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53果真滾了
「只怕外族若已聯合,結為盟友,互通信息,自知朝中只剩我母親一人,若他們突然襲擊,幾大將軍已分別派去東西南北……」
他抿了抿嘴唇:「我母親也恐難敵對。」
我覺著這傻阿洲說的有理:「京中有間諜,母皇也知道,無論是新立武將,還是提前武試,皆會暴露京中已空。」
事已至此,棋差一招,需走險棋。
「京中一切不僅需照常行事,還需有喜事。」
母皇想了想,目光在我與明陸洲之間流連:「這樣才顯得咱們過得好。」
我明白了皇上話里的意思:「擇日便成親。」
母皇在明陸洲面前終是有所保留了,母皇明面上按照原計劃將明大將軍也派出去,實則暗地裡催促驃騎大將軍與鎮軍大將軍五百里加急歸京,然後封鎖了輔國大將死去的消息,並暗中物色有武才的頂替輔國大將。
如此一來,就算是空城計失敗了,京中還有三名大將。
母皇終是我朝第一代女帝,才智還是在的,我恍然間想起小時候,還是男人當家做主,直到母親反叛,在那重重危險之中命懸一線,奪過大權,坐在了這第一把交椅:「從今起,你們需得叫我皇帝!由女官取替男官!」
自此,母皇兢兢業業迎來了盛世,還有一大堆夕陽紅。
第一代女帝總是很忙的,不光是因為京中還慘留著男尊黨羽,而且還因為外族還是男尊,對由女人做主的國家,打心底里瞧不起,時刻窺覬著這塊肥沃之地,於是母親派出多名驍勇大將,征戰南北,眼看收官了,編筐窩簍,全在收口,成敗在此一舉。
我明白母親的意思,她平定內外,是想等一切安穩了,再將皇位傳給我。我需得坐穩了,才能叫母親放心,母皇再三囑咐我:「無論你再喜歡他,還得留一個心眼,皇家人,並不好當。」
我與明陸洲成親那日,由於我看不見,需得他引路,便由我戴著蓋頭,感覺頭上蓋著蓋頭,我總有種想摘下來的衝動。
成親禮節過於繁瑣,我悄悄問:「能不能直接入洞房啊?」
明陸洲呢喃低語:「這一步之前殿下不是體驗過了嘛?殿下就是饞阿洲的身子。」
我聽著侍禮終於念道:「夫妻對拜!」我尋思著拜完了就可以入洞房了,嘿嘿嘿,今晚還不把他這美男好好蹂躪蹂躪。
可侍禮卻許久沒喊:「送入洞房!」我正疑惑,只聽一陣騷動,百人驚呼,心下不好的預感頓時升起。
我此刻恨極了自己不能看見,若我能看見,便可操刀把持局面,可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當一個廢人。
我耳力上升不少,聽見冷兵器摩擦的聲音,手微微一抖,心下明了,最不希望看到的,還是發生了,空城計失敗了!
還是在驃騎大將軍和鎮軍大將軍沒回來的時候失敗了!我本是想鎮定的,可我許久未聽到母皇鞭子的聲音,不由慌了神,明陸洲在我耳邊輕道:「放心,由我護著你。」
我感受到明陸洲動了,身法只余輕風,我聽見了軟劍的聲音,方知明陸洲不只會舞劍,還會劍術。
我被他護在懷中,安心下來。待一切聲息變小,我聽見驃騎大將和鎮軍大將跪在我面前,帶著濃重的喘息聲:「屬下護駕來遲!請殿下責罰!」
我聞言面帶喜色,看來局勢鎮住了。我最近眼睛好了不少,屬於半盲狀態,隱隱約約看得見,夜裡也需要燭光了。
我在燭光下,問驃騎大將軍:「為何回京如此之晚?」驃騎大將只在我耳邊偷語了幾句,我瞬間白了臉色。
我在驃騎大將的攙扶下,回到了原本的婚房,明陸洲見我回來,嘿嘿一笑:「阿洲終於等到殿下來洞房了!」
我摸索著抽出驃騎大將的刀,抵在前來牽我的明陸洲喉嚨上明陸洲喉嚨上:「說!是不是你走漏了風聲!」
驃騎大將和我說,輔國大將死前傳了書信給她,說明家已變,恐生事端,速歸。
沒多久,輔國大將便去了,而後驃騎大將他們回來的途中,多次遇險,死裡逃生,歸京之時,京中男尊餘黨已勾結外族,欲一舉拿下我們。
明陸洲的聲音一反常態的鎮定:「殿下該知道,如是明家叛變,輔國大將已死,京中已空,我母親可親自拿下京都,我獻策讓我母親離京,還不夠證明忠心嗎?」
我聞言有所猶豫,我不願讓我和他之間有嫌隙。
驃騎大將聞言反聲駁道:「你母親隸屬京中男尊黨羽,你母親離京,只是怕若襲京計策敗了,便暴露了,於是你正好在宮中與殿下交好,向已逝皇上獻策,讓你母親離京,洗脫嫌疑又給外族人機會入侵京城!」
我沒聽清驃騎大將後面說什麼,反聲問道:「你說什麼,已逝皇上?」
「殿下節哀順變,從今日起,您便是我們女帝了!。」
驃騎大將說:「方才大婚,你母親,也就是先皇,毫無防備,被男尊黨羽第一箭射中,早就……」
多可笑,母親之前還勸我不要輕易相信他,而後便死在了我和他的成婚之日。
母親還沒來得及看著天下太平,母親還沒來得及等我復明,母親還沒來得及和我再打一局鬥地主,母親還沒來得及將這震穩了的江山交給我,便死在這了這勾結的亂斗當中。
我的刀狠狠抵在他喉嚨:「滾!滾啊!」我聽見他的腳步聲,卻再也沒聽見他那「殿下,一刻鐘,十里,阿洲回來看您了!快嗎!」
他,果真,滾了……
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數天後,簡直無法相信,我竟復明了,於是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平定亂局,而是去御書房,將母親替我收好的牌埋在了母親的碑旁,我說:「兒臣將牌送您了,您的夕陽紅都逃散了,恐怕沒法再陪您了,但終有一天,兒臣會讓您看見,這盛世,如您所願!」
我再沒見過明陸洲,這坐實了他心虛。我在皇宮中的涼亭下賞雨,將手腕處的紅繩解下來丟入花池,然後我沾著筆墨,寫了我當上女帝后的第一道旨意:「急召天策上將明大將軍回京!」
我已找到輔國大將軍的良選,國中三位大將守護,我暫時安全,雲麾大將軍,歸德大將軍,冠軍大將軍,和懷化大將軍四大武才帶領數百萬餘猛將厲卒向東西南北直搗黃龍。
如今東西南北中,只差這一「中」了明大將軍回來的時候,我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摺,我軍連勝,收復在望。
我笑著朝她揮手:「好久不見了,明愛卿。」
明大將軍柔順的發束在腦後,堅硬的鎧甲穿戴在身:「參見吾皇萬歲萬萬萬歲!」
我並未叫她平身,而是繞過案幾,一腳踩在她的背上:「素聞明大將軍有勇有謀,不知今日進宮,又做了何種準備?能否對抗我宮中禁衛軍?」明大將軍匍匐在地上:「臣不明白。」
我拍拍手:「好一個不明白!您兒子裝傻原是從您這學的!」
我從案几上拿了一封封書信:「看看,前輔國大將的逝去重於泰山,他找到了多麼關鍵的證據,這不就是你一次次傳的密信嗎?」
我還沒回頭,便覺軟劍已抵到我后脖頸,我驚嘆:「哦,原來您兒子的軟劍,也是跟您學的呀。」
提到明陸洲,她動怒:「我兒在何處?」我已許久未見明陸洲:「朕如何得知?」「不過,明大將軍也是藏的夠深的,若不是有了確鑿證據,您還真打算一裝到底呢?」
我回過身,諷刺的看著她,目光向下移,瞧著明晃晃的軟劍,忽而想起我還從未看過阿洲舞劍:「您兒子也是向著您,明家叛變,他嘴裡未吐出半個字。」
「你到底將我兒怎麼了!」明將軍急了,將劍又逼近我,如同我那日將刀對著明陸洲。
我覺得我放了他便已是恩大於天,哪裡還會管他現在怎麼樣:「你兒如何,於朕何干?」明大將軍手腕一動,我斗過狼,深知對手敏捷,於是先她一步,彎腰提步,等她反應過來時,已被我用刀逼著:「秋獵那日,便是明大將軍教唆胡人放的狼吧!朕說侍衛怎得不來救駕,原是被將軍盡數招去飲酒了!朕這眼是好了,可失明的那段光景,以及朕的母皇,明大將軍賠得起嗎!」
明大將軍從未想過我浪蕩在外,竟有如此身手,自知逃得過我的手心,也逃不過埋伏在暗處的暗衛和森嚴戒備的禁衛軍,於是她閉上雙眼:「此事與我兒無關,還請皇上,放了我兒。」
我挑挑眉:「無關?有趣。」
「我兒腦子鈍,他並不知曉我的一切作為。」明大將軍還在解釋。
我可不相信:「將你調出京,便是他的主意。你說他什麼都不知道,笑話!」
明大將軍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我哪管她的表情如何精彩,喊了一聲:「來人,給朕把明大將軍壓下去,斬立決!頭顱要掛在城門三月,以示世人,絕不可叛國!」
東西南北中,終於集齊了!
可我從來沒想過,我來到破敗的明府的時候,還能再看見明陸洲,他坐在涼亭里,雙眼裹著一層薄薄的白布:「流人雀,流人雀啊流人雀,阿洲把眼睛都給了你,不能再去找你了,因為沒人再來牽著阿洲了,阿洲不能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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