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名
「現在林柯走了,不打算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嗎?」嚴昭嚴肅地盯著齊宇,手裡捏著一本練習冊捲成一卷,用右手捏著一端,另一端在左手手掌里拍了幾下,像是審問犯人的姿態一般。
齊宇也不好解釋,僅用一句沒什麼概括了自己生氣的原因。嚴昭站起來拿練習冊敲了兩下他的頭:「沒什麼個頭啊沒什麼!跟不跟我說實話?」
齊宇被敲得有點疼,搶了他的練習冊說道:「真的沒什麼啊,都是過去的事了還想怎麼樣啊?我給你道歉,是我錯了,我不該沖你發火成不成?」
嚴昭雙手抱胸:「跟我道什麼歉?你給林柯道歉了嗎?你呀你,心真是大,要不是我幫著你你現在就守著林柯哭去吧,還好意思爬人家床上去。」
說爬人家床的時候嚴昭壓低了聲音,畢竟這種事讓班裡的女生聽見了可不得了。
「我……」齊宇把嚴昭的練習冊展開,把它弄平了還給嚴昭,看著挺乖順。
「你呀,」嚴昭又把練習冊捲起來敲齊宇的頭,「長點兒心吧,抽個空好好跟人家道個歉,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擔心你。」
齊宇看了一眼林柯的座位,露出愧疚的神情,彷彿說桌上那些屬於林柯的東西可以將他對林柯的愧疚帶到林柯面前。
「不過你給我說實話,」嚴昭看了一眼四周,湊到齊宇的耳邊來低聲說道:「你不會還沒跟他告白吧?」
「我確實還沒……」齊宇不知道手該放哪裡了,這麼慫的一面被嚴昭給發現了,但他除了繼續慫也沒別的辦法。
嚴昭想再沖齊宇頭上打一次,齊宇一把捏住他的練習冊不滿道:「誒,給我適可而止,你當敲木魚呢?」
「你別說,還挺像哈哈!」
「林柯呢?」打鬧被忽然打斷,一抬頭正是白含雪。
白含雪笑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在憋笑但又憋不住。齊宇已經習慣了她這副表情,並且發現女生臉上多多少少都會帶點這種奇怪的笑。
「林柯他上廁所去了吧?有什麼事嗎?」白含雪一般不會主動來找林柯,一般都是劉明讓他跟林柯一起處理的一些班上的事務時才會來找林柯。
「噢,這樣啊,是這樣的,剛剛老劉說下個月中旬要開展文藝演出了,讓我跟林柯一起找幾個人上去。」十一班是沒有安排文藝委員紀律委員之類的班委,大小事務都交給了白含雪和林柯,說到底應該是班委太多劉明記不住,所以才懶得安排那麼多班委。
白含雪拿了一張表放到齊宇的桌上說道:「那等會兒林柯回來了幫我給他說一聲,有空幫忙一起問一下班裡的同學,或者你們幫忙問一下也行。」
上一世的文藝演出齊宇完全沒放在心上,甚至連當時誰去表演了節目,以及表演了什麼都忘記了,他當時只顧著跟嚴昭找個地方躲著玩遊戲去了。
可這一次不同,這一次的文藝演出齊宇也是期待了好久,畢竟這也是一個靠近林柯的好機會。齊宇拿著表看了看說道:「至少去三個人啊,我、嚴昭、林柯,剛好三個。」
嚴昭:?
「我可沒說要去!」嚴昭擺擺手,齊宇微笑道:「你不會怕吧?」
激將法。他倆人最愛對對方用激將法,況且還百試百靈。
「笑話,我嚴昭怎麼可能怕……」嚴昭一句話還沒說完聲音越來越小,顯然是底氣不足。
「太好了,」白含雪拍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你們三個啦!」
齊宇親自寫上三人的大名,唯獨他自己的名字還能認出來,另外兩個隱約能猜出來寫的誰的名字。齊宇寫完名單遞給白含雪,白含雪看了眼角跳了跳,為什麼要讓齊宇寫?
「既然如此那就拜託了。」輕鬆完成任務之後白含雪歡快地拿去辦公室交給劉明去了,嚴昭碰了碰齊宇的肩:「誒,你就這樣擅自為林柯做決定了,他知道了會不會打死你?」
「應……應該不會吧?」上一世齊宇曾經邀請林柯去KTV唱過歌,還蠻好聽,但至於他願不願意上台還真的沒考慮過。
「應該不會什麼?」林柯回到座位,嚴昭立刻擺出一副看好戲的樣子,齊宇深吸一口氣道:「下個月中旬的文藝匯演,我給你報名了。」
「什、什麼?!」林柯剛坐下,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誰讓你給我報名的?白含雪呢?我去找她。」
說著林柯立刻起身向白含雪的位置望去,毫無懸念那裡空空如也,白含雪已經去辦公室了。
齊宇拉住林柯的手臂搖了搖:「她已經去辦公室了。」
「為什麼?」林柯有點想揍人,「幹嘛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替我做決定啊?」
齊宇沒想到林柯這麼抵觸,甩開他的手問道:「去了多久了?」
話剛說完白含雪就回來了,看來是已經交給劉明了。齊宇順著林柯的視線望去,正好看到白含雪回來了,他討好地笑道:「已經回來了。」
林柯咬牙問道:「為什麼要給我報?我根本就不會表演。」
林柯生氣中帶著窘迫和無所適從,齊宇安撫他坐下,鼓勵道:「不,林柯,你很厲害,你只是太過於自卑了,你所需要的正是一個展示你自己的舞台。」
嚴昭點點頭,他覺得齊宇說得挺有道理。
「可是我……」
齊宇打斷他道:「你唱歌吧,你唱歌很好聽。」
「你又沒聽過我唱歌。」林柯記得自己是沒有在齊宇面前唱過歌的,這一句誇明顯是胡亂誇的。
「唱過啊,」齊宇湊近林柯耳邊,「上次你喝醉了的時候唱得可好聽了呢。」
林柯耳朵立刻紅透,甚至蔓延到臉上。嚴昭默默地回過頭去,並詢問自己一句:我在這兒湊什麼熱鬧?
林柯推開齊宇,上課鈴恰巧響起,徐紅霞踩點跨進教室,哄鬧的教室一瞬間安靜下來。
林柯臉紅了半節課都沒有褪下來,齊宇趁著林柯不注意偷偷給他拍了一張,還差點被徐紅霞給發現。
林柯憋著好多話憋了一節課,一下課立刻跟齊宇說道:「我上次的照片刪沒?」
齊宇剛偷拍了一張,還以為被林柯發現了,「啊,刪了,早刪了。」
「我看看。」林柯伸手來搶他的手機,齊宇立刻熄屏把手裡揣兜里:「沒電了。」
「你……」林柯無語,從自己書桌下摸出一盒酸奶插上管喝了兩口,想到要登台表演有些手足無措:「你這傢伙真是,幹嘛要給我報名啊,說實話我平時是沒怎麼聽歌的。」
「可是你唱歌真的很好聽,我想讓大家知道,你跟他們想的不一樣。你很好,但你不相信自己很好。」齊宇眼神真誠,林柯不知道該說什麼。
嘆了口氣,眼睛瞟向別處說道:「你總是喜歡逗我,去又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鼓勵我。但我自己是怎麼樣的我自己很清楚。算了,我去找劉老師說清楚吧。」
林柯欲起身,齊宇攔住他,從包里摸出耳機插到手機上,把耳機遞到林柯手裡,又迅速翻出一首歌點了播放。見林柯捏著耳機沒有帶上,齊宇從他手機把耳機搶過來,親自給他帶上,「你聽聽吧,這首歌很適合你。」
忽然出現的男聲有著溫柔的聲線,恰似秋日裡的暖陽,忽然破開雲層。
很好聽,甚至想跟著調子哼唱。
林柯一時間忘記了逃離,忘記了自己要幹什麼,沉浸其中。
齊宇第一次聽到這首歌的時候也是跟林柯一樣,立刻沉浸其中,當時他彷彿看見林柯就站在他面前,親自為他哼唱著這首溫柔的歌。
對啊,他的林柯就是溫柔本身。
齊宇沒有打擾他,一切喧囂都止於此了,世間似乎僅剩他二人,沉醉在秋日的暖陽里。儘管天空仍然陰沉,樹葉仍舊在凋零,一切仍舊是蕭瑟的模樣,什麼都沒變,但又因為林柯在什麼都變了。
曲終之後林柯回過神來,他沒想到齊宇會喜歡這樣緩慢的調子的歌,慢得醉人。
「歌很好聽。」林柯淺笑,拔下耳機還給齊宇。
「但是我想我應該不行吧。」林柯垂下眼,睫毛顫動,無意撥弄在齊宇心上。
「你還沒唱怎麼知道不行?」齊宇收起手機,「我倆給你伴舞沒問題吧?」
「啊?」林柯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嚴昭一眼,似乎在質疑什麼。
「你這什麼表情?」
林柯擺擺手,拿起桌上的酸奶又喝了一口,「我只是覺得,會不會太尷尬了?」
「怎麼會呢?我倆可是學過舞的。雖然這首歌很溫柔,但至柔則剛,若是女孩子去難免駕馭不住。」
「那服裝怎麼辦?」這首歌可是古風歌曲,要是現代歌還好說,但古風歌曲要是拿來配樂跳舞的哈穿現代裝可就有些突兀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準備。」齊宇偷笑,這下終於可以把他的禮物送給林柯了。這個禮物其實可以在林柯生日的時候送,但是林柯平時一點都沒有表現出對漢服又一丁點兒喜歡的感覺,就這樣突然送漢服反倒有些奇怪。
所以齊宇想到了這次文藝演出,一方面讓林柯上台鍛煉一下自己,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機送他禮物,到時候肯定感動得不得了吧。
回了寢室之後在齊宇的央求下,林柯下載了那首音樂,一遍又一遍地聽著,聽了五六遍的時候才收起手機刷題。
齊宇的被子還沒有干,只是已經沒有滴水了,摸起來潤潤的,齊宇因此又厚著臉皮爬上了林柯的床。
林柯警告道:「你今晚可得給我安分點,不然……」林柯回頭看了一眼陽台掛著的被褥,「挨著他倆睡也好,你自己睡下面也好,你自己想辦法。」
「得嘞,保證安分。」事實證明能不要隨便相信別人的話就不要信,特別是同桌。
那個說安分的人,又抱著他入睡,只是這一次沒有之前那樣離譜,弄得林柯一晚都沒睡好了。但林柯一覺醒來的時候還是被齊宇嚇紅了臉,仍然是抱著他入睡,甚至比之前靠得更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