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一 一觸即發
法軍第25裝甲旅出現在春蓮地區,逼近清化的噩耗如同晴天霹靂,把越盟高層給驚呆了。
該死的法國佬,在過去一個多月里只守不攻,原來打的就是用外籍雇傭兵當炮灰吸引住越軍主力,讓第25裝甲旅繞到越軍主力背後狠捅一刀一舉幹掉這幾萬主力的主意!
不過現在就算明白法軍的企圖也晚了,越盟將領趴在地圖上瘋狂地尋找著一切能夠用來阻擋法軍進攻的部隊。然後他們非常沮喪地發現,他們是在做無用功,清化一帶已經找不到一支成建制的越軍正規軍部隊了!民兵倒是有一些,但分散在廣大的農村鄉鎮,光是將他們集結起來就得花費大力氣,更需要大量時間,法軍是絕對不會給他們這麼多時間的!
————此時的越軍,可不是那支在中國和蘇聯的支持下先跟法國,接著跟美國打了二十多年,最後破螢化蝶,成為世界數一數二的叢林勁旅的那支百戰勁旅,他們甚至連游擊戰都不怎麼會打,不客氣的說,離開了中蘇軍事顧問,他們連仗都不會打了。驟然遇到如此危急的情況,他們自然是手腳大亂,不知所措,整個參謀部都陷入了混亂之中。電話響個不停,負責接電話的參謀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三頭六臂,電報也雪片般飛來,譯電員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不管是電報還是電話,全是壞消息:在榮市那邊的主力部隊已經被法軍死死咬住,甚至已經被分割包圍,而在清化那邊,法軍已經渡過了葦河,正沿著公路向河靜高速逼近,先頭部隊距離河靜只剩下五十公里……總之就沒有一個好消息!這些壞消息讓越盟將領們方寸大亂,六神無主。他們討論得最多的不是如何救出陷入困境的主力部隊,將第25裝甲旅打回叢林里,而是如何增強河內的防禦————莫非他們以為區區一個裝甲旅能長驅直入,直下河內?
鍾瑋在一邊看著,暗暗搖頭。就這水平,想要將法軍趕出越南,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不過也是,越軍還太過稚嫩,每一支軍隊都是在無數次血腥廝殺和勝負一線的血戰中一點點的強大起來,越軍還沒有接受過這樣的磨礪,打順風仗還行,一旦遇到逆境就亂套了。而這恐怕正是上級決定大力支援越南獨立,甚至不顧法國抗議,派出外籍軍團替越南人打仗的原因吧,中央並不打算給越南在屍山血海中完成蛻變,最終有實力叫板中國,企圖一統中南半島的機會。沒有經歷過血與火的考驗的國家就是一個垃圾,沒有經歷過抗法、抗美那二十多年的殘酷戰爭的越南,算什麼?什麼都不是!南美那一堆國家爛成那個鬼樣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沒有像東亞、歐洲那樣經歷過無數次殘酷戰爭的考驗,再加上資源豐富,日子過得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他們也就不具備什麼壯志雄心了,在世界政治版圖上,這些國家基本上就是個拉拉隊的角色。而上級就是打算把中南半島諸國都培養成南美那樣的拉拉隊,他們要經受的考驗,中國外籍軍團替他們接受了!
阮愛國的眉頭擰得緊緊,他到參謀部來已經有一個多小時了,這些他親自挑選出來的軍事人才除了吵架就是嘆氣,居然沒有一個向他提出任何有益的建議,這實在很難讓他滿意。他沉聲問:「同志們,難道你們除了吵架和嘆氣之外,就不會別的了嗎?」他用拐仗戳著地面,恨鐵不成鋼:「我需要你們的建議!我需要你們拿出可行的方案來!別忘了,清化已經危在旦夕,而在清化以南,三萬將士正陷入法軍的包圍!他們需要你們!」
參謀們面面相覷,很多人慾言又止,最終還是嘆氣。
阮愛國也不指望這些戰場菜鳥能在短時間內拿出什麼可行的辦法來了,如果拿得出來,早就拿出來啦!他把目光投向鍾瑋:「鍾將軍,你有什麼建議?」
鍾瑋大步流星走到沙盤前,拿起指揮棒,指向清化:「清化,必須固守!」
高級參謀範文雄苦笑:「拿什麼來固守啊?沒兵了!」
鍾瑋說:「民兵,警察,在訓新兵,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頂上去!有軍官的服從軍官指揮,沒有軍官的服從老兵的指揮,務必在二十四小時之內組織起不少於四千名士兵,把清化變成一座牢不可破的堡壘!在河內的第316師馬上南下,進入清化……」
範文雄叫:「316師?把316師調過去了,河內怎麼辦?要知道,敵軍能繞道寮國突入清化境內,同樣也能繞道寮國攻入河內!不,他們甚至不用繞道寮國,直接在南定一帶登陸就能將戰火燒到河內了!把第316師調走,我們就沒有部隊守河內了!」
鍾瑋說:「河內還有我們外籍軍團近萬精兵強將,法軍真敢在南定登陸,就別回去了,我們的坦克會將他們通通輾進地里當肥料!」
範文雄倒不是不知道河內一帶還有中國外籍軍團大批精銳老兵存在,只是不放心,誰知道這支雇傭軍會不會乘著河內空虛,一舉佔了河內!並不是只有中國人才知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這種事情在許多國家都發生過,他們不得不防!316師留在河內,防中國人的因素反倒比防法國人還多,現在讓第316師南調,他們哪裡放心得下來!
阮愛國卻對中國外籍軍團很放心,他馬上就同意了:「316師立即南調,擊退經寮國攻入清化的敵軍后增援榮市,務必救出被包圍的主力部隊!」
他是越盟的總書記,他開口了,範文雄等人也就不好說話了,只能默認了。不過這幫傢伙打仗的經驗約等於零,制衡之道卻精通得很,立馬就拿出了主意:「第316師雖然裝備精良,但是敵軍來勢洶洶,兵力眾多,只怕他們全師壓上去也守不住清化,我們需要中國同志的幫助!」
鍾瑋說:「這個自然。我的軍團雖然還沒有完全適應越南的地形和氣候,戰鬥力大打折扣,但是協助友軍打一場防禦作戰還是綽綽有餘的。第1裝甲戰鬥隊、第1機械化步兵戰鬥隊、第3摩步化戰鬥隊都將隨我南下,迎戰敵軍!」
範文雄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三個戰鬥隊是在越的中國外籍軍團最為精銳的部隊,抽走之後,剩下的部隊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不過他還是不滿足:「我們需要空中支援!」
鍾瑋睨了他一眼:「友軍有難,我們自然會傾盡全力支援,把所有力量都用上,范參謀長何必一再強調?」
阮愛國皺著眉頭說:「鍾將軍是宿將,他打過的仗比我們所有人見過的加起來都要多,他知道如何應付這種複雜的情況,你們應該虛心聽從他的建議,服從他的指揮,而不是反過來指揮他!」說到這裡,他都有點動肝火了。這段時間越盟跟中國顧問團一直在鬧彆扭,他夾在中間幫哪頭說話都不對,也著實是火大。現在都火燒眉毛了,範文雄他們居然還只顧著提防中國同志,他終於忍不住發火了!
範文雄心裡咕噥:「我的總書記,你就這麼放心他們啊?」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來。其實說出來也不要緊,阮愛國還真就這麼信任鍾瑋。一國領袖不僅要有能力,還要有足夠廣闊的胸襟,能給予合作者足夠的信任,這一點很少有人能做到,而阮愛國就能做到,他毫無保留地信任這些中國軍事顧問,從不擔心對方會趁火打劫佔了越南。而鍾瑋也對得起他的信任,會議一結束,立即下達命令:
「駐清化之第34獨立裝甲營立即向葦河方向挺進,搜索敵軍前鋒部隊並給予打擊,遲滯敵軍推進的速度!」
「航空戰鬥隊第一大隊立即出動,對敵軍實施轟炸!」
「炮艇機中隊南下,打擊敵軍裝甲部隊,支援被包圍的部隊!」
「第1裝甲戰鬥隊、第1機械化步兵戰鬥隊、第3摩步化戰鬥隊立即集結,搭乘火車南下迎擊法軍裝甲部隊!」
「魚雷艇部隊前出至岑山一帶,如果遇到法軍艦隊,即擇機發動攻擊,務必阻止其逼近清化!」
幾道命令一下,整個外籍軍團都動了起來。三個戰鬥隊五千餘名精兵強將火速集結,大批重炮、坦克從駐地開出,在通往火車站的公路上匯成了長龍。河內火車站所有平民被緊急疏散,軍隊完全接管了火車站,每一節車皮都被騰了出來,用以裝載兵員和物資。這確實是個糟糕的季節,本來從河內到清化,也就一百多公里,裝甲部隊直接開過去都問題不大,可是雨下了兩個月,路面都給炮得鬆軟甚至稀爛了,小河也變成了大河,幾十噸重的坦克開到哪陷到哪,沒有辦法,只能乘火車!
空軍基地里,一批批蚊式戰鬥轟炸機騰空而起,在陰霾的天空中冒著隨時可能劈下來的雷電飛向清化和榮市。第一波戰機不帶炸彈只有機炮,它們負責遮斷戰場空域,將法軍戰鬥機擋在戰場之外,為即將進場的轟炸機和炮艇機提供掩護。地勤人員給轟炸機掛上了凝固汽油彈————這玩意兒用來燒坦克效果拔群啊!炮艇機不光掛了凝固汽油彈,23毫米口徑六管機炮也配備了足夠的穿甲彈和高爆燃燒彈,火箭巢里塞滿了130毫米簡易制導火箭彈,就等著出擊了!
紅色軍團與法軍的正面碰撞,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