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程川
「幹嘛讓他和我一起去？」黎以自然拒絕，「爸爸，賀霆平常很忙的。」
「沒事，我聯繫他。」黎洪說著就要打開終端。
黎以連忙阻止：「可是我們昨天才見過面。」
「賀霆啊，」黎洪已經聯繫到了人，擺手示意黎以先安靜，「對，我沒有時間，你陪一一去吧。」
「……」怎麼就不聽呢。
「好了，賀霆還是很樂意陪你的。」黎洪心情不錯的切斷通訊，道。
那只是他裝出來的，黎以暗想。
大概十個星點后，賀霆準時出現在了黎以家門口，他今天穿的是休閑服，手裡還拎著兩箱營養品，活像去醫院探望病人的。
黎洪笑著對他說：「一一就交給你了，我就先去軍校了。」
剩下賀霆和黎以面對面相對無言。
黎以一點都笑不出來：「賀先生，又見面了啊。」
賀霆深沉的目光一錯不錯的望著她，道：「黎講授讓我陪你去程大校家，你認識程大校？」
「在光網上見到的，只是仰慕。」黎以仰著臉和他對視。
賀霆沉默，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仰慕？好。」
說罷就往前走，黎以跟上去，看了眼他手裡的東西：「是我爸爸吩咐你買的？」
「你仰慕人家，難道要空著手去？」賀霆道。
黎以心想她為何要帶著一個麻煩去，於是面色沉靜道：「你現在可以離開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可以。」
賀霆沒接話，繼續往前走，墨色大衣的衣角拂過黎以手背，黎以下意識抓住了它。
「已經答應了賀講授，」賀霆停腳，扭頭看她，「黎小姐，我會把你安全送到程大校家裡的。」
黎以心想誰保護誰還不一定，她再度道：「可是這會浪費你的訓練精力不是嗎？你快回去吧。」
賀霆看了一眼她拽住自己衣服的手，抬頭：「再繼續趕我離開的話，黎小姐，我會生出一些懷疑。」
黎以心裡沉了口氣，這傢伙的敏銳力簡直可怕，還是算了，到時再應對也不遲。
「別懷疑了，走吧，我趕時間呢。」
「……」
這下換賀霆跟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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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片由重光監控系統全覆蓋的居住區域，偏僻安靜，道路寬敞，大概可供四五輛光軌車同時并行通過，微型光子攝像隱匿在各個角落——牆縫、枝葉、雕塑、垃圾桶等等，由於是新近開發的，只有兩棟獨立公寓緊緊挨著，牆體與牆體之間距離逼仄，廢棄已久的煤礦場和鋼廠靜靜佇立在不遠處，遲遲不見有人來管理回收，兩邊形成了鮮明對比，不過都上演著一場啞劇，安靜得不像有人居住。
直到一聲憤怒的粗吼從左邊那棟粉色公寓的二層響起，餘音不絕，內外層的微型光子攝像都被震得抖了三抖，立馬自主開啟飛行模式，遠離了聲源。
當然，這裡發生的一切依舊會被記錄下來。
程川又是一夜沒睡，他的手掌顫抖的放在膝蓋上，飯桌上放著一杯溫水，旁邊堆著白色藥片。
現在的帝國已經鮮少有人用藥物來治病了，近兩年一項新的光透分子技術已經成功應用到醫學領域，並且迅速普及至大眾，只要不是致死率特別高的病都可以申請用這項技術治療，而且令人驚喜的是治癒后完全沒有副作用，效果良好。
改進並啟用這項技術的正是帝都第一醫院的高廣明醫生，現在名下已經收納諸多學員，就連他的助手也已經開始對這項技術的進一步研究了。
而且近年第一醫院有和聯盟軍校合作的意願，畢竟軍校本身就是一座龐大的消費場所，而且能為帝國未來的人才們提供治療與幫助，也是雙方都喜聞樂見的事情。
程川看見葯時倒是沒什麼特殊反應，抓起一把嚼碎咽了下去，滿嘴都是苦味，他的雙眼紅腫發澀，布滿傷繭的手指死死地握著水杯，有一滴淚啪嗒掉入水中，他才仰頭灌了幾口。
有敲門聲響起。
「進來。」程川嗓音粗啞不堪，聲音都有些破碎。
是這棟新公寓的管家喬治小姐，她剛收拾了程川因為憤怒而打壞的一個陶瓷花瓶，站在門口弓腰重複：「先生，傷心過度會導致您身體的各項機能紊亂，我相信這不是黎上將希望看到的。」
「叫我程川，」程川再度強調，「外面的哀悼是不是早就停止了？」
「是的。」
「該死的！這群老傢伙！我遲早會讓你們嘗到苦頭！」程川的拳頭狠狠砸上了桌子，砰的一聲，沉悶又激烈。
喬治小姐蹙了蹙眉，剛想再勸，耳邊傳來輕微的嗡嗡聲：「先……程川先生，有人靠近這裡。」
「又不是墳場，當然會有人來。」程川煩躁不已。
喬治小姐脾氣極好：「可是除了錢上將之外，這幾天沒有人來過這裡，也許是客人，我請求接通攝像畫面。」
程川扯了扯戰服領口，拄著額頭：「隨便你。」
喬治小姐馬上行動，然後就看見樓下走來兩個人，一男一女，並排而行，表情一致，看起來像一對夫妻，或者是對情侶也不一定。
「他們好像沒有惡意，應該是來拜訪您的。」喬治小姐彎了彎腰。
程川：「你看著接待吧，不是總部的就隨便打發走。」
「好的，程川先生。」
黎以懷疑的看著那些粉色牆體，久久停在原地：「程川……住在這裡？」
賀霆把東西放在地下，自然而然的插兜問她：「真的沒找錯地方？」
黎以低頭看了一眼星圖上的地點，不確定的點頭：「好像沒錯。」
「那進去吧。」賀霆走了兩步又回去，低頭替黎以理正了袖間的蝴蝶結。
黎以嗯了聲，剛想邁腳又停住，旋即環顧了一圈，沉靜的星眸中閃過無盡冷冽。
這麼多微型攝像？
「這地方不太正常。」賀霆下了個結論。
黎以沒說話，手指微微蜷緊。
「不管如何，還是先見到人再說。」賀霆在等她先走。
喬治小姐推開門，朝他們緩緩走來，綻放出禮貌的笑容：「兩位客人，來這裡找程川先生嗎？」
黎以：「我要見程川，現在可以進去嗎？」
「可以，」喬治小姐感覺他們並沒有惡意，只是照例詢問，「能否告訴姓名呢？程川先生現在在休息。」
「我是……」黎以想了想，「我是黎講授的女兒黎以，因為黎上將的緣故想探望一下程大校，希望能見他一面。」
喬治小姐這下感覺到了為難：「原來是黎小姐，最近程川先生因為黎上將逝世的事情一直萎靡不振，恐怕不會見您的。」
黎以笑了笑：「沒關係，他一定會見我的。」
喬治小姐愣了愣，側身：「不管怎麼樣，兩位請先進吧。」
賀霆坐在黎以身旁，略微放鬆的靠在沙發上，不經意將視線落到黎以微斂的眼睫上，他沉聲發問：「為什麼這麼確定程大校會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