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怎麼啦？」
桃蓁蓁有些莫名，看著旁邊人小鬼大的孩子道，「我們為什麼要躲在這裡啊？」
「噓——」
小胖子朝她比了比食指，神秘兮兮，「……江燁那傢伙會過來，我這是要救你。」
什麼？
桃蓁蓁一聽趕緊跟著他一起蹲下去，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過了一會兒，果然見江燁懶洋洋的拖著腳跟過來，若不是他容色實在極好，看上去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小混混。
「……我哥該氣瘋了。」
打了個寒顫，小胖子臉上頗有些同情之色，「僧多粥少，我爹也實在是太招蜂引蝶了。」
這話又是哪裡學來的……
桃蓁蓁臉上一紅，轉移話題道，「這段時間是不是最好避開他？」
「什麼時候不要避開啊？」
小胖子有些驚訝地反問，桃蓁蓁沉默了一瞬，點了點頭，「也對。」
兩人像做賊一般縮在花叢後面，一直到那少年走過去后才敢站起身，彼此相看一眼，臉上滿是同情之色。
幸好，這不是她家兄弟……
幸好，這是自家兄弟……
一大一小兩個的思維神奇重合了一瞬，但很快又各自往不同方向發散，絲毫不知那個已經走過的少年突然站住腳，似笑非笑地回頭看了一眼。
兩個白痴。
……
回到隔壁宅院，桃蓁蓁很快就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姚妁華，她本來有些忐忑，畢竟那陳家母女來者不善，自己卻還收了她們的東西，誰知道繼母卻不以為意，「這樣，那我待會兒找個東西送過去做回禮。」
桃蓁蓁點了點頭，心中放下一件事來，絲毫不知母親送過去的東西竟是一塊羊脂白玉雕花佩與一盒色澤極好的南海珠子。
孫恩蘭看到回禮后，雖是面上帶笑地賞了來送的小丫頭，回頭卻差點把東西給摔在了地上，還是陳淑娘攔住了她，「哎喲我的心肝，做什麼發這麼大的脾氣？這些可都是好東西！」
她說著又拿了一顆珍珠喜滋滋地在女兒臉頰邊比劃，「這個可以先給你打一對耳環，說起來一顆換一盒，還真是我們賺了。」
「娘！」氣得摔開了她的手，孫恩蘭柳眉倒豎，「她這是打我們的臉呢，你看不出來？」
陳淑娘愣了一愣，有些怯怯地垂下眼，「我一個小婦人哪裡知道這些，不過……哪有打臉送這麼貴重東西的？」
「就是貴重才叫打臉！」孫恩蘭咬牙，也懶得跟這個只有臉能看的娘親解釋。沉默半晌，她忽而冷笑，「兩個窮鄉僻壤來的破落戶，哪裡會有這種好東西，還不是靠著侯府……」
頓了頓，她到底還是有些意難平，「娘親，你說小姨怎麼也不給我們送點好東西來？真是丟她侯夫人的臉！」
「哎喲我的小祖宗！」陳淑娘趕緊去捂她的嘴，嚇得臉都白了，「快別胡說了，她雖讓你叫她一聲小姨，難道你還真能拿她跟親小姨比？別忘了，你娘我可是庶出！」
又是這句老話！
孫恩蘭臉上閃過了一抹戾氣，從小到大，她都快聽厭了，就是因為她娘不爭氣，總覺得自己是庶女，所以爭也不爭地就聽從家族安排嫁給了一個行伍，連帶著她也出身不高，受人輕視。
可真要說起來，陳家嫡女也夠不上侯府，可陳信芳怎就知道主動，然後做成了這個繼室？
歸根結底，還不是事在人為？
深吸了一口氣，她眼中閃過了一絲堅定之色，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重蹈母親的覆轍，即使想盡辦法，她也要拿下那個金尊玉貴的小侯爺！
***
桃蓁蓁絲毫不知竟然有人敢打那個可怕惡人的主意，她只是盯著手裡那疊厚厚的宣紙，連聲音都顫抖了起來，「都，都要抄？」
「是……」墨硯神色同情，「桃姑娘，少爺因為在學堂里跟人打架，所以被罰了這些。」以往，這些都是他的分內事，可如今……
他嘆了口氣，沒辦法，誰叫自己主子這麼討厭她母親呢，她也算是連帶之罪了，上次還被主子畫了一臉呢！
桃蓁蓁眼前一黑，恨不得就此暈倒過去，好不容易才慢慢咬牙道，「……好，我抄。」
「嗯，那就好。」將背上包袱里的東西遞給她，墨硯小聲道，「還有，這是少爺給你的，說你這裡的東西太粗糙了，實在瞧不上，所以要用這個來抄寫。」
毛病還真多。
桃蓁蓁木著臉接過，忽然愣了一下，這……這是宋柳先生製作的毛筆跟硯台？還是在市面上都已經買不到了的那種？！
從前父親就有一支宋柳筆，心愛至極，她眼熱了好久也只能摸一下，之後家中出事就被大伯搶走了，可如今她這裡有一整套，甚至還可以用來抄書！
「少爺說，抄完后這個你就不用還回來了。」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墨硯生怕傷到她自尊，「別人用過的舊物，少爺從來不要的。」
「……哦。」
極力壓在了自己的興奮，桃蓁蓁心裡卻樂開了花兒，蒼天誒，這個傢伙居然這麼敗家，連宋柳先生的筆墨都可以不要，這樣也好，她就當是抄書的工錢！
真可憐，該不是氣得手指都在顫抖了吧？
墨硯不忍再看下去，轉身欲走卻又突然想起另外一件事兒，「對了，桃姑娘，小侯爺特別交代，這次可以半個月後再給他，如果再像上次那樣胡亂趕工，他就不收了。」
胡亂……趕工？
桃蓁蓁一愣，就見他微微點頭，然後這才轉身離開。
她雖然是趕工，可哪個字兒是胡亂寫的了？捏緊了手指，桃蓁蓁確定，那個小侯爺就是在故意找茬兒！
放心，有了宋柳先生的筆墨，這一回，她會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寫，管保他再挑不出半點刺兒來！
……
孫恩蘭並沒有急著到江燁面前露面，她花了十多天的功夫，又花錢籠絡了一批下人，然後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於是她知道了，小侯爺是真的很不待見那桃家的兩母女。
細細思索了曾經見過的那些官宦子弟，孫恩蘭覺得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越是頑劣的，就越容易被新奇刺激的東西吸引，表現得太溫順了，或許還會覺得無趣，畢竟府里府外，捧著他們的人實在是足夠多。
她不敢保證江燁也是如此，不過買來的消息是他厭極了桃蓁蓁，所以她如果與其表現完全不同，會不會讓他眼前一亮？
於是，她決定再多觀察下桃蓁蓁，好做出個不一樣的性格來。
這一日，孫恩蘭又去找桃蓁蓁玩，一眼就看到了她在窗檯下面寫字，她知道小姨在教她一些豪門世家的規矩，以免日後帶出去會給侯府丟臉，卻不知給她的課業里竟還包含了論語和策論的東西。
她心中一個咯噔，面上卻是裝作百思不得其解，「蓁蓁，這個是我姨母要你寫的嗎？我們女子懂些詩詞歌賦，讀點女戒女訓也就罷了，學這些可有什麼用？」
桃蓁蓁抿了抿唇，也不知該怎麼回答她，孫恩蘭握緊了手指，試探地道，「所以，你是給別人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