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迎新會王白初相見
國慶假轉眼就結束了。回到學校的白為霜休息兩日後,終於把這幾天往來奔的波疲倦一掃而空。
身上卻僅剩了百來塊錢,他便加了幾個兼職群,看看周末有沒有發傳單,做家教之類的兼職可以救救急。
國慶節后的第一個周末,照例是學校各個社團納新的日子。對於社團,白為霜很有興趣。可社團這麼多,自然不可能全部加入。
思來想去,他最後選擇了兩個社團和校報編輯部。一個是漢服社,一個是羽毛球社,運動文化兩不誤嘛。
終於挨到了周六,可天公偏不作美,竟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北方的天氣入秋很早。一場雨下來,秋寒也隨之而來。林蔭道兩側的法國梧桐也逐漸枯紅了葉子,石板路變得濕滑起來。雨還不算大,雖然帶著傘,白為霜卻也沒有打傘的打算,直接享受著雨的滋潤,別有一番詩意。
納新在一個廣場上,數十頂紅色帳篷羅列兩行。雖是早上八點,便已是人來人往。喧沸的人潮趁著一股新鮮勁驅逐著這秋雨的寒意,有的帳篷前居然有幾個人冒雨跳著街舞。周圍聚集著不少人,應該是街舞社的吧,名字是他看不懂一串英文字母。搖滾的金屬氣息,歡快的節奏,彷彿激蕩著青春,性感與激情碰撞著,燃起慾望的火花。白為霜似乎並不喜歡這種風格,也是,平時的他就很安靜,最多打球的時候瘋狂一把。
白為霜一眼就看到了漢服社的所在,喜歡古典文化的他徑直過去了,接待他的是一個身著紅梅曲裾的漂亮小姐姐。他環視了一眼,似乎女生比較多,各種襦裙,褙子,直裾之類的,很好看,只可惜被雨水弄髒了不少,逶迤在地面,不少人提著裙子,很是心疼的樣子。
他了解了一下,就被漢服社的各種活動內容吸引了,便直接加入。填好表格,交了十五元的社費,順便拿著一張介紹漢服社的宣傳單離開了。
「社長姓郎?真是少見的姓啊!社費居然也有,這樣的話,這羽毛球社就不報名了吧。」他如是想著,卻回頭望了一眼整個廣場。因為想加的社團也加了,一會兒還有兼職,也就沒在廣場上多逗留。人漸漸多了起來,雨也越發緊了。
白為霜看了眼時間,八點半,九點開始兼職,還來得及。便撐開了傘,趕到集合地點,開始了周末的兼職生涯了。
「學生還真是廉價的勞動力啊,不過夠我這一周多的生活費了。」他自嘲道,兩天只賺了一百四十元。
「周一下午是校報編輯部的筆試,也不知道內容是什麼。蒹葭還好嗎?要不中午打個電話?下周的兼職做點什麼好?這節課講的是什麼鬼?感覺聽懂了,卻又感覺什麼都不知道……」一整節課白為霜都胡思亂想著。
這與他想象中的大學完全不一樣。沒有課後作業,沒有複習,固定的課,老師講完就走,感覺自由的不知道幹些什麼。他感到了無盡的迷茫,毫無一點方向。似乎每天除了跑早操,上課點名,整理內務外就沒有別的事了。這是大學嗎?
或者每個新生都有這樣的疑惑吧,全憑自律?或許吧!他如是想著,卻心不在焉的挨到了下午。
試題很簡單,一些基礎知識題,一些個人觀點題,一道限時創作。白為霜很快就答完了,可限時創作寫點什麼好?突然想起了蒹葭,那就為蒹葭寫首詩吧。
《長相憶》
忽來簫管遣魂驚,獨向階前試晚晴。
秋水寒波星亦冷,鷓鴣老樹影猶輕。
愁中自是長相憶,別後無端夢不成。
一片詩心全在汝,何須明月助幽情。
寫完后將筆在手中打一個漂亮的旋,拉開衣服,往襯裡的口袋裡插了進去。別人都還在答題,他嘴角帶著一絲自信與驕傲,直接交卷離開了。
交卷后,心情忐忑?緊張?不存在的!他對自己最自信的就是文采了!編輯部,不就要有文採的么。
但他卻不知道,這世上並不會對才華和能力給予足夠的回報。公平,對人而言,並不真實存在。
他,被拒絕了!卻不知道理由。
白為霜很是失落和不甘,他覺得憑藉他的才華和實力,進一個編輯部是輕而易舉的!但結果卻並不是他想的那樣。他不知道是他曾經的一個帖子惹得禍,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因。
雖然很氣憤和不甘,可至少還是加入了漢服社。而這周周五下午,就是漢服社的成員見面會。
會上是對社團的詳細介紹,幹事競選通知,活動通知,居然還有自我介紹。社長一個個點名,台下的人有的緊張,有的坦然,各種表現得都有。
「白為霜,好名字!上來吧。」
「各位學長學姐,各位同學,大家好……希望可以和大家多多交流,學到更多的知識。」白為霜似乎很自在,一點也不怯場。
「喜歡古典文學和攝影?以後可以多交流。」社長點著頭對他說道,便念到下一個人「范玉。」便轉過頭和旁邊的人說著什麼。
白為霜看著社長,突然覺得他和旁邊的學姐很相似,那種知性和理智,那種風範與言行。後來得知,他倆的是一對戀人。
他的思緒如同意識流一般,又不知轉到何處了。
「今天的成員見面會到此圓滿結束,如果有願意競選幹事的人可以在明天下午五點到這一間教室參加競選。下周五會舉行迎新晚會,具體通知會在QQ群里發布,希望大家積极參与。大家可以離開了,散會。」
一句「散會」讓白為霜醒了過來。白為霜看了看陸續退場的社員,因為不急,就沒有急著走。忽然間,他看見一個人,似乎是一個學姐,她正在和社長,部長們交談著。白為霜直愣愣的看著她,忽的那個學姐心有靈犀般轉過頭看了一眼白為霜的方向,也沒說啥,又轉過頭去了。
驚的白為霜忙躲著那道目光,窘迫的不知所措,發現她轉過頭去后,便忙隨著人潮離開了。
「她,是誰?我見過嗎?為什麼感覺很熟悉。」想著想著,突然撞到了門口的柱子,看著周圍的人偷笑著,他羞煞的奪路而逃。
也是是慌不擇路,也可能是冥冥中的註定,一路之下竟來到了一個被紫藤蘿布滿的長廊。長廊里,三三兩兩的人看著書,聊著天,或者做著別的什麼,看不真切。
雖然已經入秋了,可這紫藤蘿卻看不見一點凋零的無奈,彷彿如同春天一樣,四周霧霾的氣息也少了很多。白為霜覺得這兒不錯,便找個清凈地兒坐了下來,一隻鷓鴣鳥低飛盤旋而過。
「好一個清凈地,如果有水就好了,哪怕一條水渠也好。」他如是想著。
也不知時光的流速對於白為霜是不是慢了很多,才覺得一會功夫,天色就漸漸暗了下來。他感到有些飢餓,便起身準備去食堂,白為霜剛一起來,便看到長廊盡頭的小路上,有一個女生走過。
她,正是剛才在教室里看到的那個學姐。她走的不徐不緩,腳步很穩,一雙白色帆布鞋一塵不染。披在身後的長發竟一絲不苟的垂在耳鬢間。沒有髮飾,藍白色風衣和黑色長褲外竟沒有一絲裝飾。她似乎沒有發現白為霜,不一會兒,便消失在白為霜視線之外。
「我見過她,可是在哪兒?」帶著滿心疑惑,他確信似乎是在很久以前見過。
白為霜草草的吃了點晚飯,就上晚自習去了。他不知道從她看到她的那一刻,她的身影就被烙印在了他心底,不可磨滅。
他突然想寫點兒什麼東西,卻什麼也寫不出,草稿紙上胡亂畫著各種符號和字,一圈一圈的塗鴉一如他的心境般,那麼凌亂,那麼散漫。
此時的重慶,天色才剛暗下來。手術室外,兩個人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焦躁的來回走著,坐立難安。男子的雙手緊緊握著,緊鎖的眉頭,把鬢角的皺紋拉的越發明顯。另一個女子的雙手不停的開合,眼角濕潤著,似乎方才哭過,她是蒹葭的母親,另一個自然是蒹葭的父親。
手術室門上的燈長亮著,也不知等了多久,壓抑的走廊上,那無聲的悲戚被一聲開門聲打破了。
燈,變綠了。懸著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隨著醫生走出手術室,那個男子忙迎上去詢問著情況。男子的眉頭皺了又松,鬆了又皺。
隨著醫生的離去,男子定了定神,舒緩下面容,才轉身過去去安慰著那個女子。
時間一晃就又是一個周五。懷著忐忑的心情,白為霜參加了迎新晚會。在一個小禮堂中,有上百人參加了,新社員佔了一半多。
隨著燈光的變換,主持人將各個節目安排的井然有序,十分妥帖。到其中一個節目時,一張長桌搬了上來,這是一個古琴獨奏。一個黑盒子似的東西放在了古琴右下方,距離太遠,白為霜看不清古琴的模樣,或許有些花紋。
「這琴真好看。」思緒還未結束,一個女子款款而來,身著綠竹紋長褙子,一條流水墨荷紋齊腰長裙就上來了。
竟然是她!那個學姐,原來她叫王心桐。
隨著她如玉般纖長的手指,在琴上隨意潑灑,一曲《醉漁唱晚》從指尖跳脫而出。眾人都看得如痴如醉。也不知道是所醉的美人,還是琴音。
其他的都是些不算特別出彩的節目吧,吟誦,朗誦,漢舞,反而是那一曲《醉漁唱晚》讓白為霜很是震驚。
「一般來說,不都喜歡彈什麼《廣陵散》,《高山流水》之類的,她竟然選擇彈這曲《醉漁唱晚》,我記得蒹葭也很喜歡古琴,不知道學校附近有沒有學習古琴的地方,一會找她問問吧。」白為霜忍著心中的思緒,想等到晚會結束才去詢問。
可白為霜實在耐不住,也不知道是想見那個學姐,還是真的想為蒹葭學古琴。趁機就找了個機會溜到了後台,一眼,他就看到了王心桐,平息了一下呼吸,就走了過去。
「學姐你好,我是大一新社員,我叫白為霜。我很喜歡古琴,剛看你彈得這麼好,可以教我嗎?」
「哦!抱歉,我也在學習中,教不了你。」看了眼白為霜,王心桐淡淡的回了句。她剛想轉過頭不再理他,卻被白為霜眼裡的那份自信和灼熱融化了。
剎那間,兩人視線交融在了一起,就這麼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