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即使無奈
「殿下?」就在唐暖覺得淮王已經睡著準備抽身的時候,被一個清朗的聲音給嚇了一跳。眼前站了一個人,唐暖借著月光認了出來,正是那日立在門前不曾說過話的隨侍。
唐暖忙推開淮王,像見到了救星一般扯住他的袖子:「你家殿下喝醉了,你想辦法把他弄回去吧。」
司徒朝地上的淮王看了看,又轉回目光打量了唐暖一番,舒了口氣。還好只是喝醉了,一想到剛才自己下井時看到的那一幕,他不由的又看了唐暖一眼。還以為殿下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連這樣的也……
唐暖通過她驚人的直覺感到自己被小看了,一個白眼瞪了過去。
司徒一愣,尷尬的笑了笑,繞過唐暖去扶了淮王起來。
「啊,那個……」眼見他就要帶著淮王出去,唐暖想叫住他,卻不知道怎麼稱呼。
「卑職司徒。」司徒一邊扶著淮王一邊回頭,想了想又主動加了一句,「卑職姓司名徒。」
唐暖有些想笑,隧道:「司徒啊,你把你家淮王弄上去以後,千萬別忘了我還在下面啊。」
司徒一樂:「公主放心,卑職就是忘了自己也不敢忘了你。」說著輕輕一躍便上到地面,附近飛過來幾道黑影,司徒吩咐了幾句,他們便帶著爛醉的淮王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唐暖被司徒帶上地面的時候,一直忍不住看他。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還以為他是沈風吟那一型的,怎麼現在看來根本和李晴畫有的一拼。
「公主看什麼?」司徒見唐暖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打轉,笑著問道。唐暖忙移開視線搖了搖頭。
「卑職送公主回去吧。」他朝苑外做了個手勢,請唐暖走在前面。
一路上,兩人再沒說過話。唐暖算是知道淮王說的一個不剩是有多徹底,否則司徒哪能那麼明目張胆的送她回去。
直到外院,司徒才停了下來:「卑職不方便進內院,就送到這裡了。」
唐暖點點頭:「你先回去吧,你家淮王好像醉的挺厲害的。」
司徒揚起嘴角:「公主,殿下他喝醉了話多,如果說了什麼不該說的,公主聽過就算了,否則……」他沒再往下說,便躬身告退了。
唐暖沉默,她又被威脅了,為什麼又是她?收拾好心情,她晃晃悠悠回到房裡。剛到門口,就見紅衣就迎了上來:「怎麼樣了?」
唐暖搖頭:「我剛把皇上的事告訴他,他就受不了了。後來喝的爛醉,被他屬下給抬回去了。」
葶薴想過很多種可能,愣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狀況。看唐暖的樣子也的確不像撒謊,只有作罷。
「紅衣啊,淮王有妻室嗎?」想到淮王在井裡的所作所為,至少是有這麼一個女人的。唐暖八卦心理作祟,忍不住問了出來。
葶薴搖搖頭:「沒有,你問這個幹什麼,不會看上他了吧?」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這句話有多麼雞婆。
「沒有沒有,我對我們家三公子是忠心不二的。只不過他醉酒的時候好像叫了誰的名字,我就好奇問問,你知道是誰嗎?」
葶薴一聽,立馬皺了眉。她當然知道是誰,不就是那個把主人和淮王都迷得神魂顛倒的九方翩翩么。也不知道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到底哪裡好。她不由的看向唐暖,這迷惑人的本事,她女兒怎麼就半點沒繼承下來呢?
「怎麼了?」唐暖見紅衣看她,眼神還挺怪,似乎帶有一絲憐憫。她什麼地方需要她憐憫了?
葶薴乾笑了下:「沒什麼,淮王的私事我怎麼會知道。」
唐暖懶得細想,追問道:「紅衣,你有喜歡的人嗎?」一旦開始八卦,想要剎車是很難的。
葶薴愣住,忙擺手:「沒有沒有,與其關心這個,你不如想想今後該要怎麼辦的好。」
「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啊,走一步算一般唄。你別轉移話題嘛,要不我們交換,我先說,我就喜歡我們家三公子,一開始覺得他挺怪,後來就越來越喜歡。」唐暖眼裡神采奕奕,「我把我壓箱底的秘密都告訴你了,該輪你了。」
葶薴幾乎啞口無言,這也叫壓箱底的秘密,那剛才是鬼在嚷著她對三公子忠心不二是吧?以她這種神經,說不定早就人盡皆知了。
「沉默是沒用的,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喜歡你家主人吧。其實我倆挺有緣,都喜歡自己的東家……」
後面的話,葶薴都沒聽進去。她喜歡主人嗎?喜歡。只不過意義上有些不同罷了,那是個讓自己崇敬到只能用仰望來形容的男人,反而不敢去接近了。
「其實也不算……」面對唐暖那熱切的眼神,葶薴居然忍不住開了口,有些話憋在心裡太久,的確想找個人傾訴一下。
於是兩個女人的革命友誼就在無止境的八卦中產生了。
司徒回到淮王的住所,三個黑衣人還在房內,見到司徒進來紛紛恭敬的行禮。
「殿下真的醉了?」司徒問。
為首的一人回道:「大人,剛才屬下看過了,殿下確實醉了。」
司徒皺眉,這世上能讓殿下失態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九方翩翩。他們究竟談到了誰?他擺了擺手道:「你們先下去吧。」
三人應聲而退。
他立在床前,看了淮王許久,還是不甘心的喚道:「殿下?」
一聲輕笑,葉陽昭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我倒是想醉,可惜醉不了。」
司徒替他倒了杯熱水:「殿下再不起來,卑職就真的要被騙了。」
葉陽昭苦了苦臉:「司徒啊,我那個父皇真是可怕的很吶。」司徒聞言,沒再追問,反正他也已經猜到大半了。
「我要送唐暖出宮。」葉陽昭喝完水,緩緩吐出幾個字,「我怕保不住她了。」
司徒一怔:「殿下可要想清楚了。現在送她出宮,別說皇上,其他殿下也不會放過她,到時候一旦追究下來,隨便一個罪名就能壓的殿下翻不了身。」
「那就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我答應過翩翩從奚白鳳手裡護下唐暖,怎麼能再讓她身陷險境。」他好不容易想到這種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保護唐暖又可以借她奪得太子之位,想不到反被父皇利用,她再呆在宮裡反而更危險。其實最好的辦法是送她回顧隨玉那裡,可是如此一來,他們肯定會追查,勢必連累翩翩。
司徒皺眉:「也許還有別的辦法。」
「你還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嗎?」
當然有,犧牲唐暖就好了。只要不管唐暖,他們可以明哲保身,到時候九方翩翩質問起來,只要推到皇上頭上就好,這個宮裡還有皇上殺不了的人么?若是順利,九方翩翩說不定還會全力幫殿下拉皇上下台。司徒心中這麼想,嘴上卻不敢說,他從小就跟著淮王,既然淮王選了這條路,那他也只有捨命陪君子了。
「司徒。」葉陽昭把想問題想得出神的司徒叫醒,「去幫我找惠黎過來。」
司徒聞言,欲言又止,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殿下,趙惠黎這個人,總覺得不太可靠,殿下還是小心為好。」
葉陽昭沉默了,他不想懷疑趙惠黎,就像他不想懷疑父皇一樣,可是有的事是由不得他的。許久才道:「他救過我……算了,你去找宵冰,讓他護唐暖躲起來。」
「宵冰被奚白鳳打成重傷,恐怕……」
「無妨,以翩翩的醫術,這麼多天過去應該也恢復不少,對付父皇他們派出去的探子沒問題。至於奚白鳳,他不會知道唐暖離宮的消息,天命福星失蹤這種事,父皇是不會讓人外傳的。」一提到九方翩翩,他的聲音不由都軟了下來。
司徒道:「宵冰畢竟是殺手,拿錢辦事。萬一突然反水,不就壞事了?」
葉陽昭微微搖了搖頭:「如果宵冰做事只認錢不認人,上次就不會拒絕奚白鳳。唐暖是翩翩的女兒,翩翩救過宵冰兩次,我只賭這一點。」
「原來殿下還記得她是九方姑娘的女兒。」司徒低聲嘟囔,對剛才那個場景還耿耿於懷。
葉陽昭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我只是怕她不相信我醉了。」
「殿下就不怕她找你負責?」這事要是讓九方翩翩知道還得了,一想到九方翩翩,司徒心中又不樂意了,「殿下,其實你明知道九方姑娘的心思不在你身上,又何必……」
葉陽昭抿唇,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他居然兩次體會到事不由人身不由己的無奈:「誰讓我喜歡她呢。一開始的確只是想利用她,只是一不小心…等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我不明白。」司徒別過臉。
葉陽昭突然覺得司徒雖然年紀不算小,骨子裡還是孩子性情,忍不住逗道:「司徒啊,你也二十四了吧,別一天到晚只知道調戲良家婦女,是該找個人安定下來了。我看咱們前些日子撿回來的青菜姑娘就不錯。」
「她?」司徒頓時起了身雞皮疙瘩,「殿下饒了我吧,我跟她根本合不來,哪有一見面就吵架的夫妻。」
「別人想吵還吵不起來呢。長得又漂亮,會做飯會照顧人,每天只要有個青菜就滿足的姑娘到哪裡去找。」
「誰愛要誰要。我現在不在淮王府里,她指不定有多高興。再說她失了憶,看她當初穿的衣服就知道是戚國人,這種來歷不明的女人……萬一有天她恢復記憶……」說到後來,聲音卻越來越輕。萬一她恢復記憶,那他算什麼?對於她來說,在王府里相處的那段日子又算什麼?司徒只覺心裡揪的難受。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葉陽昭自然知道司徒在想什麼,他這麼一提醒,司徒勢必不好受。但既然遲早要面對的,不如早些做好心理準備的好。
「好了,不想她了。你先去吧。」
「誰想她了,」司徒忙辯駁,「她在府里好吃好住的……」
葉陽昭大笑起來:「是啊,她在府里好吃好住的,所以你能不能先去辦事了?」
「什麼事?」司徒未反應過來,卻見到淮王一臉陰笑,頓時臉紅,「啊,是,我這就去聯繫宵冰。」說完飛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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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愛吃青菜的姑娘出現在大家的眼前,估計誰也沒在意。所以說,不管是大龍套還是小龍套,想要安安穩穩的只打醬油就走,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