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手指弊端
四個人悶悶不樂地推著大隊長借給他們運糧食的推車回知青點,一路上都在發愁這以後該怎麼過活。
米樂邁著越來越無力的雙腿,心裡惶恐極了:她力大無窮的金手指呢?為什麼她現在連路都走不動了?老天爺這是要嚇死她嗎!
李衛華看著沉默寡言的四人,寬慰說,「其實鄉下除了干農活辛苦,在吃的方面比城裡好多了。
這裡一年會分三次豬肉,夏忙前一次,秋收后一次,過年前最後一次。
平時農活不忙的時候,還可以到後山挖野菜采蘑菇,運氣好的話還可以逮到野雞野兔。
我們知青點還有一小塊自留地,平時可以種些菜。總之,只要勤快點,不比城裡來得差。」
其他三人聽了李衛華的話,繃緊的神經似有緩解,而米樂此時完全沒心思聽李衛華說話。
她驚懼地看著自己怎麼努力也邁不開的雙腿,突然控制不住地「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嚇了李衛華他們一大跳。
李衛華四人瞪大驚恐的眼睛:……這,這是怎麼了!被嚇跪了?
可是只聽說過被嚇尿,沒聽說被嚇跪的呀!
米樂悲憤地維持跪著的身形,心裡尷尬極了:好丟臉,可是自己完全沒有站起來的力氣,有沒有人幫幫她呀!
「你,你這是怎麼了?」李衛華有些磕巴地問著,顯然是被嚇著了。
米樂努力揚起笑臉,忍住羞恥說,「我,我沒力氣了,你們幫我一下。」
於是,本來用來推糧食的車子,米樂遮著臉和她的口糧一起坐在上面,其他四個人輪流推著。
四人「哼哧哼哧」地把米樂推到知青點,順帶著把她的口糧卸下來,又匆匆趕回去運自己的糧食。
經過一番周折,又是分批運糧,又是回去還推車,三個新知青累得像狗一樣,就差伸著舌頭喘氣了。
而被幾人運回來的米樂,在吃完吳愛紅幫忙煮的一頓紅薯乾飯后,滿血復活。
雖然沒有之前一手拎起幾百斤的豪氣,但正常生活行走是沒有問題的。
經過這番,米樂之前心裡隱隱的感覺得到了證實:她的金手指有毛病,要自己補充相應的食物才能發揮作用,吃的越好力氣就越大。
米樂想起之前在家裡幾天吃好喝好,力氣巨大無比的自己,不由流下悔恨的淚水。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自己,要是早知道,她就做些準備了。
想到離高考恢復還有三年,她就有些發怵,我的媽呀,這可怎麼過啊?
累得滿頭大汗的三人回到知青點,看到行動自如的米樂:……
要不是看你坐在推車上遮著臉怕丟人,我們還真以為你是故意的呢,這也太豁的出去了!
吳愛紅看著米樂一頓吃完一天的口糧,她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米樂,你要算著些過日子,離年底分糧還有大半年呢,過幾天就要夏忙了,這可不好過。」
米樂心虛地點點頭,面上接受了吳愛紅的好心提醒,但是心裡默默流淚:她也想省著點吃,但實力不允許啊!
……
距離知青點不遠的衛成家裡,衛成他媽楊大花眉眼帶笑,客氣討好地和楊媒婆說著話。
楊媒婆喜滋滋地喝了一口紅糖水,張著大嘴說道,「大花,我看你娘家和我男人是本家,我才給你大兒子介紹的。」
沒說完楊媒婆又低下頭抿了一口紅糖水,心裡感嘆:嗞嗞,真甜!要說這楊大花家條件真不錯,捨得用紅糖水來招待人,這估計是她那大兒子弄回來的。
感受到楊大花迫切的目光,楊媒婆面上故意為難說道,「大花,你也知道你家衛成是什麼情況,要說論個人能力,這十里八村沒幾個比得上的。
可誰叫他臉上破了相,人又長得魁梧兇悍,人家姑娘看見他就害怕,更別提和他處對象了。
這附近的媒婆你都找遍了吧!我這最後再給你介紹個姑娘,要是不成以後也別找我了,我怕砸了招牌。」
楊大花臉色一變,隨即又給楊媒婆杯里加了點紅糖,恭維地說,「嫂子,可別呀,你不幫我介紹,這十里八村還有誰有那個本事?」
楊媒婆聽了這話心裡受用極了,但她還是沒有被吹捧的飄飄然起來。
楊媒婆嘆了口氣,實話實說:「唉,不是我不想給你家衛成介紹。
可你看看,我這都介紹多少個了,沒有一個不被你家衛成嚇跑的,這十里八村的姑娘你家都看遍了吧!
這是最後一個了,這個不成,你家就別想找本地姑娘了,我看你還是直接找個知青吧!」
楊大花聞言叫起來,「這怎麼行,知青哪看得上我們農村人,更別提她們可沒這個心陪鄉下人過一輩子。」
楊媒婆覷了楊大花一眼,「這次你讓你家衛成注意點,進門要笑,別板著一張臉,看起來像要打人。」
楊大花連連點頭,「一定一定,我肯定讓衛成好好笑著。」
楊媒婆「呼嚕呼嚕」喝完最後一口紅糖水,拍拍衣服,起身說,「行了,那我就走了,明天上午你讓衛成去那姑娘家,可別忘了。」
楊大花起身送楊媒婆出門,嘴裡喊著,「不會忘的,勞您幫忙說說好話。」
楊大花擺擺手,點了下頭,「別送了,回去吧,明天讓衛成早點來。」
楊大花回到院子里,看著出來收拾東西的二兒媳,收起臉上的愁容,吩咐道,「一會兒讓老二去找一下他大哥,讓他明天早上無論如何都得回來。」
二兒媳陳桂花喏喏地應了聲,「娘,我知道了,衛業回來我就讓他去公社。」
楊大花眉頭死死夾著,看到陳桂花的樣子就來氣。
她實在受不了老二媳婦那一副受氣包樣,好像自己給了她多大的氣受了。
陳桂花生了兩個女娃,她雖說心裡不太高興,但又沒說什麼刻薄話,還好好得管了她月子。
瞧瞧這裡的小媳婦,有幾個像她這樣坐滿整月子的?
這一天天的垂喪著臉,好像別人多虧待她似的。
楊大花語氣不太好地說,「你好好拾飭拾飭大妮二妮倆個,好歹都是你生的閨女,你不把她們當人看,誰還把她們當人。」
陳桂花被說得臉色一白,楊大花的話聽到她耳里,就是婆婆在嫌棄她生的閨女不是人。
陳桂花心頭滿是酸澀,她知道婆婆就是嫌棄她沒生齣兒子。
她強壓下眼底的淚花,背過身將楊媒婆用過的杯子拿到廚房。
楊大花罵過二兒媳后,不在意地去幹活了,只留下陳桂花躲在廚房裡默默流淚,連聲兒都不敢響了。
……
時間過得很快,下午去上工的知青們面露疲色地回來了。
輪到做飯的那個女知青沒有休息,開始馬不停蹄地準備晚飯了。
今天沒有輪到吳愛紅做飯,她對新奇看著的四人解釋說,「我們這裡分成了三波人搭夥做飯,都是男女知青混合搭夥。
男知青負責砍柴挑水,女知青負責做飯洗碗,大家分工合作,幾個人互相輪流。
灶台也是輪流使用的,今天你先,明天就我先。
你們可以四個人一起搭夥,也可以加入其他人里,但要懂規矩,否則沒人願意和你一起吃飯。」
吳愛紅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米樂,對於這個一頓吃掉一天口糧的知青,她其實是不太願意和她一起的。
米樂注意到吳愛紅說最後一句話時瞄了她一眼。
米樂:……這話是對我說的吧!她吃得多怪她咯。
方立國三人在心裡權衡了一番,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一起搭夥勢必有人吃得多,有人吃得少,但是可以不用每天辛辛苦苦回來做飯。
所以,這三人立馬異口同聲道,「我們搭夥。」
而方立國對於和哪些人搭夥,心裡比錢小蘭兩人又多了些想法:雖然同和他一起來的知青搭夥比較好,大家互相熟悉點,不會被欺生。
而且是三個女知青,他一個男的肯定吃得比他們多,這樣就省了自己的糧食。
但是這樣好也不好,就他一個男的,那他豈不是天天要挑水砍柴?
方立國思索了片刻,立馬下定決心說,「我和老知青一起搭夥,不知道哪位同志願意我加入。」
方立國瞅著屋裡的三波人,心中忐忑地等著他們的回答。
房間里一時寂靜無聲,沒有一個人出來接納方立國。
老大哥李衛華見沒人表態,心裡明白大家都不願意一個不清楚人品底細的知青加入他們。
其實,他們這裡的知青搭夥基本上都是新來的同一批人,先慢慢抱團一起,隨著大家混熟后才逐漸融入到老知青里。
可是這次的新知青明顯不那麼團結,幾個人之間生疏的很。
男的就一個,三個女的其中兩個抱團,剩下一個人孤零零的。
下午上工的時候聽吳愛紅和他講,這單獨一個的女知青也是個脾氣大不好惹的,以後他們這個知青點免不了雞飛狗跳。
屋裡遲遲沒有人同意,方立國一臉窘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