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別（1）
八十六、離別（1）
兩個人準備暫時忘記要離別的悲傷情緒，好好地吃一頓飯，然後好好享受一下最後在一起的安靜的時光。
蘇梓顏心不在焉地和馮馳吃著外賣，滿腦子想的都是今天晚上怎麼把馮馳留下來，在他臨走前的這一晚，她不想跟他分開，她想他留下來。可是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顯得比較自然，怎麼做才會讓馮馳也覺得是個合理留下來的理由。
馮馳不是沒有在蘇梓顏這裡留宿過，但都是在蘇梓顏生病的時候，或者蘇梓顏喝醉的時候。所以準確的說，在蘇梓顏身體健康且意識清醒的情況下，馮馳從來沒有在蘇梓顏家裡留宿過。即使有時候待到比較晚，但每次在蘇梓顏要洗澡睡覺的時候馮馳就會很自覺的說要走了。其實有幾次，蘇梓顏完全沒有表現出要他走，甚至有非常細微地暗示他可以留下來，他卻還是非常堅決地回宿舍了。
「你多吃一點啊，我這還沒走呢！吃那麼少，等我回來了，你是不是瘦沒了？到時候你去接我我還得拿著放大鏡到處找你？」馮馳以為蘇梓顏還是因為他要走的事情在難過，所以吃不下東西，他哪裡知道他的大小姐現在心裡正盤算著怎麼把他留下來留宿，如果他知道大小姐居然有這個心思真是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啊？
蘇梓顏嘴上應著，把食物往嘴裡機械地放著，心裡認真分析著今天的情況，然後認定自己目前就是身體健康且意識清醒的狀態。所以她現在要把馮馳留下來是應該裝病還是應該喝醉？可是這兩條路貌似都有些走不通，馮馳明天馬上就要去執行任務，自己要是裝病馮馳肯定要著急分心；喝醉也不是那麼回事，酒又不能一個人喝，馮馳今天晚上要是喝得醉醺醺地也太影響明天的狀態了吧？而且，馮馳之前也說過，有些事還是要清醒的時候做比較好，這點她倒是同意的。
就這樣食不知味的吃完了一頓飯，蘇梓顏也沒想出什麼太好的主意。說是沒有主意，其實心裡也是清楚的，只要她跟馮馳撒個嬌，隨便地挽留句什麼就能把人成功留下來，但這是下下策，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想用。一來，她覺得就直接跟馮馳說「你晚上別走了」實在太那個了，二來，她也是對自己撒嬌沒什麼信心，因為自己確實也是十幾年沒撒過嬌了，要是撒嬌沒撒好，看著也是在是夠彆扭的。
可眼看時間已經很晚了，她看見馮馳起身走過來，很用力地抱了抱她，又抱著她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她知道馮馳這是準備走了，這個時候該算是那個萬不得已的時候了吧？
蘇梓顏在心裡給自己打了一萬次氣，然後搶在馮馳跟她說最後的道別的話的之前對馮馳說：「你能不能……等我睡了再走？」這是她最後靈機一動想到的居中答案，先把人留下來再說。
對於這樣的要求，馮馳也是實在想不到什麼理由拒絕，而且在他內心裡本來也是捨不得蘇梓顏的，能多看她幾眼自然好啊！所以摸了摸她的頭髮，點點頭說好。
蘇梓顏洗好了澡，換好了睡衣躺在床上蓋好被子，結果馮馳就真的像往常她生病看著她的時候一樣，把椅子搬到她床邊，自己坐在椅子上，很溫柔地看著她，然後幫她掖好了腳下的被子，柔聲問：「燈要關嗎？還是留著？」
蘇梓顏躺在被子里說：「關了吧！」
馮馳起身幫蘇梓顏關好燈，又坐回椅子上，對蘇梓顏溫柔地說：「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走！」
蘇梓顏得感謝自己剛才選擇了關燈，不然馮馳現在一定能看清她臉上無奈的表情，她能睡著才有鬼？她躺在床上，假裝閉著眼睛，依然能感覺到馮馳就坐在床邊看著她，應該還是很深情的看著她。可是他怎麼就能那麼坐得住呢？電視上演的還有書里寫的都是騙人的嗎？這種條件下，他還能就在那個椅子上坐著嗎？
她現在真的是用盡了自己一貫引以為傲的智商，也想不通在這樣月黑風高，兩人獨處，彼此相愛，還是離別之際，這個一向臉皮很厚的人卻能在此時此刻就那麼安靜的坐在自己的床邊，好像在看護一個癱瘓病人……不是上次還很霸道地告訴她他給她洗過澡嗎？不是每次親她的時候都跟山洪暴發似的親到她要窒息嗎？現在在那幹嘛呢？
「你上來！」蘇梓顏借著房間里的黑暗，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說了她人生里最霸道的一句話。說完之後，蘇梓顏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如果開燈看得見，她的臉一定比番茄還紅。可是她又能怎麼辦？這個想要馮馳撲向自己的任務似乎比她想象得還要難，而且馮馳似乎一點兒都沒聽懂看懂她這一晚上的明示暗示，很想把正人君子做到底的感覺。
「啊？」馮馳聽到蘇梓顏的話一愣，第一反應是他聽錯了，他似乎聽見蘇梓顏對他說「你上來」？上哪？上床嗎？他寧願相信人類起源於恐龍也不願意相信蘇梓顏居然就這麼直白地喊他去床上？
被馮馳這一句「啊」氣得蘇梓顏整個人從床上坐起來，然後她又用清楚且馮馳確定能聽見的音量對他說：「你，上，來！」不是她被下了蠱才會突然變得主動，而是儘管她把道理想得透徹，也在馮馳面前表現得很冷靜，可她心裡明白馮馳真的有可能回不來的事實。
想到從相識以來，馮馳為她所做的一切，想到他們曾經錯過的六年，想到馮馳總能想她所想，用最舒服地方式幫她化解所有難題從不讓她覺得尷尬和自卑……想著這些，就覺得自己不能就那樣跟他簡單的告別，如果今天她不這麼做她一定會後悔。
她願意而且她想要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他，想讓他在今天晚上因為真正地佔有了她而對她更加依戀，想讓他就更小心再更小心地珍惜的自己的生命，平平安安地回來。她就是要讓他覺得欠著她，讓他覺得他有一個需要負責的人在等著他，讓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內心的潛意識裡永遠記得要保護他自己。
在馮馳第二次聽見蘇梓顏說「你上來」之後，在他確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他的腦子裡轟的一聲，然後好像心裡那個被他努力修葺起來的堤壩一下子被衝破，洪水就這樣洶湧地衝出來。他終於如蘇梓顏所願的撲上床，撲向她，把她箍在身下用力地吻上去。從額頭，到眼睛，再到鼻尖，最後是嘴唇，他吻得比任何一次都要更洶湧，他能感覺到懷裡的人身體有些戰慄，但卻完全沒有想阻止他的意思。
燈已經關了一會兒了，兩個人的視力也都恢復了一些，馮馳覺得在這樣及其微弱的光線下，在這種黑暗的視覺感觸中，蘇梓顏的臉竟也格外的好看。那個巴掌大的小臉輪廓還是很清晰，從耳朵下面到下巴的線條柔美而精緻，還有那雙好看的眼睛，在黑暗中依然明亮，透露著這個年紀人早就該退去了的單純，就像夜空里的星星一樣好看。
他忍不住捧著蘇梓顏的臉又再他的兩隻眼睛上各親了一下，蘇梓顏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這樣自然而然閉眼的動作，讓馮馳又忍不住吻向了她的嘴唇。馮馳感覺到蘇梓顏微微抬起下巴回吻他，還把舌頭也伸進來舔了他的，雖然技術略顯拙劣，但這也足以激發了他另一輪更猛烈的進攻。兩個人忘情地親吻著對方，想用唇齒相依的親密化去即將離別的憂傷，直到馮馳感覺到蘇梓顏的一隻手伸到他的領口，要解開他領口的扣子。
馮馳猛的停下來，按住蘇梓顏的手，在這個瞬間他才真正的意識到蘇梓顏想要幹什麼，之前在蘇梓顏氣急敗壞地命令他上床的時候，我也只是覺得蘇梓顏是捨不得他走，想在他臨走前的晚上和他待在一起。而此時此刻，他才明白，原來蘇梓顏竟然願意……
如果問他想不想，他當然想，可是這和他的計劃不一樣啊，很不一樣，這情節的發展實在太出乎意料，讓他始料未及。他現在才開始回過味來，為什麼蘇梓顏這一晚上的行為都有些怪異，為什麼吃飯的時候看起來心不在焉，為什麼主動開口不讓他走。可是他不想蘇梓顏在一時間的衝動下做出這樣的選擇，這也許只是她因為今天才得知他要走的消息過於難過造成的。他當然不是覺得蘇梓顏會因為和自己在一起而後悔，只是覺得一切都顯得太匆忙，沒辦法給蘇梓顏一個美好的初夜的回憶。
馮馳努力調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嘴裡還是忍不住輕聲嘆了口氣，然後在蘇梓顏身邊躺了下來，兩隻手把蘇梓顏抱在懷裡，幫她理了理背後的長發，柔聲說：「睡吧，我陪著你。」
蘇梓顏被馮馳整個面對面的箍在懷裡動彈不得，她努力動了動縮在馮馳胸前的手臂，然後抬頭對馮馳說：「如果你現在停下來，我會覺得你身體有問題。」
馮馳：「……」。大小姐磨起人來還真是讓人沒法拒絕啊！可她的這個激將法也實在是有些拙劣了。剛才接吻的時候他身體的某個部分自然也是起了反應的，兩個人靠那麼近她不可能沒感覺到，拿這種話來刺激他還真是讓他無可奈何。這就是那種感覺吧？認命的感覺，明明知道眼前的是狐狸精，你也還是沒法控制自己往前沖，而且是心甘情願地往前沖。
三秒鐘屏息的寧靜后，馮馳猛得起身壓在了蘇梓顏的身上，把她的頭擺正面對著自己，在她的嘴上狠啄了一下，然後沉聲說：「恭喜你的激將法成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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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天啊，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