ⅩⅡ

創世日祭典將近，整個天國都沉浸在喜悅的狂潮中。但偶爾例外，比如說最近幾年總是在神神叨叨的拉結爾殿下。

他總是一副愁苦的模樣，和周遭喜悅的氛圍全然不相匹配。一開始還有同僚關心問詢，但他總是憂心忡忡的，卻又不肯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搞得後來與其同僚的熾天使們見到他紛紛避而遠之。

「啊，拉結爾殿下又在那裡神神叨叨了。」沙利葉遠遠地看到拉結爾愁眉思索的樣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好像是因為他預言到了什麼，然後才變成這樣的。」阿撒茲勒無趣地瞥了遠處的拉結爾一眼，不屑地撇撇嘴，「聽說前段時間他急匆匆地闖入聖殿，然後耷拉著腦袋從裡面出來，可能是被神訓斥了吧。」

「擅闖聖殿嗎？」沙利葉驚呼一聲，「那可是重罪啊，薩麥爾居然沒有捉拿他？」

不怪沙利葉這麼驚訝，天使監獄的典獄長一向鐵面無私地掌管著天國的律令。像「擅闖聖殿」這樣的重罪，本來不可能風平浪靜的才對。

「肯定是神赦免了他，不然他早就該到監獄里蹲著了。」阿撒茲勒的語氣不掩諷刺，「他這個傢伙也應該到監獄里好好反省反省，成天拿著預言的幌子在那裡羅哩羅嗦的，奇怪的是神居然能忍受得了他。」

「誰要進監獄？」兩個人背後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把兩位天使嚇得不輕。

是貝利亞，是神創造出的第一個天使。

（幸好不是薩麥爾。）兩位天使不約而同地想。

「嘿，你怎麼不聲不響地就出現在身後，嚇我一跳。」阿撒茲勒率先回神，挑起眉頭，不滿地說道。

「我覺得我拍打翅膀的聲音挺響的，是你們自己討論得太專註，才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貝利亞說得理所應當。

「你知不道拉結爾最近都在念叨什麼呀？」沙利葉趕緊把話題從「監獄」轉開，這會兒是貝利亞，等會兒說著說著把薩麥爾給引來了可怎麼辦？

「在說有關『晨星』的事情。」貝利亞說道：「這個我也是從梅塔特隆那邊聽到的。」

「晨星？有這樣的一顆星嗎？」沙利葉不解地問。

「應該是有的，不然怎麼能讓老古董嘮叨那麼久呢？」阿撒茲勒無趣地說道。

「以前我有聽說，吾神曾經創造過一個生命，原本就是要冊封他為副君的。」貝利亞平淡地說出一件他偶然間得知的事情。

「真的嗎？！那他現在在哪兒？」沙利葉一聽，趕緊追問。

「我怎麼知道？」貝利亞看到沙利葉挺失望的神色，一臉的理所應當：「畢竟那是我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這麼早啊？」阿撒茲勒覺得奇怪，他本想順口問一句：你又是從哪裡打聽到的？但他沒有那麼多的好奇心，對天國、對神的秘辛也沒什麼興趣，索性他也不問了。

「是挺早的。」貝利亞隨意地笑了笑。

「哦。」阿撒茲勒隨意地應了一句，順利地把話聊死了。

「？？」沙利葉好奇心滿滿，顯然他還想多問些什麼，但看見一個不想說另一個懶得聽的樣子，他縱使有再多的好奇心，最後也只能就此作罷。心想著什麼時候逮著機會再問問貝利亞。

「那就回見了。」貝利亞轉身離開。

「回見。」阿撒茲勒隨意地揮揮手。

「唉唉，你怎麼回事？就這樣把話聊死了？」雖然知道身邊的好友是熾天使圈裡少有的「聊天鬼才」，但沙利亞見貝利亞就這樣飛走了，就不滿起來：「這麼重要的八卦你怎麼一點都不感興趣呢？」

「我為什麼要感興趣？」阿撒茲勒正直地看著沙利葉。

「額……」沙利葉被問住了，他本來想說這不是天使的本能嗎？但還沒開口，阿撒茲勒就興緻缺缺地走了。

「等等我啊！」沙利葉趕緊追上，一邊嘟囔著：「喂，別一言不合就走人啊……」

（如果晨星真的那麼強的話，那他本人是不是也會很美？）阿撒茲勒想著，腦海里浮現出那個戰鬥起來行雲流水的黑衣人。

如果是他的話，會變得很有趣吧？

路西斯再度踏足地獄的領地已經是百年之後。

地獄的世界依舊是混亂且無序的，黑暗神的殞落似乎並沒有給惡魔們帶來過多的影響。他們並沒有「神的榮光」的意識，在神的殞落的幾年裡他們確實消沉過一陣子，但沒過個幾年他們就恢復過往的生機——當然，現在惡魔的壽命普遍只是天使們的十分之一或百分之一，短短的百年裡惡魔可能已經更替了好幾代了。

也不會有惡魔注意到地獄邊緣與之接壤的混沌的國土徹底覆滅的事情。

路西斯不怎麼關心惡魔過得怎麼樣，原本他擊敗黑暗神就是為了維護混沌國土的繁榮，現在混沌國土一招覆滅，讓他覺得自己先前的辛勞實在是無用功。

（去哪兒呢？）路西斯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伴星，（要不，再去黑暗深淵裡看看好了，順便去善惡之樹那裡尋一段堅實的木材好了。）

路西斯覺得這個主意不錯，他點頭，就起身往黑暗深淵的方向走去。

其實路西斯會飛，而且他的背上也有著六片發光的寬大的羽翼，此時他尚且不知自己羽翼上的光是聖光。混沌的生命沒有翅膀，也不擅于飛行，而混沌的猛獸們也沒有長得和他一樣的翅膀，特別是混沌本體的龍形的背上也長著六片羽翼，和地獄龍谷生活的長著翼膜的龍全然不一樣。不過混沌獸本來就和其它獸類不同，長得異常點也沒什麼了不起的。

不過，路西斯飛行完全不是用扇動翅膀飛行，而是靠著自己的力量去克服重力來飛行。如此，寬大的、挺拉風的六翼完全成了擺設，連路西斯自己都不知道背上的羽翼是用來幹嘛的……（當然，他沒有問混沌本身，他本能覺得這些翅膀應該不是混沌的傑作。）

比起飛行，路西斯更喜歡慢悠悠的行走旅行，居無定所，隨心所欲。

花了些時間來到黑暗深淵附近，黑暗的力量果然比以前祥和沉寂了許多，至少沒有黑暗神在時那樣的戾氣了。路西斯甚至還能和暗元素和平的交談。

暗元素告訴他，善惡之樹已經等候他多時了。

從黑暗深淵的入口降落下來，路西斯在想善惡之樹尋他究竟是為了何事。但想來想去，他也理不出一個頭緒來，索性放空了心情，等見了面再見招拆招。

黑暗深淵的盡頭還是那座清冷孤寂的神殿，善惡之樹靜靜地在黑暗的空間里生長著，神樹前的御座依舊保存完好。

神座依舊在此，卻已不見神蹤。

在察覺到路西斯到來之時，善惡之樹繁茂的枝葉無風自動，這一動無數的金屑隨之飛起，在這黑暗的空間竟多了幾分浪漫的意味。

「暗元素說你在等我？」路西斯試探道。

【是的，吾想，你應該會來。】善惡之樹的枝葉輕輕搖曳。

「為什麼？你的主君已經殞落，即使你要找我尋仇，他也不能回來了。」路西斯說道。

【一切生死皆有定數，吾主亦是如此，吾不會苛責與你或是光明神。】善惡之樹平靜地說道。

「哦，連神明都要屈從於命運嗎？」路西斯不得不驚訝：又是命運？是不是一切不可預估的結果都可以歸結為「命運」？

【……你可以這麼認為。】善惡之樹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出聲：【罷了，這個問題還需要你在這個世間慢慢體會。】

「……」

【你主動來到此處，是為了什麼？】善惡之樹轉移了命運的話題。

「我想尋一段合適的木材，作為我新武器的素材。」路西斯直言不諱。

【用一半的神格？】善惡之樹立刻就明白了。

「是的。」

路西斯原以為善惡之樹會拒絕，沒想到它輕鬆地答應了：【可以，不過，吾需要你幫吾一個忙。】

「你請說。」

【請你幫我把這個帶到天國，送到光明神的面前。】善惡之樹說著，從它的枝葉上緩緩地落下一個金色的光團。

路西斯伸手接過，這個光團變成了一個金色的蘋果。

「……這是，果實？」路西斯單手捧著金蘋果，仔細端詳，「光明神會需要這種東西嗎？」

【你把東西送給他就可以了，剩下的吾想他會明白的。】

「好，我會把東西送到他的手上。你請放心。」路西斯點頭，不再多問。

【那麼，這一段枝葉吾贈予你。】說著，善惡之樹自身折下一段體積和質量皆上乘的枝葉交到路西斯的手上。

「……多謝。」路西斯手上握著善惡之樹的枝葉，卻沒看它，反而看著善惡之樹，倍感訝異：沒想到黑暗神那麼戾氣的傢伙居然能創造出這麼沉穩且理智的生命。

「你在這裡不會覺得無聊嗎？」路西斯順口多問了一句。

【習慣就好。】善惡之樹平靜地說道。

（也是。）路西斯覺得這話不假。

雙方的談話又陷入了沉默，路西斯覺得沒什麼好聊的，索性就起身和善惡之樹道了別就離開此處。

【路西菲爾，黑暗神形體已滅，但神識未消……請你一定要當心。】

路西斯的耳邊傳來微弱的一聲話語，小到他差點沒聽見善惡之樹的話。

「？！」路西斯詫異地回頭看著善惡之樹，但後者卻不再多言。

路西菲爾，說的是我嗎？路西斯一邊飛著，一邊想著這個問題。他想得相當專註，甚至連自己已經飛出了地獄的地界都沒有察覺。

「朋友——」聽到腳下傳來熟悉的聲音，路西斯這才回過神，目光四下搜索，才發現自己已經飛離了地獄的地界，已經來到紅海深淵之處。

「這邊——」路西斯終於找到了聲源，他看到了自己的好友。

「利維坦（Leviathan），好久不見。」路西斯見到好友，立刻降落到地面，友好地寒暄道：「這些年你過得怎麼樣？」

利維坦在混沌的語言里為「深淵、裂隙」之意。生於紅海深淵的巨龍本無名字，後來不知從誰開始這麼稱呼他，久而久之，巨龍就把「利維坦」當作自己的名字來用。

「就那樣。」化形之後的利維坦依舊人高馬大，路西斯站著也才到他肩膀的位置。他裸`露的身軀和面頰都由銀灰色的龍鱗覆蓋，倒是省得考慮要穿什麼，金色的龍瞳配上泛著冷光的臉，看起來異常冷酷。

「這些年闖入領地的光明造物變多了，可能是因為黑暗神落敗了，這些小魚小蝦也跟著得意忘形了起來。」利維坦一邊說著，一邊提起了幾隻剛剛捕殺到的獵物，有幾隻獸類，幾隻人魚，還有兩隻龍。這麼多的獵物也不過由利維坦這麼隨手一提，顯得微不足道，「託了他們的福，我這些年倒是沒怎麼出門捕獵了。」

「因為獵物自己送上門來了嗎？」路西斯頗有興緻地俯身，翻看這些戰利品，在這其中還看見了幾個天使形態的屍體，他們早已氣絕，背後白色的翅膀無力地耷拉著，「居然還有天使？這麼小的東西有得吃嗎？」

「聊勝於無，當個零嘴還是合格的。」利維坦隨意地瞅了一眼天使的屍體，說道。

「這些天使，只是一些小嘍啰吧？更高級的天使應該不會輕易踏足紅海深淵吧？」路西斯嘖嘖了兩聲。

「這裡頭有很多說頭。要不，現在就把這些食物烤了，我們坐下來慢慢聊？」利維坦見到許久未見的朋友，難得熱情邀請。

「好。」路西斯欣然應邀，正好他也想知道自己睡的這百年裡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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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維坦的造型可以參考FF15的水神召喚獸，個人覺得ff歷代水神下來，還是15的最帥~

這位老兄前期登場的次數不會太多，中後期才會有高亮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