸氣，跟在老簌身後，離開了。

安落秋子胥耳邊低聲，「大哥，這也是你安排的？還是早就計劃好的？」

「不是，我計劃的現在還沒來，等會吧。」

子胥話音剛落，就聽見「可達可達「響起。高跟鞋，過膝A字裙，西裝，長發散在背後，首飾不多，一個CHANNEL的胸針和耳釘。不過氣場足以挽回她少帶的首飾，臉上輪廓與蕭曉有些相似。一個年紀大概在30歲出頭的女子，出現在教室門口。

她在門口打量一會後，然後伸頭往裡探索著。這時候的蕭曉坐在座位上，隨後起身，快步跑出去。還是來不及了，女子已經穿過空氣中的重重目光，走到蕭曉面前。在教室中人都被女子吸引的時候，蕭曉明顯很窘迫，「媽，我們出去說。這是教室，家長不可以隨意進來的。」

然而，在一眾驚訝的眼神下，母女倆竟然寒暄起來。安落秋卻是在子胥耳邊掩嘴低語，「子胥，你有沒覺得，這蕭曉媽媽有些眼熟啊？」

「不只是眼熟，是耳熟。這不就是每年都會來開講座的那個博士嗎？」

安落秋驚艷地點著頭，「對對對！就是她，多少男生的女神啊。這怎麼就是蕭曉的母親了？」

隨後，安落秋又看著子胥，長吸氣，「明白了，你是算到今天中午蕭曉沒回家，她母親會來找她的，是吧？」隨後又冷笑，「哎，這曹劌啊，現在可不好過了。」

見女子與蕭曉說了些話后，也就離開了，留下一眾人怪異的眼神。

安落秋卻是低笑，「蕭曉，以前開家長會，都是你父親來，沒想到你母親這麼漂亮啊。」蕭曉微笑不語，倒是子胥低聲喃喃，「蕭曉，你是不是該去求求情？不然曹同學可能要轉校了。」

蕭曉微愣，也不再多說話。很快也就上完三節課，剩下的最後一節課時，老薛搖擺上台，「最後一節課，所有文科班學生都去大會議室開會。」

安落秋卻是請假，說是策劃接任班長的事情，老薛也同意了。子胥被老薛安排同學生會管理紀律。這種事情，子胥很想拒絕，畢竟那學生會的主席，自己是真不太喜歡。廢話太多了，還有整個說話的方式，太粗魯直白了。他在的地方，就是雞犬不寧。不過看在安落秋請假的份兒上，整個班上有沒有多餘的學生會的人，也就勉強答應老薛了。

也正在這時候，樓下喇叭聲尖嘯起來：「注意注意！請三年級文科班注意！下節課一到二年級開會，所有三年級文科班學生會成員，現在，立刻，馬上，集合！」

安落秋賊笑一聲，「對了，你不要想我哦。等結束后，我們一起去吃飯，今早你請了，晚上我請。老——地——方……」說完，朝子胥比了一個愛心，跳著探戈離開了。

子胥收拾了一下桌子，立刻衝出教室，畢竟那個學生會主席的那個脾氣……結果剛出教室，

「哎！」

「呀！」

子胥下巴一陣麻木，眼前就見一雙眼睛，裡面泛著星辰，明顯是強忍著眼淚不留下來的模樣。心裡咯噔：跑得太快，撞到蕭曉了！不巧的是蕭曉的傷剛好在腦門，剛好能撞到子胥的下巴。傷疤被撞到，自然是很疼的。

隨後，見蕭曉輕輕摸著腦門的傷疤，露出一抹微笑，「不好意思。」語氣中帶有一絲顫動，很明顯，這個就是強忍的。

子胥還是很愧疚，「對不起，撞到你了。」

「不怪你，是我跑得太急了。」蕭曉繼續說著，不過眼睛里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子胥一尷尬，臉一紅，支吾著快速離開了。

見子胥離開，蕭曉抹了把眼淚，臉上泛紅，輕咬嘴唇：他看見我流眼淚了！好丟人啊，他會不會以為我是個愛哭鬼啊？」

衝到操場后，子胥立刻報上班上的名字，隨後也就有人遞了一個白帽子給子胥。子胥接過帽子，抬頭后就挪不開眼睛了。隊伍前面，一個「大叔「拿著擴音器。他身穿熱褲，190左右的個子，露出的皮膚盡顯小麥色。腳上、手上的肌肉，那叫一個壯觀，還有短衫下面那一塊塊腹肌，整個身材，堪比健身教練。最為引人注意的，還是那張古銅色的臉，看著就是成熟穩重的大叔臉。不過這反倒是吸引學生的殺傷性武器。連子萌都說了，他能給人安全感。

現在看來，還真有幾分安全感在裡面。見他矯健的步伐圍繞著一群人，開始轉悠著。待轉動一圈后，就見他抬起手裡的喇叭，「好了，文科班三年級的學生會成員站出來。」

子胥左顧右盼，見幾個陌生的面孔站了出來。子胥也就站了出去。隨後見「大叔「又低聲，「嗯嗯，不錯，八個班，剛好八個人。一個班一個，文科生的計算能力還不錯。誰是體育部部長安落秋？」

什麼？子胥內心一驚，立馬回答，「主席，安落秋今天請假，我替他。」

主席打量子胥幾眼，隨後問道，「你是學生會成員嗎？」

子胥微微一笑，「以前是，現在退了。」

「退了？就不是我們的人，你來幹嘛？」

驚奇的目光已經將子胥重重包圍了。

聽到這話，子胥一臉蒙圈，還有些尷尬——老薛啊老薛！這不是在坑我嗎？叫我來頂，這頂個啥？

這尷尬時候，無意間看朝周邊另外七個班的人，剛才沒注意，現在仔細看來，貌似都是女生。在子胥猶豫要不要走的時候，就聽到有女生開口，「會長，這三年級在學生會本來就是挂名，再說，你這麼說，那我們也不是了。我們八個社團部長，在這學期也得退會了，你是覺得我們也不是嗎？當初選主席的時候，你不都是我們選的嗎？」

子胥朝女生投去感謝的目光，被這麼一說后，那個會長猶豫一會，低聲，「那好吧，你叫什麼名字？我好上報老師。」

子胥卻是搖頭，要是放在高一的時候，學生會那幾個人，誰不知道啊？現在自己高三了，反倒不認識現在的學生會的人了。始終是人去樓空啊，現在的主席，應該是一年級的學生。畢竟三年級不會要主席，二年級學生對這個組織，好像沒什麼興趣，能做主席的，多部分是剛來的新生，在入學的時候，拼勁十足，也對這學生會充滿著憧憬。看著面前的主席，長嘆一聲，「在下子胥。」

明顯見高三其餘幾個班的人一愣，反倒是面前的主席，還有身後一二年級的學生，好像並沒有多餘的想法。隨著上課鈴聲響起，就見他聲音放小，「這次開的會，是緊急會，不知要怎麼做……大家快行動吧！三年級的姐姐些帶帶他們一二年級的幹事就行。」眾人也不再多說話，他也被學生處老師叫走。

世界，終於寧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