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便宜徒弟
是夜,劉蟒枯坐亭台之內,腦中仍舊不停閃過陳玄通留下那兩個字的一筆一劃。
就算水痕盡去,但它的警示之意卻是深深的印在了劉蟒的腦海之中!
老實說,如果這層警告是出現在他收龍怨之前。估計他劉蟒根本就不會放在心上!
畢竟,如今的他龍氣加身,不是他自我膨脹,而是現在他感覺自己除了不能在天上隨便飛...貌似跟那電影里的超人沒什麼區別。
一拳頭下去,莫說是狼,估計怕是多用點力連大水牛都打懵逼。而且貌似現在龍氣雖然沒有以前那麼順手,可好歹也算調動起來沒什麼太大的毛病。
現在是沒機會,要是可以的話,他甚至想跟白叔較量較量,看看自己比起他們那幫不死武將孰強孰弱!
在這種心態驅使之下,劉蟒基本上是無所畏懼了。起碼,放眼玄道江湖那些個名聲不錯的前輩,應該都干不過自己。
然則這是在幾天之前,現在嘛,他覺得這古井無波的江湖就像是個千年寒潭,一眼看進去翠綠翠綠的彷彿能夠預測它的深淺。
可見識到那與自己狀態極其相似,甚至比自己還要強大不少的吳鉤身死。這江湖水,貌似又有些蹚不透了!
「呼嚕嚕~~~~呼嚕嚕~~~~~」
明明月色撩人,可院里時而環繞的兩道呼嚕聲,卻讓沉思的劉蟒時而思維齣戲。
轉臉看見窗內在那床榻之上睡得香甜的乾爹乾兒....劉蟒覺得,有的時候壓力自己扛,讓身邊的人能夠心無旁怠的享受當下,貌似感覺也還不錯。
這難道就是男人的擔當么?
唉!也不知子清現在在幹什麼,一日沒有圓房咱就還是男孩兒....焦心吶!
呸!威脅還沒分析清楚,怎麼思維又跑偏了!
「咚~~~咚咚~~~~」正當劉蟒對著月亮心生春意的時候,三聲悶響傳來。
摸出手機一看,已經晚上十點過了。
此時聚在龍虎山中的都是江湖人,雖說平日嘈雜不休,但練氣者的習慣還是有的。早晚練氣入夜早寐本就是修行規律。
想歸想,但劉蟒還是緩緩起身走到院落門前。
「吱呀~~~~」
「劉,劉師父!」
門打開的一瞬間劉蟒下意識的就想出手!
為什麼?只因他感覺自己眼前一黑,一股子本能的壓抑從心間冒起促使他下意識抬起了右手。
可一聲劉師父卻讓他一愣,這聲音,怎麼感覺在哪兒聽過?
就在他愣神的這一剎那,只感覺兩道勁風刮過,還不等他反應過來,他整個身子就被狠狠的抱了個結實!雙腳,也被提起來的力道給托離了地面。
「我靠!搞事情啊!」劉蟒驚呼草率,大喝一聲抬頭抬腳就準備照著這人下盤的褲襠頂去。
然則抬眼一瞧,只見明晃晃的月色之下,正從上面俯視自己的這張臉怎麼看怎麼熟悉。
「阿,阿憨?」這張臉結合這個魁梧到可怕的身軀,除了姜家那具被白起撕成兩半的血屍之外,貌似活的他只見過那麼一個!
「嘿嘿嘿,劉師父,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被叫出名字,面前的鐵塔漢子笑得憨厚,抱著劉蟒不住的轉圈貌似很是高興。
「別,別轉了!頭暈頭暈,趕緊放我下來!」劉蟒長這麼大貌似還沒被人這麼抱著轉過圈圈,那小鳥依人的錯覺讓他有些羞恥趕忙叫停。
不是,自己是認識這重新找回神智的天傻阿憨不假,可他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跟他有這麼熟?這好像有點兒熱情的過分了吧!
「哦!」阿憨見劉蟒當真不喜歡這動作,應了一聲之後直接將劉蟒脫手甩開。
還好劉蟒身手矯捷下盤穩,這一甩直接把他『扔』飛兩三米好懸沒跌個狗吃屎!
「你怎麼會在這兒?」劉蟒深吸了兩口氣問道。
「我來找你!」阿憨盯著劉蟒回答的很認真。
「找我?」劉蟒聞言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裡面說。」雖有些不明所以,但劉蟒還是將這漢子請進了院子。
畢竟,這傢伙能重新獲得神智自己可是出了不少力,見他如今說話聽話貌似沒什麼障礙,劉蟒心裡也蠻欣慰的。
二人坐定,劉蟒緩緩問道:「想不到這次能在龍虎山碰到你,你也是來參加玄門大會的么?曾師傅怎麼沒過來?」
「我父親....」提起曾紀昌,阿憨那明亮的眸子霎時一黯。
劉蟒心知當初從那蓉城分別的時候,曾紀昌的精氣神本就已經萎靡到了一個臨界點,一看阿憨這表情心裡就是咯噔一下。
不會,當真走得這麼快吧?
想到這,再看眼前阿憨身上那明顯的風餐露宿痕迹,心裡莫名的就是一酸。
阿憨重新獲得智力才多久,那為了他奔波半生的父親便撒手人寰。於他而言,這跟一個幾歲的孩子沒了唯一的親人有何區別....
「抱歉!還請節哀。」不用阿憨說話,劉蟒便拍了拍他寬闊的肩膀柔聲安撫。
「父親說你肯定會來這裡,所以讓我到這裡來找你。」阿憨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從懷裡摸出一封書信遞給劉蟒,道:「他說,讓我以後跟著你,認你做師父!」
「嗯。」劉蟒嘆息著點了點頭,可隨即他貌似反應過來一臉懵逼的道:「啥?拜我為師?什麼鬼?」
說著接過那信封,輕輕一抖,裡面滑出來一張請柬和輕飄飄的兩張疊得規整的信紙。
「大師父別來無恙,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惡道曾紀昌怕是早已不在人間.....」
信不長,但卻看得劉蟒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看到最後,他的目光略過信紙落在了那仍舊望著自己的阿憨臉上。
那與他面相身形全然不搭調的目光純凈,還有那毫不掩飾的期待刺得劉蟒心裡一陣抽搐!
曾紀昌的確是死了,歷經大半生不離不棄的堅守,他走的很安詳,甚至可以說是了無牽挂....
離開蓉城之後,他請了自家祖傳的鎮魂符,強行把自己的三氣穩固,就差沒把每一秒都掰成兩半用!為的,就是在自己死期來臨之前儘可能多的灌輸一些知識給自己兒子。
當然,雖說曾家到了現在總算是又有個那麼個子孫可以傳家。可時間有限,曾紀昌還是咬牙選擇拋開玄氣知識,專心教導自己這兒子普通人的生活常識。
畢竟,阿憨就像一張白紙一樣,想要曾家繼續存在,起碼,得讓他先像個正常人一樣活下去....
俗話說人之將死孰輕孰重心頭自判,眼見著阿憨一天天的雙目神光漸強,說話做事也逐漸朝著正常人靠攏。曾紀昌老懷大慰之中更是對那幫助自己的劉蟒感激不已!
他與阿憨很多年沒有回過老家,為了抓緊時間學習,阿憨除了他之外,根本沒時間與其他人接觸。
但就在父子二人這近乎於搶時間過日子的進程中,阿憨的嘴裡,卻時常提起一個名字---劉師父!
也許曾紀昌不曾知曉,劉蟒更是不明所以。
但當初,一絲智氣催生之初,當阿憨真正帶著微弱的神智第一次睜開雙眼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劉蟒那張全力以赴的臉龐!
依賴感從來都不分種族,這不屬於人性的一種,但這是屬於所有能夠享受日升月落活物的天性。
所以,除了曾紀昌之外,在阿憨心裡從來都還裝著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此時此刻一臉茫然的劉蟒。
而也就是阿憨時而掛在嘴邊的這三個字,點醒了午夜夢回不時為自己兒子今後發愁的曾紀昌!
這位大師父心慈手軟,能夠看見自己兒子心生善念,更是體諒自己那有些過分偏激的情感....若是自己死後,將阿憨託付給他....他會拒絕么?
然而轉念一想,兒孫自有兒孫福,自己現在能做的,只不過是白紙一張黑墨點滴罷了。
拒不拒絕,好像已經跟自己沒多大關係了吧?
而就是在這念頭生出之後不久,就在曾紀昌再次步入油盡燈枯的末路之時。青袍同道登門,一張突如其來的請柬點亮了他那顆逐漸寂滅的心火。
玄門大會!
曾紀昌手裡緊握著這張請帖激動莫名!
當夜,他就像是迴光返照一般一改垂死遲暮之態,滿面紅光的跟自己兒子好好的喝了一頓!
玄門大會數十年沒有召開,然而在當初,自己在江湖中仍舊是有著一些名氣。如今大會重開,曾家仍舊在龍虎山的邀請之列!
兒子宛若重生,玄道仍有曾家!唯一的遺憾都已填補,他曾紀昌幾十年來從來沒有這麼暢快過。
何謂含笑九泉?說的,好像只能是他了吧!
白紙黑墨奮筆疾書!曾紀昌帶著笑仰望繁星躺在自己父親最愛的靠椅上,帶著自己的祝福走得安詳。
「你...你先進去休息。我現在腦子有點兒亂,這事兒,明天再說!」劉蟒捂著頭有點兒燒腦子,不知道怎麼應對的他只能先讓一路奔波的阿憨進去休息。
這,這怎麼有種自己始亂終棄之後,被人討債上門的感覺!我特么明明做的是件好事啊!
「嗯嗯!」阿憨開心的笑著連連點頭,他現在什麼都懂,最怕的就是劉蟒將他掃地出門。只要沒趕他走,那一切都有希望。
想到這,阿憨很是興奮的就往屋裡跑。
「轟隆!」床榻崩塌的聲響傳來!
「卧槽!我兒快快醒來!」陳昌河大喝。
「唔!幹嘛?」
「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