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理想的夢，被孤立的撞擊而破碎

夢想就像一盞指路明燈，就像心中的吶喊，而命運卻像一個無情的劊子手，一次次讓夢想夭折，如果不是無比的堅強或是有堅強的臂膀幫助扛著，夢想破滅的背後，就是帶血的悲傷。

……

醒來的時候，吉巧發現自己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而母親和趙瓊芬正守在焦急地守在床邊，吉巧感覺頭有些悶痛，伸手摸了摸，頭部裹著紗布，輸液管中的藥液，正一滴一滴均勻地擠進她的血脈。毫無疑問，自己車禍中受了傷。

「瓊芬，孫友怎麼樣？」吉巧用微弱的聲音問道，她驚恐當時自行車撞上去的整個過程，猜測孫友也一定撞得不輕。她想要起身下床，這才發覺，左腿上也纏著紗布，浮腫得已經動彈不得。

「聽說當場就斷氣了，平時指望他不得好死，但真到了這個時候，還是覺得有些可憐。特別是他母親，就他一棵獨苗，因為先天有病，所以嬌生慣養，為的就是讓他多活兩年，可這下說沒就沒了，哭得死去活來。有錢又能怎樣，一樣買不回命呀！」趙瓊芬說，「聽說昨晚就火化了，他父親說少擺一個時辰就少一分悲傷，長痛不如短痛了，知道只一天總會來，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早。」

「你不知道，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看到吉巧蘇醒過來，母親憂慮的神情舒展了許多，她正心痛地看向吉巧，消瘦的雙手握住吉巧冰冷的小手，生怕還會發生什麼自己無法處理的事情。

吉巧眼中流下了兩行苦澀的淚水，她心裡特別難過，也深深自責，要是當時不同意跟孫友返回，也許就不會發生這場車禍了。為什麼就偏偏出事了呢，那個令她感到恐懼甚至絕望的人渣，卻為了她而失去了年輕的生命，她想不通，這是對孫友惡性的懲罰還是對自己的良知的拷問。

「人家還是很高姿態的，你的費用人家都全付了，說是不管怎樣，在孫友人生的最後時刻，是你陪他的。」母親滿是感激地說，她本來想問兩人為啥會在一起，但想想忍住了，畢竟今後有的是時間了解。

「你兩怎麼會在一起呢？」到時趙瓊芬沒有忍住心中的疑慮，低聲好奇地問。

她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兩個冤家怎麼會坐到一輛自行車上呢，要說吉巧受到了他們的脅迫，那自然還有別人，可現實是當時只有他們二人，也就是說他們當時雙方應該是自願的，除非為了某種目的，吉巧同意跟他在一起。

「哎！一言難盡。」吉巧掙脫母親的手，拭去流出的淚水，本想說話，但頭一陣裂痛，便不再說話，她知道這是一兩句話無法說清的，她當時還的體力尚無法支撐她來說明。

「好好養傷，其他的以後再說吧！」母親再次拉起吉巧的手，憐惜地安慰道，「現在養傷比什麼都重要。」

「是呀！我們都相信你，應該另有隱情。」趙瓊芬見吉巧確實傷得不輕，也安慰說。

吉巧閉上眼睛，關於孫友的一幕幕不時忽而清晰忽而模糊地閃現在腦海中，那些昔日詛咒的形象和動作，卻變得不再那麼齷齪，霸道當中更增添了幾分男子漢的狂野。毫無疑問，孫友是愛自己的，只是自己心有所屬，不愛他，更接受不了那掠奪般的方式。

吉巧突然感到頭腦一陣刺痛，便又在迷迷糊糊中睡去。

……

當時的車禍，得以孫友身體的遮擋，吉巧除頭腦受到碰撞患了腦震蕩和左腿皮肉傷外，並無其他大礙，從一定角度而言，是孫友用生命護住了吉巧的身體。

在母親的陪護下，吉巧在醫院呆了大半個月，這期間，也許是因為初三學習緊張，因此除班主任肖劍老師和幾個平時要好的同學外，也沒有幾個同學來看望她。

令吉巧不解的是，王東也沒有來看望自己，她隱約感到這次車禍給她帶來的並非只是肉體的疼痛，而更多的是心靈的創傷。王東的避而不見，足以說明了這一切。

事情果不出吉巧所料，當她再次出現在學校的時候，許多同學都不再那麼和顏悅色，而是變得有些冷漠，眼中似乎有些蔑視之意，更有甚者，直接來個敬而遠之。就連平時開朗無邪的丁湘，也對她變得異常客套，更別說像以前一樣隨心交流玩笑了。

其他班的學生，看見她也會投來敵視的或輕蔑的目光，有時還會小聲嘀咕，隱隱約約聽見是什麼「狐狸精」「雞婆」之類惡毒之詞。一個昔日令人敬仰的女神般的「三好學生」，就因為一場沒有旁人證明事發經過的車禍，而變成得如此令人討厭、鄰人唾棄。

這樣的環境讓吉巧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人情的淡薄，感到快要絕望。她想向所有人解釋他們是清白的，那完全就是一場意外的車禍，她也是受害者。但似乎所有人都不想聽，他們自認為已經獲取了答案，那就是：表面裝純的李吉巧，其實是一個虛偽骯髒的女人，她為了進入豪門，早就和孫友苟且在了一起，孫友就是被她迷惑而不幸死去的。

的確，沒有目擊證人，當事人一方死無對證，誰又會相信她說的話。就算有人相信，她敢說出真相嗎？和班主任交流就是一個鮮明的例子。

那是剛回學校的一天晚上，吉巧覺得很有必要向班主任說清那天的事情經過，以及和孫友的關係。班主任肖劍老師聽了說相信她所說的一切，但讓她不能再聲張，更不要再向任何人解釋，說了對很多人都不好。

其實無非是怕外界知道本校超齡作假——改年齡或借用他人姓名中考的事。此事一旦傳出去，很多的人將會失去中考的機會，進而使人生命運發生改變。因為那天整個事情就因為這一原因而發生的。

班主任也多次在班上正式說過吉巧是清白的，可是同學們都不那麼認為，他們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是對的，即便相信吉巧不是那種人，但兩人在一起這怎麼解釋呢。

流言和猜測，一旦形成蔽日的烏雲，竟而化為****，衝擊在一個人身上，毀滅也是早晚的事。沉默並不一定代表妥協，有時更代表著一種勇氣和魄力。為了別人的人生，吉巧選擇了沉默，選擇犧牲自己。

由於車禍落下腦病，使吉巧長時間學習就會頭痛不已，且身在人群中卻感到無比的孤獨和無助。再加上中考已經沒有了意義，于吉巧而言，早走晚走都是一回事。在一個天剛微亮的早晨，吉巧在無精打採的路燈下，拖著疲勞傷痛的身軀，艱難地走出了曾經夢寐以求的學校，在淚水的陪伴中走回了山裡，昔日的鳳凰之夢就此破滅。

那天天空一片灰朦，撲哧撲哧下著冰涼的小雨，吉巧沒有打傘，任由雨水浸濕全身，她想讓雨水洗凈身上的污跡，但又不明白，自己身上的污跡到底在那裡。

吉巧回到家中，蒙頭一睡就是二天二夜，在母親的哀求下，中途只吃了兩個糖水雞蛋。

父親也知道她心中的苦，除了吧砸吧砸吸著旱煙解悶外，也沒能說什麼。那熟悉的旱煙味瀰漫著房間，吉巧就知道父親在家，也知道他心情不好。根據經驗，父親吸煙時間的長短，也取決於他心情的好壞。就拿這兩天來說，父親放羊回來后，幾乎都是與旱煙做伴，這持續的旱煙味，正是父親無聲的安慰，這一點作為女兒的吉巧自然能感受到。

母親則表現出驚慌和焦慮，沒一段時間總會進房間勸說一會兒。

「閨女，書讀不成就算了，祖祖輩輩都這樣過來了，咱還能過不去。再說這山裡這麼多年了真正讀書出去的有幾個？絕大多數還不是回到山裡種莊稼和生兒育女。」

「你現在傷沒有完全好，就不要胡思亂想了。身體真出了什麼問題，那才是大事呀。只要人好好的，在那兒都一樣，都是為一身衣服兩頓飯……」

「我和你爸也不容易，你這樣，我們心裡能好受嗎？你沒見你爸悶聲不說話，但他心裡苦呀，那胡茬、那眼色、那神情……，看得我一樣心痛。」

……

異常寒冷的天氣，異常悲催的故事，在艱難中呈現給尊貴的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