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連李默群都沒有想到的是，周佛海奉命來上海，並住到了李默群的半山別墅了。周李二人爭鬥不止但畢竟沒有撕破臉，周佛海此次也是奉汪精衛之命到各處督查，走到上海。李默群為了給周佛海面子表面上表示親近直接邀請周佛海住到自己的別墅里。周佛海怕李默群搞暗殺，不如直接住到李默群的地盤裡，這樣李默群也不好直接動手，若真出什麼差錯李默群必然逃不了干係。

76號設宴禮查飯店孔雀廳，歡迎汪先生特使周佛海先生巡查指導。席間宋雨蝶跑前跑后儼然半個女主人。周佛海對宋雨蝶也是關心備至，不過就是眼睛不經意之間瞟了徐碧城好幾眼。周佛海向來好色，屬下的妻子也不知道霸佔了多少，唐山海十分緊張他對徐碧城有非分之想，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內心忐忑不安，看了李默群好幾眼。李默群會意，沖山海略微點頭，示意他放心。酒過三巡，李默群指著徐碧城對周佛海說：「老周，這個是我表外甥女，像我女兒一樣；」又指著旁邊的唐山海說：「這個是碧城的丈夫唐山海，供職行動處。山海，碧城你們夫婦二人敬周先生杯酒，讓周先生以後好多多照顧。」唐徐二人馬上站起身來給周佛海敬酒，周佛海笑而不語，一飲而盡，目光始終沒離開過徐碧城。

餐后舞會上，周佛海主動請徐碧城跳舞。唐山海跟宋雨蝶跳舞，十分不安。宋雨蝶趴在唐山海耳邊安慰說：「你放心，沒事的。」唐山海詢問的眼光看著她，她笑了一下說：「他的疑心很大，跟李有密切關係的人他不會輕易接觸的。」唐山海關心則亂，經宋雨蝶這麼提醒才放了一半的心。

唐山海命陶大春派颶風隊暗殺周佛海，即使不成功也不能讓他安生。所以半山別墅被炸掉一半，周佛海呆在裡面不敢露面，76號派了行動處、保安隊、特務隊輪流保護，宋雨蝶的稽查隊更是天天寸步不離。李默群也很是苦惱，生怕周佛海此刻死在自己的地盤上沒辦法跟汪先生交代。終於周佛海回蘇州了，整個76號都鬆了一口氣。

唐山海又到了宋雨蝶的辦公室，宋雨蝶微笑著對他說：「畢忠良跟軍統一些人一直有聯繫，上峰把一些證據正往這裡送，讓你不要著急，詳細籌謀。」唐山海沒有笑也沒有回答，盯著宋雨蝶看。宋雨蝶要往外走一把被唐山海拽住摟在懷裡。宋雨蝶強忍著眼淚，想掙脫唐山海的懷抱，可唐山海不放手，讓宋雨蝶在自己懷裡哭。唐山海把宋雨蝶按坐在沙發上，一顆一顆解開宋雨蝶的紐扣，宋雨蝶轉過身去。唐山海從兜里掏出葯，紅著眼睛給宋雨蝶擦後背上的傷。徐碧城轉動下宋雨蝶辦公室的門把手，鎖著的，於是她用發卡開了門，看到了這樣一幕，愣住了。當徐碧城看清宋雨蝶身上的密集的青紫的血淋淋的傷的時候，已經忘記了吃醋，愣在了那裡。

唐山海頭也沒回，說了句「關門！」徐碧城才反應上來，忙把門鎖上，走上前去，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心想也沒聽說過宋雨蝶受傷啊，哪裡來的這些傷。

「他聽到了我跟你的流言蜚語，要調我回南京，我死活不肯走。」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留在上海的。」唐山海十分愧疚。

「雖然他周圍女人不斷，但他把一半的家產給了我，這算不算愛我？」宋雨蝶凄婉一笑。

「他有什麼資格愛你？！」唐山海咬緊了牙憤怒地說。

唐山海手很輕，宋雨蝶還是感到疼，偶爾躲一下，唐山海仰起頭不讓自己眼淚流出來。「雨蝶，你當年應該跟子欣走的！」唐山海咬著牙攥著拳頭。

「國破家亡，如何退縮？」宋雨蝶微笑著回頭看著唐山海，臉頰還有淚痕。

「保家衛國本應該是我們男人的事。」唐山海咬著自己的嘴唇，已經咬出血來，

「如果有朝一日我讓你殺了他，你下得了手嗎？」

「你讓我殺他，我便殺他」宋雨蝶悠悠地開口回答。

「那就好。記住，不許你愛上他。你若膽敢愛上他，我會親手殺了你」」唐山海的狠絕令徐碧城也為之一振。

「我已心有所屬」

唐山海又看了看宋雨蝶渾身的傷，心下不忍「這種任務以後你可以不接受！」說完一把摟住宋雨蝶。

「唐山海，你當著徐碧城的面這是幹什麼呢？」宋雨蝶想推開卻推不開。徐碧城也流出眼淚，想想坊間流傳的周佛海變態的嗜好，她也開始心疼宋雨蝶。

宋雨蝶推不開唐山海就轉過頭對徐碧城說：「徐碧城，你可別誤會啊。我跟唐山海可是清白的。咱倆誰也不愛誰啊！」

唐山海咬著牙說：「我怎麼可能不愛你，你是我的半條命啊！」宋雨蝶和徐碧城都呆住了，宋雨蝶馬上回過神來說：「唐山海你越說越來勁兒是吧！趕緊撒手，別把葯蹭下去了，浪費！」唐山海閉上眼睛，淚劃過臉龐。徐碧城也蹲在旁邊抽泣。

「誒，行了啊，你兩口子差不多得了啊，這是幹什麼呢，趕緊回去睡覺吧，我都困死了。撒手，撒手！」宋雨蝶把二人推出門外。

回到床上，唐山海緊緊攥著雙手，斜靠在床頭上發獃。徐碧城摟著他，二人默默無語。

唐山海命宋雨蝶把從重慶得到的畢忠良跟國民黨聯繫的證據換成假的，繼續往上海送，蘇三省在重慶的耳目已經通知他，蘇三省派人在中途攔路堵截，得到了假證據，他只當是有人要搞垮畢忠良並沒有太多疑心。他也急於搞垮畢忠良好自己走上處座的位置，所以得到證據后立刻交給影佐將軍邀功。影佐拿到偽造的證據后馬上把畢忠良抓到了梅機關的牢房裡，又治了李默群一個失察之罪。

劉蘭芝的天塌了。她在家哭哭啼啼，到處託人想辦法，卻處處碰壁，一時之間，牆倒眾人推，之前跟畢忠良稱兄道弟的人都躲得遠遠的，恨不得跟畢忠良馬上劃清界限。除了陳深。陳深一直知道畢忠良跟軍統某些人有來往，他是希望畢忠良能被策反的，即使不是□□是軍統也好。畢忠良此刻遭了難，他也想盡一切辦法救他出來，畢竟畢忠良在處座的位置上無論從哪個方面對自己的潛伏都是有利的，況且劉蘭芝對自己是真心實意的好。

劉蘭芝自從獨女去世后，一直身體不好，此刻更是病病殃殃，病急亂投醫，她不停地求李默群的太太葉紅，希望她說服李默群在日本人面前給畢忠良說句好話。陳深嘆了口氣，拿手帕給劉蘭芝擦了擦眼淚，無奈地說：「嫂子，你求誰也不能求她啊。」劉蘭芝猛然抬頭看著陳深不明所以。陳深握住劉蘭芝的手，又嘆了口氣說：「李默群跟老畢表面上親如兄弟實則明爭暗鬥，李默群一直在壓制老畢，怕他爬到自己頭上，現在老畢遭了難，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錯了，怎麼可能幫老畢呢？」劉蘭芝想了想也明白了些，更傷心了，眼淚從眼眶湧出，緊緊抓住陳深的手，哽咽著說：「那怎麼辦那？怎麼辦吶？陳深，我現在能相信的只有你了，陳深，你就幫幫嫂子，救救忠良吧啊。」說完起身要給陳深跪下被陳深一把拽住按在沙發上，「嫂子，我肯定會儘力，你放心！」

唐山海和徐碧城也去了畢忠良家幾趟，安慰劉蘭芝，徐碧城見到劉蘭芝對畢忠良的深情和擔憂感同身受，每次都跟著哭紅了眼睛。劉蘭芝雖然忌憚二人跟李默群的關係，但看到二人真情流露也就袒露心聲並不有所防備。

李默群叫來了蘇三省，在辦公室給了他一個嘴巴子。越級彙報已經是官場大忌，更何況李默群還受到牽連。李默群只跟蘇三省說了一句：「人才啊！」說完就氣哄哄地摔門走了，蘇三省仍然躬身原地不動，只是露出的陰狠的表情，瞪著李默群的紅木辦公椅，心想，自己早晚坐到這裡。李默群也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自己不受牽連，當然葉紅也起了很大的作用。至此李默群放棄提拔蘇三省的想法，從此跟蘇三省劃清界限。

唐山海見時機成熟呈報上峰，從重慶放出消息，揭露蘇三省提供的畢忠良跟軍統來往的證據都是假的，消息傳到梅機關，影佐大怒，馬上釋放畢忠良，並把蘇三省投入梅機關牢房。當唐山海徐碧城宋雨蝶都開心地等待蘇三省被槍斃的消息的時候，蘇三省被釋放了。影佐考慮到蘇三省投誠帶來整個軍統上海站作為禮物，斷定他不至於是卧底，另外怕殺了蘇三省其他人不敢再投誠，所以就把蘇三省教育了一番放了。但他因為得罪了李默群和畢忠良已經在76號呆不下去了，想去南京投靠周佛海，於是派人跟周佛海聯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