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藍二哥說故事
餐后,藍忘機拾著碗筷,這時有人敲門,藍忘機轉身開門,魏無羨一個措步,故意擋在他面前,笑道:「我來吧」
「嗯」
藍忘機隨即又轉身,魏無羨一把又抓住他的手臂,戲謔道:「要不,還是你去開」
「好」全程藍忘機都沒敢抬眸看魏無羨一眼
魏無羨覺得藍忘機有種熟悉的奇怪,似乎他現在的樣子像極了他們求學時的樣子
藍忘機開門,店小二送來了他們多要的一床被子,藍忘機接過道:「多謝!」
魏無羨道:「來得正好」他指著桌上的食盒道:「麻煩一併捎走!」
店小二殷勤道:「好嘞!」
待店小二走後
魏無羨道:「藍湛,現下無事,你把好兄弟拿出來吧」
藍忘機疑道:「好兄弟?」
魏無羨道:「嗯,我們只找到這位仁兄被分屍的左手和雙腿,根本分辨不他是何人,所以就用好兄弟代稱吧,呃或者你想給他起個別的名號?」
「不必」
隨即藍忘機拿出那三隻封惡乾坤袋置於茶案上,二人很默契的坐在茶案旁,琴笛合奏《安魂》曲
曲畢,魏無羨佯裝若無其事的轉著笛子走到藍忘機旁,直接坐在茶案上,歪頭一直盯著藍忘機
藍忘機被他盯得有些不太好意思,淡聲道:「何事?」
魏無羨厚著臉皮道:「無事,就是想多看你幾眼」
藍忘機略顯無奈,指間在琴弦上輕撫
魏無羨道:「藍湛...含光君,你...還生氣呢?」
「否」
「哦,那我現在有些心緒不寧,不知含光君可否替我撫一曲呀!安慰安慰我...」
「你...」藍忘機抬眸對上魏無羨略帶戲謔的眼神,心又被狠狠揪了一把,淡聲道:「別鬧」
「我沒鬧,這不,看你心情不好,我也高興不起來」
「我沒有」
「有,有,你明明就有,從吃飯的時候開始的,我不知道是我給你說了那個故事你不高興,還是我說其他你不高興,總之呢你就是有不高興」
藍忘機垂眸,道:「你若不喜歡此類畫本,今後便可不看」
「誰說我不喜歡的,我很喜歡的好不好...」
藍忘機從乾坤袋裡拿出來剛給他買回的畫本道:「這裡,新買的」
魏無羨接過道:「哈哈哈哈,含光君還真是體貼呢,正好之前的快看完了」
「還有幾套衣服,你看看合不合身,若不合適,明日去換」
魏無羨接過衣服道:「哦,好呀!這是不是你趁我沐浴的時候出去買的?」
「嗯」
魏無羨一臉笑道:「含光君對我這麼好,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報答你對我的好嘍...」
藍忘機不想聽他說謝謝之類的話,轉身要走
魏無羨連連丟開手裡的衣服,拉著他藍忘機衣袖道:「別,別走呀,藍湛,你不會又生氣了?」
「否」
「那你要去哪?」
「打水,沐浴」
「哦」,魏無羨鬆開手,又道:「那快去吧,我先洗漱好了床上等你!」
這話聽得藍忘機喉嚨不自覺的滾動了一下,道:「好」
夜間,魏無羨睡得很沉,藍忘機則是徹夜未眠
他們按鬼手指示一路西南前行,來到櫟陽。鬼手的姿勢的變成握拳
一入城,原本兩人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不消片刻,魏無羨便跑到前面,左顧右盼的,藍忘機見他停在賣珠釵的攤位旁,瞬間勾起一些不悅的記憶,見他抬手要去拿頭釵,藍忘機一把抓著他的手腕強行把他拉走
魏無羨道:「誒,幹嘛拉我」
「不許買」
「我又沒說要買,看看不成嘛,當年我可是隨身攜帶者這些小玩意呢,誒,你覺得剛剛我要拿的那支頭釵好不好看!」
藍忘機不接他的話,故意換了個話題,問道:「惡詛痕如何。」
魏無羨道:「金凌當時埋得離好兄弟太近了,沾了不少怨氣,褪了一點,還沒全消。大抵得找全屍體,或者至少找到頭顱才能想辦法盡數消除了。不妨事。」
其實這幾日同床而眠藍忘機有偷偷看過魏無羨的惡詛痕,但終究是夜晚,看不太清楚,藍忘機道:「一點是多少。」
魏無羨比了一個距離道:「一點就是一點。怎麼說,要不要脫給你看。」
藍忘機眉頭微微抽抽動了一下,自從點破他的身份與他相認這幾日以來,他都沒有再這般出言調戲過自己。可依魏無羨愛胡鬧的性子,保不準會真的當街脫衣。藍忘機微微吐了口氣,淡聲道:「回去再脫」
魏無羨哈哈一笑,轉了個身倒退著走了兩步,道:「你還當真啦」
藍忘機眼看他要撞到人,急忙拽了他一把,誰知用力太猛,魏無羨被這一拽,整個人直接與藍忘機撞在一起,側面看著就像兩人在擁抱一般,兩個人當場都懵了
魏無羨略顯尷尬的咳嗽了兩聲,藍忘機解釋道:「看路」
魏無羨旋即正色,一邊走一邊道:「含光君,你覺得,把好兄弟的手扔到莫家莊,讓它去襲擊你家小輩的,和把他的雙腿縫上另一具屍體埋進牆壁里的,是不是同一批人?」
「兩批」
魏無羨打了個響指道:「英雄所見略同。一個費盡心思藏匿,一個卻莽撞出手,生怕不被人發現,應該不是同一撥人。」
話都被他說盡了,藍忘機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但若在從前,或是別人同在此等情況下與他對話,藍忘機定是沉默。但此時他卻怕魏無羨誤會自己對他態度冷淡,於是還是「嗯」了一聲。
魏無羨一本正經道:「藏腿的人知道清河聶氏有祭刀堂的傳統,而拋左手的人了解姑蘇藍氏的動向,恐怕來路都不簡單。秘密越來越多了。」
藍忘機在開始著手這件事的時候,就已經懷疑這事情背後有人在布局,自己和魏無羨很有可能是棋子,但不管怎樣,淪為棋子又如何,只要能在他身邊護他周全就行了。
藍忘機道:「一步一步來。」
魏無羨突然問道:「你怎麼認出我的?」
藍忘機見他突然這麼一問,瞭然,魏無羨定是故意與自己你問我答,片刻不停,就是想出其不意誘自己脫口而。
看樣子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是怎麼認出他的,既是這樣,就讓他一直好奇好了,若某一天他想起那首曲子的出處應該就會知道自己是怎麼認出他的了
藍忘機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魏無羨,道:「自己想」
魏無羨話題跳得飛快:「我沒來過櫟陽,之前都是我找人打聽事情的,這次我偷個懶,勞你去打聽吧。不知含光君介不介意?」
「好」藍忘機轉身就走
魏無羨立即道:「且住。含光君,敢問你去向何方?」
{藍忘機回頭道:「找此地駐鎮的仙門世家。」
魏無羨揪著他的劍穗,把他往回拉:「找他們作甚。這是人家的地盤,他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要麼是解決不了,嫌丟臉捂著不說,要麼死撐著不願意讓外人插手。尊貴的含光君,並非魏某人抹黑你,出來辦事,你沒我真的不行啊,你這樣打聽,若能問到什麼那才是怪事。」}
這話說得有些口無遮攔了,但藍忘機聽后非但沒有生氣,內心反倒還有些歡愉,因為他記得魏無羨曾對江澄就是這般口無遮攔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而如今魏無羨能這樣對自己說話,也就說明魏無羨與自己關係更近了一步,至少他開始沒拿對外人那般客套話來對自己了...
藍忘機目光柔和略帶喜色的看著魏無羨,低聲道:「嗯。」
魏無羨笑了:「嗯什麼嗯啊,這樣也嗯。」
藍忘機虛心請教,溫聲道:「那要如何打聽。」
魏無羨指向一側:「當然是去那裡啰。」
藍忘機順著魏無羨指的方向看過去,那條街是一條酒巷,兩側高高低低掛滿了酒肆店鋪的旗子,每一家店鋪都門面大開,大大小小的酒罈子更是從店內擺到店外
藍忘機瞭然,難怪魏無羨方才越走越慢,想來是想喝酒了,也是自己之前給他買的酒,這兩天趕路他在路上早就喝完了
兩人走到街口,魏無羨徹底走不動,一把拖住藍忘機,一本正經嚴肅地道:「這種地方的夥計一般都年輕機靈,手腳勤快,而且每日客多,人多口雜,附近流傳的什麼怪事,一定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藍忘機只「嗯」了一聲,內心感慨他巧舌善辯,想喝酒尋個理由都能被他說得如此正當
藍忘機沒有直接拆穿他的真正用意,但臉上還是寫滿了「你分明只是想喝酒」幾個字
魏無羨假裝看不見藍忘機的神情,拽著他的劍穗,兩眼放著金光地踏入酒家一條街。立刻就有五六名不同酒家的夥計圍過來,熱情一個比一個高漲:「嘗嘗嗎?本地有名的何家釀!」
{「公子嘗這個,只嘗嘗不要錢,喝得高興了再來光顧小店生意。」
「這個酒聞著不烈,下了肚勁兒可足!」
「喝完你還能站著我跟你姓!」}
藍忘機不自覺的看了一眼那店小二,心道這酒當真如此的烈?
{一聽這句,魏無羨便道:「好!」接過那名夥計端著的酒碗,仰頭喝盡了,笑吟吟地將空碗底露給他看,道:「跟我姓?」
夥計竟然不慫,一昂頭,氣更壯:「我說的是喝完一壇!」
魏無羨道:「那就給我——三壇。」
說罷,魏無羨對藍忘機解釋道:「做生意嘛,先做生意,再講別的。生意做了,口就好打開了。」
「嗯」,藍忘機掏錢付賬。那夥計大喜過望,沖回店去。
{兩人進了店,店中設有木桌木椅,供酒客歇息談天。裡面另一夥計看藍忘機衣容氣度,驚為天人,不敢怠慢,卯起勁兒來擦了好一陣桌椅板凳才敢指座。}
二人在那八仙桌旁各坐一方,魏無羨腳邊放著兩壇,手裡拿著一壇,同那夥計兩句熱絡起來,便切入了正題,還是問此地異事。那夥計也是個話多的,搓手問:「什麼樣的怪事?」
{「鬼宅,荒墳,分屍,諸如此類。」
夥計眼珠子滴溜溜打轉:「哦……你們是幹啥的?你跟他。」
魏無羨道:「你不是已經猜出來了嗎。」
夥計瞭然道:「那是。好猜,兩位肯定也是那種飛來飛去騰雲駕霧的什麼世家的人吧。尤其是您旁邊這位,一般人里我從沒見過這麼……這麼……」
魏無羨笑道:「這麼標緻的人兒。」
夥計哈哈哈道:「您這話說的,這位公子要不樂意了。}
魏無羨笑道:「誒~這位公子不會在意的」說罷便用手去碰了一下藍忘機的手臂,道:「是不是呀?含光君」
藍忘機並未答話,微微輕嘆了口氣,心知這人一逮著機會就會撩逗自己一番,雖是如此,但內心還是很雀躍的
店小二笑道:「哈哈那就好,誒剛剛說到哪了,哦哦,對了怪事兒是吧,有的,不會過不是如今,是十年前的了。你朝這邊走,出了城,再走個兩三里,就能看見一座修得挺漂亮的宅子,不知道他家牌子還在不在,那個地方是常宅。」
「常宅」藍忘機若有所思不自覺的輕念了一聲
魏無羨道:「那宅子怎麼了?」
夥計道:「這個我也是聽說的哈。那個常家,有一天晚上,他們家那邊忽然傳來拍門的聲音。」
魏無羨:「拍門聲?」
「對!拍門拍得震天響。裡面又是叫又是哭的,好像所有人都被關在裡面出不來。這太怪了是不是?門閂是從裡面閂的,你裡面的人要出去,直接打開不就行了,拍門幹啥?你拍門外面的人也沒辦法呀。」
魏無羨道:「外面沒有人去看看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嗎?」
夥計把抹布甩上肩,也坐了下來,道:「您知道駐鎮在櫟陽的修仙世家姓什麼嗎,就姓常!死的這家就是他們家。連他自己家都擺不平,別的普通老百姓往上湊,這不找死嘛!」
魏無羨道:「之後呢?」
「第二天,太陽一出來,常家的大門,自己打開了。哎呀整個院子,男男女女十幾個主人,五十多個家僕,坐的坐、趴的趴,口吐膽水,全都被活活嚇死了。」
酒鋪老闆回頭罵道:「哎呀...你要死!不幹活講什麼死死死的陳年舊事。」
夥計難為情道:「老,老闆,這這不怪我」
本來這些舊事,藍忘機都有耳聞,但看魏無羨聽得這麼起勁,便沒有打斷他們,而店裡夥計為此被老闆罵也挺難為情
藍忘機解圍道:「再來五壇」
說罷拿出付十壇的錢
老闆瞬間眼睛泛光,喜笑顏開的叮囑夥計:「你呀,好好陪客人,不要到處亂跑!」
夥計愣了一下道:「哦...是是是...」
隨後老闆生怕他們聊得不開心,還送上來兩小碟花生和瓜子。
魏無羨點頭致謝,一邊嗑瓜子一邊道:「小兄弟,你且繼續說下去」
夥計道:「哦,自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行人若是在常宅走夜路,晚上都能聽到從裡面傳來的拍門聲,據說呀,連下葬了都能聽到拍棺聲呢,只不過現在絕跡了,我也沒聽過。哎,可憐他們家主人常萍雖說出門在外,逃過一劫...」
魏無羨打斷道:「誒,你不是說一家人全死光了?」
夥計道:「別急啊,正要說呢!是死光了,我說的逃過一劫,也是暫時的,沒過幾年那個主人常萍還是死了,這就更嚇人了,他呀是被人凌遲弄死的,凌遲,你知道吧,就是拿刀子拿劍,一下一下在人身上剮,剮足三千六百刀,直到肉都被剮掉只剩骨頭架子……」
藍忘機就這麼默默地聽著他們講,自始至終也沒有插言,畢竟此事當時還是轟動了整個仙門世家其中曲直皆有耳聞
魏無羨問道:「那兄台,你知不知道這常家是為什麼被滅門呢?」
夥計道:「公子您這不是說笑嘛,這種事,我這樣的小老百姓哪清楚,誒不過我只是模模糊糊聽說,好像是得罪了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魏無羨道:「不該得罪的人?」
夥計道:「是啊,那些仙門世家恩恩怨怨很複雜的,而且我聽說啊這個事兒好像和一個很有名的大魔頭有關呢」
聞言藍忘機手指不自覺的微微捲起
魏無羨道:「我猜你要說不知道這個大魔頭是誰了吧」
夥計笑道:「嘿嘿...您猜錯了,這個我可知道,好像叫什麼老怪......哦哦老祖,夷陵老祖!」
聞言后,正喝酒的魏無羨被狠狠嗆了一下...驚道:「咳咳咳...什麼?」
藍忘機無奈的微微搖了搖頭,心想這人什麼時候才能想起來問自己啊,畢竟自己是仙門中人,知曉的信息定是比這店裡的夥計知道得多
夥計肯定地道:「對,沒錯!姓魏,好像叫魏無錢。別人提起他時的口氣都又恨又怕!」
聞言後魏無羨一臉無奈的扭頭看向藍忘機,藍忘機等他一這一眼等得太久了,道:「走。」
{魏無羨立即瞭然,藍忘機對此有話要說,而且是不方便在酒家當著別人說的話。他起身道:「那就先走,結賬……結了是吧。小兄弟,買的這些酒先在你這裡放著,等我們辦完事回頭再來繼續喝。」他半開玩笑道:「不能賴賬啊。」
夥計已經吃完了大半碟花生,嚷嚷道:「哪能呢!本店童叟無欺。您就放心擱這兒,等不到你們回來我們就不關店。哎哎,兩位公子,現在是不是要去常宅了?嘩,真厲害,我本地人都沒有去過呢!只敢隔得遠遠的偷偷望一望,兩位是不是要進去呀?你們打算怎麼辦?」
魏無羨道:「我們也只是,遠遠地,偷偷望一望。」}
這個小夥計性格活絡,十分自來熟,講了一陣話就不拿他當外人了,湊過來要搭魏無羨的肩膀:「二位你們干這個辛苦嗎?掙得多嗎?肯定很多吧!這麼體面。」
藍忘機見這夥計很自然的將手搭在魏無羨的肩上,瞬間眼神射出一道道凌厲冰冷的恨意
那夥計絮叨道:「我問個事兒,入門難不難?我……」
他像是感受到藍忘機那邊傳來的寒意,抬眼看了一眼藍忘機,瞬間背脊發涼,忽然閉了嘴,低聲對魏無羨道:「公子,您旁邊那位……瞪我幹啥?」
藍忘機也是氣惱魏無羨,別人對他勾肩搭背也不拒絕,餘光瞥見魏無羨向自己看過來,藍忘機隨即扭頭起身,朝酒家外走去。耳後聽到魏無羨道:「哦,他嘛,我這個朋友從小家教嚴,最不喜歡看見有人當著他的面勾肩搭背。是不是有點怪?」
夥計悻悻然拿回手,小小聲地道:「怪。看他那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勾肩搭背的是他老婆呢……」
藍忘機站在鮮紅的酒招巾子下,聽到「老婆...」這如此直白的話,心中一陣悸動,轉而一股羞惱之意直竄上頭,耳垂不自覺的微微發熱,自己雖愛慕魏無羨卻從不敢往那方面想,畢竟...只要魏無羨能留在自己身邊,自己於他不是旁人便已是知足,怎還敢奢望更多
況且自魏無羨重生以後自己一直克己守禮,從未向他表明過心意,而魏無羨對自己從前向他表白之事也閉口不提,如今自己的心思被這賣酒夥計直接戳穿,藍忘機內心很是複雜,忐忑的偷偷望了一眼魏無羨,有些惶惶不安,怕魏無羨知曉自己對他還有那方面的心思,怕魏無羨為此想要逃離自己...
好在魏無羨看起來並沒往心裡去,他對夥計道:「我喝完一壇了。」
夥計:「啥?」
魏無羨指自己:「站著。」
小夥計這才想起了自己說過的「喝完了還能站著我跟你姓」,忙道:「哦哦……哦哦哦!這個呀……厲害!不是我吹,我這是第一次看到喝完了一壇站得穩穩噹噹舌頭還能不打結的。公子您姓什麼?」
魏無羨道:「我......姓藍」
聞言后,藍忘機立於原地,險些沒有站穩,他有些不敢相信這是魏無羨所說,他有些分不清這到底是魏無羨對自己的回應還是一個玩笑...
藍忘機還在胡亂猜想中,沒有紓解過來,這時魏無羨已滿臉壞笑,負手走到藍忘機身後,拍拍他肩膀:「謝含光君結賬之恩。我讓他跟你姓了。」
藍忘機微不可察的吐了口氣,果然只是一個玩笑
藍忘機淡聲道:「走吧」
「嗯,走吧去常宅!」
兩人並肩同行,出了城,朝那夥計所指的方向走去。行人漸少,樹木漸多,魏無羨道:「方才為什麼不讓我接著問下去?」
{藍忘機道:「忽然記起,櫟陽常氏之事,我有所耳聞。故不必再問。」
魏無羨道:「在你告訴我之前,我先問一聲,你幫我側面確認下,那什麼,常家滅門不是我乾的吧?」}
「不是」
魏無羨彷彿鬆了口氣道:「哦。那就好,那就好,不過是不是我乾的都沒差,你也知道那段時間關於我的傳言滿天飛,連隔壁老大爺的小孫子不吃飯瘦了三斤都能賴是被夷陵老祖唆使鬼將軍殺人的故事嚇瘦的。」
藍忘機略感無奈,道:「非你所殺,卻與你有關。」
魏無羨道:「關聯何在?」
藍忘機道:「關聯有二。其一,此事有一位人物牽涉其中,此人與你母親頗有淵源。」
魏無羨頓住了腳步。遲疑道:「……我母親?」
藍忘機也停了下來,轉身與他對視,道:「你可聽過曉星塵此人之名。」
魏無羨認真想了想,道:「不曾。
藍忘機道:「曉星塵,師出抱山散人門下,與你母親藏色散人乃是同門」
魏無羨道:「哦,我曾聽母親說過,抱山散人要求所有的徒弟不得下山,不得入世。無論什麼理由,一旦入了紅塵,便與師門再無關係,從此絕不能再回去。這曉星塵...?」
藍忘機道:「十二年前」
魏無羨道:「我死了的第二年」
聞言后藍忘機面露痛色,定定的看著魏無羨
魏無羨笑道:「哦哦...我不插嘴,你繼續。」
藍忘機嘆了口氣,道:「十二年前,曉星塵出山入世,一場夜獵中一戰成名,傳聞此人性格蒲葦,心若磐石,外柔內剛,俠義心腸風評極佳。故當時誰有棘手之事,便會尋求他幫忙」
魏無羨道:「包括常氏滅門案?」
「不錯」
魏無羨有問道:「那他查出兇手了嗎」
藍忘機道:「是,兇手的名字叫薛洋」
「這個叫薛洋的為什麼這麼做?」
藍忘機應道:「薛洋此人乃是夔州一帶惡名昭著的痞棍,年少之時流落街頭之時,似乎與常萍的父親有過一些嫌隙」
魏無羨問道:「什麼嫌隙值得去滅門啊?後來呢,曉星塵抓住他了嗎?」
「抓住了,趁著金麟台舉辦一場清談盛會,各大家族在此論道問法,曉星塵將他扭送到大庭廣眾之前,闡明始終,要求嚴懲。絕大多數的世家皆無異議,只有蘭陵金氏一家極力反對」
{魏無羨道:「這般局面下反對,可算是冒天下之大不韙。莫非這個薛洋是金光善面前的紅人?」
藍忘機道:「客卿。」
魏無羨道:「他是客卿?蘭陵金氏當年已經位列四大家族了吧,為什麼要請一個小流氓當客卿?」
藍忘機道:「這便是關聯其二。」}
藍忘機不自覺的凝視著魏無羨的雙眼,緩緩道:「因為陰虎符。」
魏無羨一臉震驚道:「陰虎符,這個東西我臨死...」
藍忘機聞言,渾身一陣寒意,腦中一下閃現出十三年前魏無羨身殞自己做的那個噩夢,他為了毀掉半塊陰虎符自願被百鬼反噬...
魏無羨察覺出藍忘機的異樣,連連改口道:「我...我之前已經銷毀了一半了,難道...?」
「正是如此」藍忘機不再看魏無羨,同他並肩而行,道:「蘭陵金氏發現,薛洋竟可根據殘存的一半陰虎符勉強的拼出另一半。」
魏無羨恍然道:「難怪會有人說常氏滅門案是我做的...」
藍忘機見魏無羨半晌沒說話,似乎在回想這什麼,便問道:「魏嬰,你在想什麼?」
魏無羨回過神來,道:「哦,沒事,那個既然櫟陽常氏滅門案已經張揚出去,金光善又能怎麼跟薛洋善後?」
藍忘機淡聲道:「常萍翻供,宣告滅門一事是家事與薛洋無關」
魏無羨道:「一定是蘭陵金氏威脅了他,真是...!」
藍忘機道:「據說薛洋當時在金陵台上給曉星塵留了一句話,」
「什麼話?」
藍忘機轉述道:『道長,你可別忘了我呀,咱們走著瞧』
魏無羨道:「以他的手段,曉星塵肯定討不到好」
「嗯」,藍忘機接著道:「曉星塵有一個好友,叫宋嵐字子琛,也是當時一位道門名仕,為人清傲,風評亦優。時人贈語:明月清風曉星塵,傲雪凌霜宋子琛。」
「所以,薛洋對宋嵐下手了?」
藍忘機道:「故技重施,將宋嵐從小長大學藝的白雪觀滅門,又偷施暗算,毒瞎了宋嵐的一雙眼睛。而且手段利落,無任何證據留下」
魏無羨道:「那,那曉星塵?」
「為救宋嵐,曉星塵自毀出山之路,回到師門求抱山散人出手,將自己的一雙眼睛給了受他所累的好友,之後就不知所蹤了」
魏無羨嘆了一口氣,道:「因為一件與自己本來無關的事情,落到如此下場,當真是......」
藍忘機說完這些事後,內心也不太好受,當初這些事發生的時候,自己正處於三年的禁足養傷中,當時聽聞兄長說起時,內心也許現在的魏無羨別無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