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
這刺耳的聲響就像一道無情的音符,狠狠打破了兩人間暫時的平靜。
玉翠直起身,退到了椅背後,同面前人隔開一段距離。
「賀元,」她厲目望他,凜聲質問,「我問你,芝蘭堂的柳大夫去哪兒了?」
「怎麼會突然提起外人。」賀元面上尤掛著笑,似是不在意,「一個不足掛齒的小人物而已,至於她去了哪兒——」
賀元慢悠悠拉長了尾音,眼神玩味地看向她,「這種小事……也值當你特意來質問我?」
玉翠不與他做無謂爭執,直接挑明了說:「你抓了她對不對?捉我回府那天,是不是也命人也抓走了她?」
賀元慢慢站起身,玉翠視線也跟著一寸寸上移。
晚間忘了關窗,凄幽幽的夜風從檐下鑽了進去,將燭台上燈芯吹得搖搖曳曳,忽明忽暗。
這樣詭譎的燭光中,賀元的神色也透著絲琢磨不定。
「可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兩年前,是誰給你下的毒?」
冷淡的聲音傳來,同夜風一樣陰涼地鑽入玉翠耳中。
「柳大夫?」面前人冷笑一聲,似是嘲弄,「一個改名換姓的逃犯罷了,也值當你因為她同我慪氣?」
賀元聲音透著絲厭惡:「何佩蘭能僥倖逃脫一劫,多活上兩年就該知足了。」
「當初宮變,她可是陪著六皇子演了好一場大戲……滿口的謊話信口拈來,污衊先皇后,甚至想要將今上逼下皇座。」
他嗤笑了聲,「一條沒顧得上清算的漏網之魚,如今她自己現了形,我難道還要替她遮掩罪行,當作沒看見才行嗎?」
「翠娘,」他慢慢緩了神色,溫聲喚她,「這種人死不足惜,她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這種人,即便如今好似改了性,可到底劣根難除,難保哪日又做出惡行來。」
「再則,緝拿她這樣的逃犯,也是我的職責所在……」望向她,賀元的聲音漸漸柔和下來,「你更應該我體諒才是。」
從他說話開始,玉翠就一直低著頭,密而卷翹的長睫遮住了她一切心態變化,讓人捉摸不定她到底是如何想的。
此刻,賀元的聲音暫歇,她方才慢慢抬起頭,黑漆漆的眸子里晃著兩簇燭火倒映的光,聲音涼涼的幾乎和夜風融為一體。
「若真如你說的那般冠冕堂,」她極緩地咬字,卻不帶一絲情感,「為什麼何佩蘭不是被關押進刑部大牢……反而是被囚禁在了國公府里?」
玉翠不傻,在賀元沒回來之前,她所做的不單是枯等,而是想方設法搜集到了一些信息。
國公府未來少夫人的名頭很好用,即便多數人口風嚴密,但難保有些想媚上討好的人願意絞盡腦汁,將知道的信息告訴主子,以換求信任及提拔。
這一下午的時間,讓她知道了何佩蘭並未被羈押進刑部,反而是以窩藏賊人的罪行被捉進了國公府。
國公府自然有管教人的陰暗角落,可她進不去,也不知道在哪兒。可卻不得不懷疑賀元的真實用意。
「賀元,你到底想做什麼?」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蹙著眉,似乎連他這個人都覺得無比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