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愛情之葯，可以緩解人生的傷痛

愛情這副葯，於大多數人而言，可以緩解創傷、鎮靜疼痛，效果是毋庸置疑的非同凡響。可以激發起人的巨大潛力，也可以讓人從失敗中重新站起繼續抗爭繼續前行。

……

第三天中午，吉巧走出了房間。她想明白了，父母沒有什麼錯，過得也不容易，自己不能這樣折磨他們。人呀，就算曆盡萬般苦，只要生命存在，生活總得繼續，所不同的是，只有一次次對命運做出妥協。

她走出院子，太陽已經升得老高。父親依然是趕著羊群上山了，放羊似乎成了他一生的半個職業，也成了他消遣生活的方式，生活中的許多苦，在羊群的陪伴下，在廣闊的山林間，他心情會好得很多，許多的辦法也會由此而生。母親估計又下地去了，她最大的願望就是一家人好好的，莊家也一樣長得還好的，僅此而已。

她想在鄉間小路上漫無目的走走，讓自己的心情在微風中舒展開些。剛走幾步，就看見一個人騎著自行車朝這邊過來，竟然是王東，這令吉巧覺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心底翻滾的激動。

「吃飯了嗎？」王東下車向吉巧微笑著先出了聲。

吉巧此時頭腦中一團亂麻。她深情地望了王東一眼，沒有回答。

「我看你都消瘦多了！」王東說著就要撫摸吉巧的肩膀，被吉巧用手當了回去。

「對不起，我也是剛知道的。學校挑選學生組成校隊參加全縣學生運動會，我參加運動會去了，回來幾天才聽人說起，這不，我就趕來看你了。」王東看著面色蒼白的吉巧，心底異常難過，恨不得這種災難由他代吉巧承受，此時他用一種認錯的語氣解釋說。

吉巧的心情好轉了許多，至少自己之前的有些想法被證實了是錯的。

「你吃了嗎？」吉巧柔聲問道，她此時特別注意自己的語調，她害怕因自己的不慎而突然失去眼前的這個人。

「能不吃嗎？你又煮不了！」王東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隨即從車上取出兩盒綠豆糕、兩盒雞蛋糕和兩瓶鵪鶉罐頭，遞給吉巧。

吉巧沒有接，而是朝前轉身回家，王東只好提著東西跟著進了院子。

二人剛走到屋裡，吉巧媽也從外面回來了。

「哦！是王東呀！」吉巧媽招呼道，心裡也有些不解，這個時候他來幹什麼呢。

「是我，嬸！我前兩天參加運動會去了，不知道發生的事，今天特來看看吉巧。」

「都沒吃吧？等我煮碗麵條給你們吃。」吉巧媽說著就進了廚房。

王東正欲出聲，被吉巧捂住了嘴，給了個甜蜜的鬼臉，王東幸福地笑笑。其實王東真沒吃飯，只是看見吉巧這副樣子，便謊稱吃過了，但這卻讓吉巧給猜到了。

「恢復的怎麼樣？」王東輕聲問。

「不怎麼樣！」又是一句沒頭沒腦的回答。

之後雙方都不再說話。

「王東，你爸媽都好嗎？都好長時間沒見著了。」廚房裡傳來吉巧媽的問話。

「都好好的，您和我叔呢？」王東禮貌地會問。

「都好好的，都好好的。」吉巧媽回答說，心卻在嘀咕，出了這麼大的事，心情能好嗎。

吉巧起身進了廚房，幫助往鍋洞添置柴禾，以便快點兒把東西煮好。說心裡話，人是鐵飯是鋼，兩天沒吃東西，現在肚子真餓得心慌。再說這個時候，王東也一定餓了。

王東在堂屋一個人坐了一會兒，覺得無聊，就徑自走出門去。

「別走遠，就快好了。」吉巧從廚房冒出一句，她通過廚房門看到王東離開。

「就在外面。」王東邊回答邊走出院子。

王東出來也無所事事，就逗起吉巧家的小白狗玩。這小東西真通人性，知道眼前這個是小主人的相好，非但不叫，竟和王東玩耍起來。遠處，一隻大公雞昂著頭來回走動著，像個稱職的衛士。

「可以了！」吉巧出門招呼說，柔情地斜視了王東一眼，「沒事逗狗玩！」說完自個兒捂嘴笑了。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堂屋，兩碗熱騰騰的雞蛋面早擺在了桌上。

「我們都吃過了，你們吃吧，吃完碗放在鍋里，我到地里了。」吉巧媽打了招呼拿著鐮刀出門去了。

屋裡的氣氛好了許多，變得浪漫起來，先是吉巧夾了一筷雞蛋塞進了王東嘴裡，王東照樣反塞了一塊給吉巧，二人樂了。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吉巧竟將碗里多餘的麵條挑到了王東碗里，王東幸福地看了吉巧一眼，埋頭大吃起來，還一字一句地說：經過你的碗，味道就是不一樣，好吃呀！惹得吉巧伸手撓痒痒似得打了他背脊幾下。

吃完麵條，王東硬是要把碗給洗了，吉巧也不阻攔，而是在一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享受著這份幸福的時光。

「走吧，出去走走。」王東提議。

「去哪兒呢？」吉巧問。

「去看油菜花吧，漫山遍野白茫茫的，像波濤洶湧的海洋，感覺真的不錯。」王東比劃著介紹。

「既然這麼好，那去看看也行。」吉巧故作鎮靜，其實此時的她，多想有人人陪呀，她都抑鬱得快瘋了。

二人推著自行車來到山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雪白的世界，一直接著那藍藍的天空。油菜花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更加潔白耀眼。

二人騎自行車順著彎曲的小路搖搖晃晃行了一段距離，便放下自行車，並列走向花海深入，王東深紅色的夾克，吉巧粉紅色的上衣，二人走在潔白的油菜花間，就像兩隻巨大的彩蝶在曼舞。

「心情好些了嗎？」王東問道。

「暫時忘卻吧！過後可能是加倍的傷感。」吉巧回答。有王東的陪伴心情確有好轉，但王東不可能就這樣一直陪她呀，一個人的日子，想起今天的時光，悲傷能不增添幾分嗎，吉巧心想。

「別想多了，條條大道通北京，不可能只有讀書這條路。特別是我們山村，讀書出去的有幾個？好多都是從別條道出去的。」王東安慰說。

「道理我都懂，可是我真不甘心！」吉巧說著，眼淚又涌了出來，「我真的非常想讀書，可是現在卻讀不了了。為什麼我不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

「別難過，我聽說可以自學呀，還可以去讀農中呀！農中是不限年齡的，只要你想讀，總有地方可以讀的。」王東開導說。

「不說了，順其自然吧！說說你參加運動會的事吧。」吉巧不想再探討下去，她感覺頭有點痛，必須放鬆身心。她腦傷還沒有完全治癒，只要一認真思考問題，頭就會莫名的痛。

「我參加了田徑賽，５０００米長跑，２００米短跑，還有４×１００米接力跑。」說到比賽，王東頓時興奮起來，那是他最引以為驕傲和自豪的事，「你猜結果怎樣？」

「就你這牛樣，那自然不會有多差了。」吉巧在玩笑中表示肯定，因為王東的綽號就叫「小蠻牛」。

「你那我尋開心？不過只要你高興，由你怎樣都行。」王東深情地說，「我都拿到了冠軍！還被體育中學選中了，下學期我就到要體中去了，進行專業培養。」他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說出了參賽結果和令人羨慕的事情。

「哇！那恭喜你呀！」吉巧聽到結果，也甚是高興，舉起了大拇指，「我們的牛人，就是不一樣！」說完捂嘴笑了起來，笑彎了腰。

「那你得獎賞呀！」王東壞笑地看著吉巧，看得吉巧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什麼也沒有，拿什麼獎賞？」吉巧一本正經地說。

「這兒！」王東用指頭指指吉巧的嘴又點點自己的臉，那意思不言而喻。

「想得美！」吉巧瞟了王東一眼，抬頭向花海看去。

王東以為吉巧不願意，也不再勉強，朝遠處的花海看去，他看見花海的盡頭，有一朵彩色的雲正慢慢朝這邊飄來。

王東忽然感到臉被叮了一下，回過神明白吉巧親了自己臉一口，而吉巧又假裝在看花了。

王東猛地抱起吉巧在花海中邊跑邊旋轉，等吉巧反應過來，已在空中旋轉了，頓時花在轉，藍天在轉，雲朵也在轉，吉巧感覺自己突然間輕了許多，輕的似乎像鳥兒一樣可以飛越花海，飛到藍天……

更令吉巧想不到的是，就在將要停下來的那一瞬間，王東親吻了她的臉。那是一張因興奮激動而變得通紅的嬌艷欲滴的粉臉。

吉巧趕緊掙脫身，「你好壞，不理你了！」，她自個兒超前走去。

王東以為是剛在的魯莽舉動令吉巧不高興了，忙追上去想要解釋，可吉巧卻不讓他追上。

此時的吉巧突然有一種預感，王東正像那天邊的雲，靠近自己，然後又離她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她生命里，這個曾經令她討厭的男孩、這段包辦的婚姻，可能就要離她而去了，她本該高興，她自由了，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一種孤獨和無助布滿了她傷痛的腦海。

她禁不住流出了悲傷的淚水，好像心臟里的血也一起涌了出來，十分酸澀。她不想讓王東看到她的悲傷，一個愛自己卻又不能留下的男孩，他應該要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遠方。

她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葉小舟在波浪翻滾的大海中隨波搖曳，四周沒有邊際，不知將要漂移到那裡……

「吉巧，對不起！」王東還是追上了吉巧，「我惹你生氣了，你罰我吧，做牛做馬都行。」

「那就做牛吧！」吉巧拭去淚水，轉身笑著說，她不想讓王東看見她的哭泣，所有的苦就由自己一個人承擔吧。

「那來吧！」王東說著彎下了身，「騎豬結婚下大雪，騎牛結婚一定陽光明媚。」

吉巧也不再客氣，騎在了王東身上，慢慢在花海間移動，她知道，這也許是此生最後一次和王東如此親密了，她要讓這段時光盡量長一些，讓往後多有一點回憶……

他們繼續前行，王東看不見吉巧的臉，他以為吉巧在用這種方式懲罰他。其實，他背上的吉巧，卻是淚流滿面。

「起來吧！我們到山頂歇歇。」吉巧再次拭去淚水，滑下王東的背，此時她感到有些體力不支。

「好吧！你還沒完全好，來我背你。」王東誠懇地說，從吉巧的表情他看得出她此時很疲憊，他蹲下身去。

他背著吉巧快步走上了山頂，那兒也全是油菜花。

「我有點累，像歇一會兒。」吉巧說著就要在油菜花上坐下，王東忙脫下夾克鋪上。

吉巧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她醒來發現王東一直坐在自己身邊，表情甚是難看，邊故意逗他：「還真小氣，不陪就這麼不高興了？」

「沒有，我是覺得你受了這麼多的苦，可我卻無計可施，我真是個笨蛋！」王東自責地說。

「謝謝你能這麼想！我已經很滿足了，不管今後如何，我都會記住今天的美好時光。」吉巧安慰道，「時候不早了，送我回去吧！」

王東牽著吉巧走回自行車傍，把吉巧扶上車，載著她緩慢地在花海間走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