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唱反調
學期剩下的一段日子裡,學生們照常上課、生活,學校里只發生了幾個小變化——黑魔法防禦術取消了,老師和學生們鬆了口氣;歐若拉再沒出現過,據說她哥哥那天直接帶她回了家;巴多克也不見了…斯內普每天倒是照常回來上課,但學生們休想從他那撬到除課程以外的半個字。
於是大家把目光轉向各類報刊雜誌,每天早餐都有比原先多幾倍的貓頭鷹來投遞信件。
自打懸崖事故第二天,《預言家日報》、《紐約幽靈報》等英美官方報刊飛快轉了風向,其中歐洲熱賣的《知更鳥快訊》更是當先報道了小巴多克先生所遭受的不公正待遇,包括其身上無法診治的惡咒、老巴多克先生的痛心疾首、霍格沃茲全校師生的漠視與排外……總之,矛頭另一端全部指向米斯蘭迪爾小姐。
這些報紙不約而同忽略了他們所大肆報道的對象剛剛飽受喪父喪母之痛。
「呼籲巫師界全體有正義感的人們團結起來,為受害者討回一個公道……」報紙頭版上印著安諾雷特·巴多克為人父憔悴的模樣,以及「美國魔法國會對此惡'□□件的高度重視、務必讓真相水落石出」、「魔法部將全力配合」等字樣。
「誹謗!這是誹謗!」、「他是自作自受!」、「明明是他挑事!」、「他根本沒證據!」、「這是潑髒水!」……學生們憤慨地敲著桌子議論,但很明顯,這個社會發聲的主流群體是霍格沃茲以外的成年受眾,背後利益錯雜、受人指使的媒體不會對他們發布的文章負任何除收取大筆金加隆以外的「責任」——就好像四個月前跟風討伐巴多克的不是他們一樣。
隔壁拉文克勞長桌,凱瑟琳憤怒地摔桌離開禮堂,維多利亞眼尖,拔腿追上。
「以後我再也不訂報紙了!這都是什麼垃圾!我媽昨天還來信問我平時是不是離米斯蘭迪爾足夠遠——他們認定報紙說的都是對的!」西莫使勁把一份《星期天預言家報》團成球,並不解氣地不斷用魔杖戳它,哈利和迪安趕緊坐得離他遠些,果然不過兩分鐘格蘭芬多長桌就傳來一聲巨響:西莫把那團看不順眼的報紙炸成了灰。
伍德習以為常地甩過來一個清潔咒,然後繼續埋頭去閱讀魁地奇新賽季簡報,他是整個學校為數不多對時事新聞不感冒的人。
「她家不是很厲害嗎?」羅恩在給香腸塗抹番茄醬,「雖然跟我家沒什麼交集…她家是修魔法建築的,比如那些家傳的莊園……」說到這,他臉紅了紅,悄悄抬眼去看周圍的朋友們。
赫敏從歐若拉離開第二天就捧著個淡藍色的空信封看起沒完,有時候還會抱著它流淚,問起是不是歐若拉寄的信,她只搖頭哭得更凶…羅恩壓根不敢招惹她,金妮開朗不少,一直圍在赫敏身邊小聲安慰。
哈利倒聽得認真,見羅恩不說還追問,「然後呢?她家有馬爾福家厲害嗎?她家和他們關係好嗎?」
「這麼說吧,哈利,你知道我爸和馬爾福他爸都在魔法部做事,她家不常出來走動,但那天你也看見了,她哥一進門所有人都跟著打招呼,包括斯萊特林那兩個級長,斯內普都走在他後邊呢!」羅恩咬了一口香腸,盯著斯萊特林長桌,臉上露出費解,「都說她家人緣好…但為什麼出了事沒人幫呢?」
「《唱唱反調》,」盧娜抱著一沓雜誌穿梭在長桌間,「有人要麼?」
學生們現在對各類報紙雜誌格外厭棄,所以不僅沒人理會她,還有不少人冷嘲熱諷。
只有納威伸出手,「能給我來一份嗎?多少錢?」
「今天的免費喔,」盧娜笑眯眯遞給他一本,「試讀版。」
「快看!」納威驚訝地把雜誌懟到哈利他們眼前。
哈利一低頭就看到雜誌封面上那行:「到底誰為正義而戰?名字說明一切。」
然後是下面花哨得誇張的副標題:「歐若拉(Aurora)」還是「傲羅(Auror)」?「安諾雷特(Anorette)」還是「毀滅(Annihilate)」?——從另一視角為您揭開奧秘。
「誒!盧娜!給我也來一本!」金妮大聲呼喚,沒過一會,盧娜就不得不回座位上再取一摞,不過不需要她多做宣傳,禮堂里學生們已經自發去她那領雜誌,很快就把盧娜準備的都刮分完了。
「要再準備些嗎?」特蕾茜問她。
「不了,」盧娜歡快地坐在她身邊,「爸爸只郵來這麼多——他正忙著寫明天的。」
禮堂里掀起一股傳閱《唱唱反調》的熱潮,斯萊特林們少有搶到的,大家只能聚在一起閱讀一個多星期來第一份敢於發出不同聲音的雜誌。
「你怎麼看?」勞倫斯把手裡雜誌丟給旁邊眼巴巴的低年級,轉頭問身邊一言不發的夥伴。
「我也不清楚,父親叫我別多管,」修雙手交叉杵在下巴上,「他還告訴我最近不用管維姬。」
「看樣子要故意鬧大啊。」勞倫斯若有所思。
曾經幾位直接、間接參與者——馬庫斯、德里安和特倫斯的家人都不肯告訴他們事態真正的發展動向,《紐約幽靈報》就算了,他們可不信巴多克一個美國家族現下就能在英國政界擁有如此專斷的影響力。
暫且不提和歐若拉本人交好的帕爾默,老特拉維斯明明是魔法部公共新聞處的一把手,連帶著幾個重要部門裡都有馬爾福、亞克斯利、希格斯、諾特、麥克拉根等大家族的人坐鎮,但為什麼所有人都選擇旁觀和保持沉默?
明明米斯蘭迪爾——一個第三方勢力的出現,對於這些一直不願站隊鄧布利多陣營的家族是最好的時機,她給了他們足夠冠冕堂皇的立場,他們可以打著幫助米斯蘭迪爾小姐追尋公道的旗號暫時結盟,奪回巴多克企圖侵佔的、本該由他們掌控的權利……
但他們沒有。
迄今為止,無論外面鬧得如何天翻地覆,霍格沃茲校長和米斯蘭迪爾家兩位繼承人——面對外界鋪天蓋地的詆毀聲,他們似乎半點出面澄清的意圖都沒有。
至少每天早上,學生們都能看見老校長坐在教師席正中間跟大夥一起用早餐,而斯萊特林院長有時候會消失——比如現在,但外表看上去也無事發生似的,只不過放假前沒法扣格蘭芬多的分數令他十分不爽。
斯內普自然沒有表面上那麼輕鬆。
此時他正站在米斯蘭迪爾家兩個話題人物中間……勸架。
「歐若拉!歐若拉·米斯蘭迪爾!我再說一遍,快把咒語告訴我!」沐炎紅著眼睛對斯內普喊,「你讓開!或者你也知道咒語?」
斯內普攔在他面前,「你冷靜點,索爾,那書是你們母親親手給我的,她會害你們嗎?」
「我不管!這是賭…她這是逼我!她明知道我的把握有多小!」沐炎憤怒時身上、地上都結了冰碴,斯內普忍著手臂傳來的痛意沒有鬆手。
「這時候肯承認自己沒把握了?」歐若拉平靜地站在斯內普身後不遠的地方,「你說過,爸媽有他們的選擇,你有你自己的選擇,你讓我支持、理解你們的選擇。怎麼?到我這就後悔了?」
感受著與哥哥身上等同的痛楚,歐若拉內心有一種扭曲的滿足和安全感。
「我再說一遍,你現在做任何不理智的事之前都要考慮清楚,」斯內普半條胳膊都失去了知覺,他知道沐炎狀態只比他更糟糕,「你所有痛感都會等價傳到你妹妹身上……」
身上的冰立刻消失不見,斯內普抽出魔杖朝自己袖子施了一個烘乾咒。
「為什麼…為什麼……」沐炎怔怔地重複著,退後幾步倒在沙發上。
斯內普轉身去看歐若拉,他沒在那小姑娘眼裡看見半分心軟或動搖,對上自己的目光,歐若拉甚至回以他一個笑容,然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再次回頭,斯內普看見沐炎垂下了頭,脖子和露出的半條手臂上肌肉都綳得緊緊的。
真是一家瘋子,一個賽過一個!斯內普煩躁地扯著緊扣的衣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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