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盛世浮殤 第二十五章 受降城下不受降
白日里窩夷神山的突然變故引得窩夷族軍陣大亂,數百萬戰血武夫一頓衝殺殺了有數千萬窩夷,但數億窩夷戰陣之厚逼得他們不得不退回城池,當下進入了難得的修整時期。
窩夷族戰陣太厚難以一戰竟功,強攻引動對方反撲又會多太多不必要的傷亡,城中高品武夫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深入歸墟追殺龍伯血裔,而龍伯巨人們則是突然撤退向歸墟海眼,那裡是他們的根本,剛被多年盟友來了一發圖騰轟炸,海眼有失的話,龍伯一族便會迎來無可挽回的絕境。
各方局勢動蕩,歸墟迎來了難得的平靜。少年安慰完自家愛徒,這三天的緊張氛圍過後,骨頭都有些麻痹感,渾身酸痛。
第一日尚好,晚上被拉到了歸墟戰場,白天人前顯聖。第二日進入歸墟便陷入包圍圈,三個小時打了幾年都碰不上的大仗,後半天又硬生生穿透了對方的軍陣,破十萬敵相對而言並不算大功,難得的是少年引動了勝勢。第三日便是今日,窩夷族神奇的操作徹底扭轉了戰局,但以神山之上的見聞來判斷,窩夷族早已不復當年萬億窩夷浩浩蕩蕩鯨吞宇內的大勢,只不過是躲在歸墟中守著榮光的衰落勢力而已。
世上哪有萬年不敗的王朝,連數百年都是個難題。
隨著窩夷族祖地的消失,這場大戰也終將落下帷幕,殘存的尚有百億窩夷,但也再難有反攻的機會。
自此以後,歸墟將成為王朝新的牧場和戍衛之所,自五品至三品,均可在歸墟之地狩獵廝殺。
這種大勢之下,留給少年可操作的空間便非常之大。
歸墟治下武關侯,實封三品關內侯,戰前司徒將軍給了他一張星圖,可以在安平城下劃出自身的治地。
新的歸墟地圖上,人族的轄地面積是現今的百倍,連綿萬餘座飛星浮島,這些飛星隨著源星引力的進一步增強,與歸墟之間的實際距離進一步拉遠,會成為天然的歸墟防線。
武關,新的安平城治下四關之一,與函谷,蕭關,大散三關並立,處武侯封地之下,遙控歸墟萬川。
如今歸墟安平郡一郡四縣實封之地,可封四位關內侯爵,已有安平公任令,在歸墟國治下。
現任歸墟國主,便是十王議政之一的司徒靖邊將軍,實封王爵,非一品武者不可受。
安平公便是二品或是三品武功爵位,而武侯、關內侯均屬爵位,兩者又有不同,少年便屬於四品頂峰的關內侯,少女司君這一次積功便可封至武侯。
王爵領地同一州之地,封國。公爵領地同數郡至一郡之地,封邦、城。侯爵領地同郡縣之地,封城、關,外稱域。
外人眼中可謂是一步登天的少年在房內思量了片刻,於夜色中閃身進入少女司君的閨閣之中。
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和這位帝女坦誠布公。
夜色滿園,少女翹著腳躺在躺椅上,上身平坦,下身有節奏的輕輕在半空踢著。
好在她是穿著衣服的。少年鬆了口氣。
如果進來看到不該看的,那就沒路可走了。
少年兩米還多出幾分的身高落在露天涼亭中,直接遮住了天空灑下的月光,看著這一片陰影,縱使少女平日里沒有太多女兒心思,也僵在了那裡。
該用神木龍捅他多少槍好,不然先給他灌一瓶回春酒先?
看了一眼頂在喉嚨上的神木龍,少年老實的轉過了身軀。
一陣窸窸窣窣之後,少女司君全無方才的尷尬,與少年並肩而立。
「我過來,是想請求司君大人一件事。」
「什麼事?」幸而司君大人平日里沒有其他愛好,所以兩人的開端還算良好。
「請司君大人請封武侯,封地領函谷關,與我鎮守歸墟之地。」
「這本是一件好事,歸墟開發之後,十年之內便是商機無限的寶地,很多人此後估計都想領封於此,父親他估計也會賜下一批封侯爵位,在此更好的對抗歸墟異種。你想為我們謀福利?」少女司君打量了他一眼,並不認為他是那種投機取巧投靠她的人。
「之前的任務,司君大人可知其中死局?」
「執行這個任務,我必死,無論何種手段,難逃死局。但你不會,你身後那一位就呆在歸墟之外等待著戰局變動,一旦他踏入此地,某些人的後手便會發動。」
「我不知他們是哪些人,但我知曉一件事,玉面窩夷與我軍之中有人勾結。」
「有玉面窩夷暗藏我軍眾多耳目,而又有我軍與玉面窩夷暗通款曲。也許是為了更好的維護種族利益,但獻出神山之上的圖騰,足以令玉面窩夷一族得到王朝歸化特許資格。」
「我們進入城中,便能夠得到援助,能看似危機重重實則輕而易舉的拿到圖騰。」
「而圖騰所在,有一位超脫神靈居住在那裡。它的本體橫亘于歸墟海眼與神山泉眼之中。」
「那才是真正的死局所在。」
「一旦遭遇它,唯有天家出手才能夠救下你。而天家將要面對的。」
「老爹要面對的就是至少一位超脫神靈和超脫品級的圖騰合力絞殺。」
「沒想到你居然看出了這一點。」
「給你看個東西。」
少女攤開手,手中一桿長槍凝聚而成。
「這是老爹最愛的武器,也是第一把超越品級的龍槍。」
「其中居住著父親的十品超脫之軀。」
「太一元尊。」少年介面道。
「天家果然無所不察。」這是他第一次對一個人有了清晰的畏懼感。
歸墟戍衛與玉面窩夷,兩支敵對的頂級力量中有所勾結。我軍想要勸降敵軍,敵軍假意投降並暗中布局。聽著好像是那麼一回事,也不過是掩蓋野心的說辭罷了。
一場預謀已久,暗中謀划許多年的刺王殺駕,天家也在其中布局,以自身抽離了那條蛇女的大部分精力。這才有了他們兩人一腔熱血兇險無比的沖陣行動存在的可能。
「我會領蕭關武侯,這一次之後,你也當進封武關武侯,之後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選擇。」月下少女揚起的面龐別有一番秀色可餐。
「司君大人,你長高了?」少年不合時宜的問道。
神山一戰,少女似乎長高了二十厘米?
真是奇怪的體質。
被神木龍掃回房間的少年終是躺上床沉沉睡去。
第四日,也即是他們進入歸墟的第三日,怪翁的藍焰隱去,窩夷軍陣反而依舊窩在原地一動不動。
前進或是後撤都是兩難的選擇,前進攻城是死,後退王師趁機掩殺這些僅存的窩夷不知能逃回多少。
這一次他們來的都是各族精銳戰士,後方已是一片混亂,前軍卻也沒有能夠定調的強者,幾億大軍就那麼僵持在那裡。
窩夷族的營寨搭建在重疊空間之中,方寸摺疊之下,一片營寨就那麼矗立在安平城外,城中武夫卻絲毫不在意可能存在的威脅,大搖大擺的開始挺進作戰。
一根根金屬事物被投放到空間混亂的歸墟之中,大片的星雲和高密度的玄水被吸引過來,一塊塊星空浮陸聯結在一起,將那些星空之中漂流的飛星融入其中,歸墟的環境其實並不惡劣,數年間便可以改造出相當於十分之一源星的沃土,若是遷移星辰鞏固源星環帶,這片區域就能完全穩固下來。
至於人類生存所需的空氣等必要元素,源星綿延至百個伏羲單位之間均有一層引力構建的大氣層,其中的天象早已被監天司所掌控,數萬年乃至數億年間,天象都處在人類適宜生存的環境中。
四極王庭建立的千年以來,人類人口攀升了百倍,在初級宇宙化時代,人口還是一項必備的指標,機械外物遇到其他種族的降智打擊會直接癱瘓,遇到宇宙射線會被融成元素,但將發展外物的資源投資到人類身上,經歷及冠之前系統的培養,人均至少七至五品,修行武夫則能到五至四品頂峰的程度。
相比於未開化世界靠天分的人才隨緣成長路線,萬億人族的暴兵速度使得他們在那場大紀元之後迅速的佔據了整個星河古路。
隨後便是挪移星辰,建立層次分明的州郡縣鄉亭五級行政機構,以各級領爵或州郡縣鄉長官令綬為核心,將大小星辰排列成層次分明的環形矩陣。
這一過程耗時漫長,故而星辰會在數千年以內看不出明顯的位置變換,但無數載歲月之後,一顆新生的星河中心燈塔將會照亮整個星河,構建出環繞燈塔旋轉的環形序列,三十六州,合宇宙天數三十六時辰,一百八十郡,合宇宙時數一時一百八十分,三萬兩千四百縣,合宇宙分數一分一百八十秒。
源星一日三十六時,歸墟一日源星三十六日,伏羲一日歸墟三十六日。蓋源星一年一千二百九十六日,源星環繞歸墟一圈,歸墟方過一日,歸墟環繞伏羲一圈,伏羲方過一日。
歸墟戰場處在源星歸墟之間,是曾經天地傾頹之時十二飛星與母星被歸墟引力暴增強行拉扯而形成的殘片帶,隨後歸墟女媧的引力與伏羲冕日的引力徹底失衡,宇宙中難得一見的雙恆星穩定引力星系徹底崩塌,星河中心的明珠就此日漸熄滅。
歸墟坍塌之後,時間流速變化,源星與歸墟之間的時間流速日趨均衡。
宇宙恆力的變動引發了源星之上的一次二次浩劫,戰血源體的軌跡也被突然變化的伏羲星系捕捉,於三千年後落到了源星附近。
天家只手摘下了當時飛翔而過的戰血源體。所以,那時他們應該是激活了某個宇宙生命種族的源體或是貨物,而那個種族也許已經滅亡或是仍然存在。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這將成為源星的天傾浩劫。
那個生物已經過來了一部分,這顆星球隨著源體的激活,早已被對方捕獲。
在未來的命運之中,天火,源火,薪火,天血,源血,心血。戰血隕落,天地傾頹,武夫絕命,以微末之心,再起燎原戰火。
幸運這種東西,少年沒有,所以他的法籙二品秘術為立命,立己命,也立他命。
在這難得的閑暇時光中,他消耗著新得手的千億虛界碎片觀測著天家和何老令公追擊歸墟神女的戰鬥場景,三位大佬對這個小號攝像師傅極其無奈,蛇女幾次想要打亂節奏,都被少年調動源能風暴的虛界軌跡給堵了回去,至少在這風暴止息之前,少年的超大視野能存在數百日之久。
如果不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那就造個巨人。如果不能把握命運的軌跡,那就模擬命運。時間一去不復返,那就將可見的未來不斷的探索,將命運賭在未來。
在明悟星辰本質的那個夜晚,有無數聲音在他耳邊迴響,最終他選擇了最艱難的打破命運的道路。少年體內圖騰恆定的燃燒著源能,一枚枚法籙凝聚又破碎,每一尊法籙都像一個獨立的個體,又彼此之間性命相連,他們在無窮虛界之中經歷著冒險,最終返還給本體一生所見的奇妙場景。
我的歷險尚未開始,我的命運不止於此。
第一種秘術,十品法籙,等價交換,萬物恆常。第九種秘術,二品立命,眾生皆有,不可逆轉。
紅塵皆白骨,白骨入紅塵。坐觀一個種族的自我滅亡,極盛轉為極衰,於無界囚籠之外,方寸本心之中,法籙華蓮之內,第十朵花瓣降生。
獨一無二,無關外物,自成宇宙。只此一步邁出,他便可順理成章的成為三品武夫。
熟悉的波動傳來,少年無奈的再度轉進司君閨房之中。
天家: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六個小時,半天,三十六個小時。我的槍呢,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何烈風:師尊牛啊。
第四日風平浪靜的過去。
。。。
第五日凌晨,少年面色蒼白的躺在司徒將軍特意授意手下布置的豪華大床上,輕如雲絮的被褥散亂的落在一旁。
太累了,真的一點都不想動,比上次動靜還大,直接被抽空了。毫無形象的躺在另一側的少女司君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
一位四品初期的武夫將一位即將晉入三品,體內點燃星輝的全能戰血武夫抽空,而且本人毫無任何神通領悟的跡象。
小夥子你是生下來折騰人的嗎?
少年的眉心深處,黃泥石像堆砌而成的第十種法籙赧然一笑,目前他還不能隨意的出世,不然太打擊少女司君的自信心。
十品紅塵白骨,十品不動·地藏·菩提心,十品逐鹿·昆吾·龍雀舞,十品太易·太玄·太昊陰。十種法籙融為一體,少年十品超脫境界達到了穩定的四品八等,源能本源擴充了萬倍,以至於他需要十倍於九品刑蒼的源能來穩定四品八等初成的境界。
古語有云,人們所敬佩的不應是隧道後來的拓寬者,而是隧道未開時的開拓者,他們以大無畏的力量鑿開了原本閉塞的桃源秘境,自此成一條通天坦途。
四品法籙境界的開拓穩定耗費了一位近三品戰血的全部源能,現在少女還處於脫力狀態。
天家果然是個女兒奴啊,這麼一會功夫就大費力氣的探測了十萬次,幾乎每十秒一次探視,比他掃蕩窩夷族時還要激動。
安平城外,挨了整整一天三十六小時一百萬次冕日風暴的窩夷族已然十不存一,安平城內那個惡魔幾乎是恆定威力的使用恆星風暴洗禮他們,每次定量一百萬五品頂峰武夫的威力,一百萬次下來,四品窩夷都被打的灰飛煙滅。
窩夷族們用最為悲壯的玉碎戰術一排一排的激蕩全身源能來磨滅冕日風暴的逸散威力,而守衛安平的戍卒們就趴在城樓上數著數目喝著酒,唱著戰歌品小菜,直到一天過去,完全養足了精神的戍卒們於凌晨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城池。
此刻的安平城中沒有一點城防力量,鎮守防禦中心的司徒靖邊將軍也只是一點冕日能量造就的軀體,大量的軍團戰士摸進對方的營地,一場殺戮猛然展開。
數千萬玉碎剩餘的高級窩夷軍官們沒有像樣的抵抗就嘰里呱啦的叫喊著衝上來發動自殺式襲擊,武夫們隔著數百里遠連續不斷的火力猛攻,將他們封鎖在營寨之中一個營寨一個營寨的拔除,直到最後一個營寨被攻克之後,只餘下三千餘萬的投降的殘餘窩夷。
地位最低的狗頭窩夷剩下的不多,中等地位的雜牌窩夷佔據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則是最接近人類形態的高等窩夷,一向沖陣最後,戰鬥功勞最先獲取的牠們在漫長的歲月中早已喪失了鬥志,所謂的安平城大戰也不過是被龍伯巨人們勒令打頭陣,所以乾脆利落的拔刀衝鋒,面對著神兵天降的武夫們嘰哩哇啦的一臉猙獰。
然後,嘰哩哇啦的趴倒一地,將視若生命的窩刀高高舉起。
這三千多萬窩夷,成了一個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