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母校代課，無意中夢想再次起航
命運就像生活中的天氣，忽而陽光明媚，忽而有****，忽而綿綿細雨，過一段時間又連日放晴。在命運的博弈中，我們沒有選擇，只會盲目地拚命，也許有選擇的放下，不為眼前繚亂的蜃境所迷惑，才能讓人生更少缺憾。
……
不知歸宿在何處，但也不能就此停止腳步吧，生活在艱辛，這日子還得過呀，日子絕不會因為難過而就此停止。這樣想著，吉巧打算外出務工，離開這個有太多歡樂與悲傷的地方，到一個全新的世界重新開始自己的未來。
但令吉巧絕望的是，剛把想法說出，便遭到了父親的強烈反對，他沒有像對待二姐那樣暴力伺候，而是愣起悲切的眼睛，咬著被旱煙熏黃的牙齒，扔下一句：你外出之日，就是我死去之時，如果你還念及父女之情，就乖乖在家，成個家一起過日子！
看著越來越蒼老的父母，回想他們一輩子的心酸，吉巧選擇了妥協，她相信如果自己出去，父親是真的會絕望自盡的，那母親怎麼辦？還得回來管呀，就因為一時的負氣而失去父親，這不是她所希望的。
也許冥冥之中已經註定，自己必須入贅在家，招個上門女婿，照顧年邁的父母。吉巧不再有夢想，她選擇了對命運妥協，她選擇委屈自己來維繫好這個家，讓父母晚年有個依靠。她現在只想找一個勉強可以依託的人，結婚生子，為二老養老送終，這可能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這一天，因為父親要在家犁地種麥子，所以換吉巧去放羊。吉巧想，去放羊也許更能使自己靜心下來，父親放了一輩子羊樂此不疲，應該真能從大山間找到心靈棲息地，忘卻生活的挫折與不幸。
吉巧趕著羊群進了山裡，因為第一次放羊，吉巧沒有和其他村裡人合在一起，而是小心翼翼跟著羊群，放到了山頭。其實吉巧不跟村裡人合在一起是怕別人談論自己，或者說自己融入不了他們之中。
站在山頭，吉巧看見村裡的那些男男女女把羊群合在一起，他們時而對山歌，時而又在一起打情罵俏地追逐嬉鬧，燃火燒土豆吃，然後分散開，男的打柴，女的繡鞋墊、打毛衣了，年級更小的就隨心所欲玩耍了，在他們身上吉巧看不到任何的悲傷和憂愁，這些人彷彿也習慣了這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簡單生活，他們的心底彷彿只有歡樂和自在。
第一次與大自然如此親近，想想群山中的那些大到飛禽走獸，小到蟲蟲螞蟻，為了生存又是何等的艱辛，活著對於每一種生物而言都是那麼的不易。吉巧的悲情有些釋懷，心情頓時好了許多，與這些動物相比較，吉巧覺得作為人的自己也算不幸中的萬幸了……
傍晚時分，吉巧趕著羊群回到了家，遠遠就看見一輛自行車停在朝門外，這是誰呢？該不會是王東吧！吉巧心想，心跳加速了幾分。
這時父親走了出來幫助趕羊群，「李妍老師找你有事，你先回屋吧！」他示意吉巧回屋打招呼。
聽說是李妍老師來，吉巧有幾分欣喜，但也有一絲失意，她期待是王東的不期而至。她回到屋裡，見李妍老師還有趙平老師正坐在火塘邊，而火塘上的銻鍋里正煮著肉，一股肉香味沖鼻而來，母親正在廚房忙碌。
「吉巧放羊去呀！」吉巧剛一進門，李妍老師問道，倒給吉巧帶來些許尷尬。
「是呀，我爸今天犁地。李老師、趙老師，學校最近忙吧！」吉巧解釋后問候說，因為人家都先開口了，再說歡迎之類的詞語顯得多餘或見外。
「就是很忙的，這學期又調走一個老師，現在還有一個班沒有老師上課呢！」趙平接過話茬說，「想想都頭痛。」。
因為條件艱苦，大多數老師都是以該校為跳板，來打個蘸水就走，除本村的外能長時間留下的不多。但李妍除外，她該給趙平老師，已算是本村人了。這樣一來，雖是名辦教師轉正的趙平，這會兒當上了校長，所以知道其中的無奈。
「所以我和趙老師來，就是想請你到學校代課，一是解決教師嚴重短缺，無法正常開展教學的問題，二是以後萬一有機會還可以報考民代教師轉正，就像趙老師一樣，你有這個基礎，只要有機會，一定是能考取的。」李妍老師視吉巧為姊妹，內心對吉巧的遭遇感到惋惜，直接說明了來意。
「我……，我怕教不好！」吉巧回答，在學校肖劍老師也曾提過，但真要去自己還是感覺有些難度。
「你讀書那麼優秀，教個小學能難倒你嗎？」李妍老師鼓勵說，「你的情況我都知道了，來學校代課至少人生多了一種選擇呀。」
「你就教二年級，這應該沒有問題吧！」趙平老師直接說出所要教的班級，「還有，不會你可以問問李老師呀，你都學不懂，說明她以前沒教好，責任不在你，在於李老師！」此話一出，大伙兒全笑了。
「那就這麼定了？到時有什麼問題找我，也可以直接找趙老師。」李妍老師拉過吉巧的手，語氣中有徵詢、命令和請求的味道。
「那就試試吧！」吉巧點點頭說，她此時心中既興奮又害怕，興奮的是自己這終於又有一條夢想之路了，害怕的是，怕自己教不好貽誤了孩子們，成為千古罪人，怕這條路也想讀初中一樣也是有始無終。
「明兒個就來學校報到喲，那幫孩子都幾天沒專人管了！」趙平老師長長舒了口氣，高興地說。這個困擾他多少天的事，現在終於解決了。還是李妍提醒，不然自己也想不到，這山裡還有吉巧這麼優秀的女孩。
事情談妥，吉巧便進廚房幫助母親做飯，不一會兒工夫，一桌農家飯就開吃了。大家邊吃邊聊，氣氛很是溫暖祥和，除吉巧母親外，大家都幹了白酒，趙平和吉巧父親喝得多，吉巧和李妍象徵性喝了半盅。于吉巧家而言，簡直勝過了過年，說真的，都好久沒有這種令人欣慰的幸福夜晚了。
晚飯過後，李妍老師二人執意要回學校，全家三人不約而同都出來相送。
送走趙平和李妍老師，父親很難得找來茶罐炕茶，喝著小罐炕茶，吸著旱煙，從那悠閑自得的神情，吉巧可以看出今天的父親很是愜意。母親則忙端食喂那三頭小胖豬，從吆喝豬的語氣中，吉巧也聽出了母親的高興。
吉巧則忙著收拾碗筷，心情好乾活也覺得輕鬆，比平時多得多的碗筷，今兒個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洗碗筷，她找出了久違的《新華字典》準備好，並一本一本翻閱了曾經讀過的書籍，就像翻閱自己兒時的那段成長經歷。
也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那晚，好久沒有做夢的吉巧，竟然做了個夢：
她夢見自己參加了中考，王東竟也參加了，而且還和她相鄰，考到中途，王東明顯被難住了，他看向吉巧，先伸了下食指再伸了下中指，吉巧知道那是求她幫忙，要第二大題第三小題答案，於是吉巧微微伸出了中指，意思是選「C。夢中的她自己也驚奇，她沒有和王東約過暗號呀，怎麼這般默契，……
後來他們都考取了師範，那是一個非常寬敞非常漂亮的學校，美得近乎於電視上放過的天堂，她和王東手牽手漫步在造型奇特的花園裡，不像來讀書，倒像是在旅遊，……
忽而彷彿自己和王東已經畢業，分配回了母校工作，只是這學校也突然變得漂亮了許多，不再是土胚瓦房，全變成了樓房，整個校園也不再那麼呆板地站立幾排女貞樹，而是變成了一個百花爭艷的大花園。她和王東各自拿著本教材，在花園裡悠悠轉著……
咕咕——唔——，咕咕——唔——，……，幾聲雞鳴把吉巧從夢中喚醒。她這才發現自己仍睡在自家房間里，那些美好的體驗，只是在夢中。吉巧很是惱火，憎惡那公雞真是不通人性，為什麼把她吵醒，那醉人的場景，自己多想再好好享受，甚至都不想醒來了。
不過既已醒來，還是面對現實。吉巧在被子里再憶了一遍夢境，亂七八糟想了會兒，這才起床，因為今天她要到學校代課了，不管怎麼說也得去早點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