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曖昧
翌日
卯時,藍忘機準時醒來,還未睜眼的時候,腦海里似是浮現出一些昨晚醉酒後的畫面,但又不能確定那到底是夢境還是真的是醉酒後的記憶...
他習慣性的伸手往身旁一摸,沒摸到魏無羨,心底一涼,猛然坐起。
微微吐了一口氣,原來魏無羨歪著頭靠著木榻睡著,他手搭在床上,藍忘機目光凝在了魏無羨的手腕上,數道血紅的勒痕交錯分佈在兩隻骨肉勻稱但略顯纖細的腕上,而自己枕邊放著有些折皺的抹額,藍忘機明了,這肯定是昨晚自己醉酒後的傑作,內心不免一陣心疼。
雖記不得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將抹額綁在魏無羨手上的,但是最後那個吻,自己是記得的,藍忘機內心一陣悸動,昨晚那個吻應該是魏無羨主動的...
藍忘機有些糾結自己的想法,他不知道現在的魏無羨到底對自己是抱著什麼樣的情感...不僅是因為魏無羨曾拒絕過自己且親口告訴過自己他不喜歡男人,還因為他重生后似乎也不相信男人與男人之間會產生愛情。可是若真是這樣,那他昨晚為何又會突然吻自己...
他見魏無羨微微蹙眉,似有些睡不安穩,藍忘機顧不得多想快速起身,小心翼翼的將魏無羨抱起,平放在榻上
原本藍忘機的動作已經很輕柔了,可魏無羨還是醒了,他勉力睜開惺忪的睡眼,一見藍忘機,便心虛的叫道:「藍湛。」嗓音低沉慵懶,正是將醒未醒,聲音最動人之時。
藍忘機聽得心頭一顫,低聲道:「嗯。」
魏無羨又道:「你現在是醒著還是醉著?」
「醒著。」
魏無羨道:「哦......卯時啦。」
藍忘機每天都在這個時刻準時醒來,是以魏無羨不用看窗外天色就能判斷時間。
「嗯!」
藍忘機從袖中取出一隻淺青色的小瓷瓶,拉起魏無羨的手,低頭給他上藥
他輕輕的揉魏無羨的手腕,試圖將手腕的淤血化開
魏無羨眯起眼睛,道:「好疼啊……含光君你喝醉了之後真沒禮貌。」
相比第一次醉酒醒來后的忐忑不安,這一次藍忘機淡定了許多,雖不太記得自己醉酒後是怎樣粗魯的對魏無羨,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魏無羨是喜歡喝醉后的自己,從那個吻藍忘機推斷出,在醉酒中自己和他應該做了很多親密行為,並且魏無羨似乎也並不排斥...
藍忘機不抬眼似乎都能感受到魏無羨灼熱視線,內心隨雖一陣悸動,卻還是淡聲道:「自作自受。」
魏無羨的心吊了一下,道:「藍湛,你喝醉了之後,幹了什麼,你真的不記得吧?」
也確實是不記得了,但又不是完全不記得,畢竟自己還記得那個吻,一時間藍忘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若自己說記得那個吻,魏無羨會不會覺得尷尬,他這般問自己也許正是心虛的表現就如同自己第一次醉酒後忐忑的問他一般也許他真的是在試探?試探抹額,試探自己現在對他的心意,也或許是他在試探他自己的心意,也許他自己不願相信或者不確定他對我產生了情愫,就如同我當初得知愛上他時的那般迷茫...
藍忘機心道:也罷,你若現在不願承認也無妨,來日方長,我會用時間證明自己也給你時間讓你真正正視自己的內心...
半晌藍忘機回道:「不記得。」
隨後魏無羨一直都沒有說話,藍忘機有些奇怪他怎麼突然安靜了,於是微微抬眸,瞥見魏無羨無意識咬了一下唇,他這個樣子,看得藍忘機有些燥熱,連連收回了目光。
二人就這樣各懷心事的沉默了半晌,藍忘機剛好給魏無羨塗完葯,這時便有人輕輕敲門,敲了三下,藍思追的聲音傳來:「含光君,都起來了。要走了嗎?」
藍忘機道:「樓下等。」
想著魏無羨昨夜在木榻邊靠了一晚且還不知道他是何時睡的,所以藍忘機溫聲道:「再睡會」
然後拿著鋪蓋欲往魏無羨身上蓋
魏無羨立刻阻道:「含光君,你這是幹嘛!一群小輩都等著」
「無妨」
「哎呀,不了不困了,我還是起來」
藍忘機見他執意的要起身,也沒有勉強他,柔聲道:「好」
魏無羨道:「藍湛,你家這個小思追,當真不錯,好苗子,是誰帶出來的弟子?」
藍忘機聞言后,有些話險些說出口,但想了想現在還不是時候,於是欲言又止沉聲道:「我!」
魏無羨略顯驚訝道:「你...你這麼個小古板...也能帶出這樣的弟子!」
藍忘機未答話,起身打好水,溫聲道:「先洗漱!」
藍忘機趁魏無羨洗漱的時候,自己默默地將抵在門前的桌子挪開,不用問都能猜出這應該是自己的傑作也許是醉酒後自己怕魏無羨就這樣跑了...哎藍忘機微不可察的吐了口氣
魏無羨道:「含光君想什麼呢?」
「無事」
「哦,那稍微等我一下馬上就好」
「嗯」
二人洗漱完畢后,並肩下樓
一眾小輩正點好了早膳在樓下等著他們
見他們來后皆施晚輩禮
「含光君!莫前輩!」
魏無羨笑道:「吃完早飯後就各回各家了吧?」
一小輩道:「是啊,再不回去,我娘就要親自來抓人啦!」
引得一群小輩哄堂大笑
藍忘機與魏無羨尋了一張桌子坐下,原本覺得沒什麼,只是當他跟魏無羨同坐一桌時,那群小輩皆連讓開,藍忘機隱約從自家小輩的神情中看到了一絲異樣
{眾人出了城,在城樓下就要分道揚鑣了。諸名世家子弟原先不過都是臉熟,各家開辦清談盛會的時候相互串個門而已,然而這幾日先是共歷貓屍事件,又同在一座迷霧鬼城裡度過了驚心動魄的一天一夜,還一起燒過紙錢、一起偷喝過酒、一起吵過架、一起罵過人,彼此之間已非常熟稔,臨別之際,都依依不捨,在城門口拖拖拉拉,約定什麼時候到我家清談會來玩,什麼時候去你家地盤夜獵。}
魏無羨道:「藍湛,你幫我把仙子盯著,我有幾句話想跟金陵說。」
「好!」
藍忘機站在一棵樹下靜立不語。仙子被他盯著,不敢亂叫亂跑,只能也縮在樹下,巴巴地望著金凌那邊,尾巴搖得飛起。
藍忘機見眾小輩互相道別,也沒有催促,任由他們講這講那,內心不乏有些感慨,看著這群少年告別的模樣真是像極了當年的魏無羨,當初的他到哪都是前擁后簇,一起玩耍然後惜別。只是當時的自己太過少言寡語,融入不了他的圈子裡,也沒有跟他有過一次告別。
如果當年自己多主動一些,多說一些話,或者乾脆和他先成為朋友,不糾結自己與他到底是要做「朋友」還是「道侶」。若是這樣,之後魏無羨經歷的那些事是不是就會有所不一樣...?
趁藍忘機把仙子盯住了,魏無羨攬著金凌的肩,走了遠遠一段。
莫玄羽是金光善的私生子之一,是金子軒和金光瑤同父異母的弟弟,所以從血緣上來說,他也算是金凌的小叔叔,可以理所當然地用長輩的語氣對金陵叮囑。循循善誘諄諄教導
金陵耐著性子聽了他一番嘮叨后,直到聽到他提到藍忘機后,終於忍不住道:「你跟含光君……算了。你們自己的事。總之別的我不管,你愛斷袖你就去斷袖吧,這病治不了。」
魏無羨嘿道:「這怎麼叫病呢?」
金凌又道:「我已經知道了姑蘇藍氏抹額的含義。既然事已至此,你就好好待在含光君身邊吧。斷袖也要斷得潔身自好,別再去招惹其他男人,尤其是我們家的人!不然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魏無羨道:「你這孩子!什麼叫招惹其他男人,說得我那什麼似的。抹額?姑蘇藍氏的抹額有什麼含義嗎?」
金凌道:「你少來!得了便宜還賣乖,別得意忘形了。我不想再說這個了。你是不是魏嬰?」
三句話的最後,他突然甩出一句,單刀直入,令人猝不及防。魏無羨從容接道:「你覺得我像嗎?」
金凌沉默半晌,忽然吹了一聲短哨,道:「仙子!」}
原本它是趴在樹邊,聽到主人叫了名字,仙子甩著舌頭,撒開四條腿奔向金陵
藍忘機警覺的看向魏無羨,果然他拔腿往自己的這邊狂奔:「好好說話,放什麼狗!」
金凌道:「哼!再見!」
他說完再見,就雄赳赳氣昂昂地朝蘭陵方向去了
魏無羨回到藍忘機身邊道:「這個熊孩子,看來他是不敢回雲夢蓮花塢去見江澄了」
「嗯」
其他家族的子弟們紛紛來辭行
「含光君,莫前輩我們先告辭了!」
藍忘機微微頷首
魏無羨叮囑道:「路上小心!」
見他們三三兩兩朝著不同的方向回家去了。最終,只剩下魏無羨、藍忘機,和藍家的幾名小輩。
藍景儀嘆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啊」
藍思追道:「是啊」
魏無羨道:「以後總會有機會相聚的」
一群小輩皆點了點頭
藍景儀又問道:「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藍思追問藍忘機,道:「含光君,澤蕪君現在在潭州一帶夜獵,我們是直接回雲深不知處,還是去那裡與他會合?」
藍忘機想著有些事得跟自己兄長確認一下,於是道:「潭州,會合。」
魏無羨道:「也好,能幫點什麼忙也說不定。反正現在也不知下一步要到哪裡去找好兄弟的頭。」
「嗯,走吧」
魏無羨道:「誒,我的小蘋果呢」
藍思追道:「在那邊,莫前輩是要自己牽?」
魏無羨打趣道:「有坐騎,誰還走路呀!」
藍思追道:「好,晚輩馬上給您牽過來。」
魏無羨轉著笛子道:「謝啦小思追」
隨後魏無羨騎上小蘋果他們兩人行在前,其餘少年遠遠跟在後。
行了一陣,藍忘機道:「江澄知道你是誰。」
魏無羨坐在花驢子上,讓小蘋果慢騰騰地走著,道:「是啊,知道。可知道又如何,他拿不出什麼證據。」
魏無羨道:「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啊。江澄對我怕狗的樣子太熟悉了,被他認出來不奇怪,那藍湛你呢?你究竟是怎麼認出我的?」
藍忘機心下黯然,淡聲道:「我也很好奇,你記性為什麼那麼差。」
魏無羨道:「可我真的想不起來嘛,你就告訴我嘛」
「自己想」
「藍湛...不帶你這樣的你就告訴我嘛」說著要用手去拽藍忘機
結果重心不穩,藍忘機快速伸出手,穩住他的腰身,道:「坐好」
「哦!」,魏無羨安分的坐好后,又道:「那含光君,總能給我說說這些年發生了什麼有趣的好玩的事唄」
「沒有什麼好玩的事」
「沒有?不可能吧?你平時出去參加清談會什麼的,難道都沒有好玩的事情嗎?」
這些年除了四處夜獵四處問靈尋魏無羨,藍忘機還真沒有參加過清談會,從前參加清談會都只是為了遇見魏無羨,沒有他的那些日子,世間黯然失色,索然無味。
藍忘機淡聲道:「沒有」
魏無羨「哦」了一聲,然後低聲自言自語道:「怎麼還是這麼清心寡欲,真是奇怪了。」
藍忘機隨時都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道:「這些年,我極少參加清談會」所以他並不了解外面發生些什麼好玩的事,有些都事幾乎都是從他兄長口中得知
「為什麼?我記得我們以前經常在清談會碰面啊」
「嗯,那是以前」,因為有你,藍忘機沒有將後半句說出來
「藍湛你還真是越大越無趣了」
「嗯」
魏無羨騎著驢,看向遠處咕囊道:「你現在好像都不會生氣了,好像我做什麼你都不會真生氣。還真是變了啊?」
藍忘機雙眸對上魏無羨,道:「是變了,但有些從未變過。」
魏無羨眼神有些閃躲,他「哦」了一聲
藍忘機猜他估計沒聽懂自己的意思。
二人沉默了半晌,隨後魏無羨一直盯著藍忘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藍忘機側首看著他道:「何事?」
魏無羨收回看藍忘機的目光道:「你為什麼幫我,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藍忘機認真道:「對你好,不好嗎?」
魏無羨像是有些受不了藍忘機這過於柔情的眼神,移開目光望向天邊,騎驢繼續前行。眉頭卻擰的很緊。
這「好」是他所想的那種好嗎?他自己真變成斷袖就罷了,可他怎麼也不相信藍忘機會斷袖,而且斷袖對象還是他?可是他記得自己曾經給藍忘機講過一個畫本上的故事,是關於兩個男人的愛情,當時自己還不信男人會愛上男人,可藍忘機卻說喜歡與性別無關...
還有他覺得藍忘機對他的好不可能來的莫名其妙,前世他明明不是這樣啊,前世的藍忘機對他不冷不熱,甚至是還有些討厭自己修習詭道術法...魏無羨總感覺心裡缺了一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記什麼不該忘的東西
藍忘機見他蹙眉不語,溫聲問道:「怎麼了?」
魏無羨拿著竹笛輕輕的敲了敲自己的頭,道:「沒事,就是感覺頭有些疼」
「那先停下來休息」
「啊,不用的含光君,我只是隨口說說的」
「你昨晚沒休息好」
「也沒有休息不好,就是...哎不說了」
藍思追見他們停下來了於是跑上前道:「含光君這是要停下休息嗎?」
「嗯」
藍思追道:「那我們方才路過的那個花園看上去極大,氣派非凡,好似又無人看顧,不知含光君我們可否...?」
「好!」正好也可以讓魏無羨停下來休息一下
藍思追道:「太好了」連忙轉過身對藍景儀道:「景儀咱們可以進去參觀了!」
藍景儀蹦得像兔子一般:「真的嗎哈哈太好了!」
只要不是有違家訓家規的事,藍忘機從不制止他們,因此由他們進去了。花園內設有石亭石欄,石桌石凳,供賞花賞月,然而多年雨打風吹,亭子缺了一角,石凳倒了兩個。滿園不見花卉,只見枯枝敗葉。這個花園,已經荒廢多年了。
眾小輩興緻勃勃逛了小半圈,藍景儀感嘆道:「這花園好大啊」
藍思追點了點頭道:「這是蒔花女的花園吧?」
藍景儀愣愣地道:「蒔花女?那是誰?這花園有主人嗎?怎麼看上去這麼破,好久都沒人打理了。」
花期短暫,應季而開的花卉,稱之為蒔花。品種繁多,花色各異,開時滿園芬芳。
藍忘機不自覺的將目光移到魏無羨身上,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似在思索著什麼
{藍思追撫著石亭的柱子,思忖片刻,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座花園曾經很有名,我在書上讀到過的,《蒔女花魂》篇載,潭州有花圃,花圃有女。月下吟詩,詩佳,贈以蒔花一朵,三年不萎,芳香長存。若詩不佳,或吟有錯,女忽出,持花擲人臉,后而隱。」}
藍景儀道:「吟錯詩就是要被她用花砸臉啊?那花不要帶刺,不然要是我來試試,一定會被砸得臉上被扎出血。這是個什麼妖怪?」
{藍思追道:「妖怪大概不算,應該說是精怪。相傳花圃最早的主人是一位詩人,他親手栽種了這些花,以花為友,日日在此吟詩,園中花卉受書香詩情所染,凝出了一縷精魂,化為蒔花女。外人來此,吟詩吟得好了,讓她想起栽種自己的人,一高興便贈送一朵花。若是吟得差了錯了,她便從花叢里鑽出來,用花朵打人的頭臉。被打中的人會暈過去,醒來后就發現自己被扔出了花園。十幾年前,來這座花園的人可說是絡繹不絕。」}
魏無羨道:「風雅,風雅。不過姑蘇藍氏的藏書閣里可不會有書記載這種東西,思追你老實說,讀的是什麼書,誰給你看的。」
藍忘機並未答話,畢竟這書是自己為某人所著,自己倒聽希望思追說下去,況且這裡魏無羨可是來過他不可能不記得
藍思追臉上一紅,悄悄地去看藍忘機,擔心被罰。
藍景儀道:「蒔花女是不是很美貌?不然為什麼那麼多人都要來?」
{見藍忘機並無責備意思,藍思追暗暗鬆了口氣,這才笑著答道:「應該是很美貌的。畢竟是如此風雅的精怪,又是如此美好之事物凝聚而成的。但其實一直沒人看清蒔花女的臉,畢竟就算自己不會作詩,背一兩首吟詩一番又有何難,因此大多數人都得到了蒔花女的贈花。就算偶爾有吟錯了被打的,也馬上就暈過去,無緣得見了。不過……只有一個人除外。」
另一名少年問道:「哪個人?」}
魏無羨輕輕咳了一聲。
藍忘機不自覺的在嘴角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一臉心照不宣坐等看笑話的模樣
藍思追道:「夷陵老祖魏無羨。」
魏無羨又咳了一聲,道:「那啥,怎麼又是他?咱們聊點別的不成嗎?」
見魏無羨想轉移話題。藍景儀擺手,擔心地道:「你不要吵!魏無羨怎麼了?這個大魔頭,他又幹什麼了?他把蒔花女強行抓出來了嗎?」
藍思追道:「這倒是沒有。不過,他為了看清蒔花女的臉,特地從雲夢來了潭州,到這座花園裡,每次都故意吟錯詩,惹得蒔花女發怒用花朵打他,再把他扔出去。他醒了之後再爬進來,繼續大聲念錯。」
藍景儀奇道:「他都故意念了些什麼詩啊」
藍思追道:「太多了,不過有一句讓我印象挺深」
眾人好奇道:「快說來聽聽!」
藍思追道:「他說的『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澄與狗對愁眠』」
眾人哈哈大笑,魏無羨一臉無奈又好笑的樣子看著這群小輩
藍思追又道:「如此反覆二十多次,終於看清了蒔花女的臉,出去到處跟人家讚美。但是蒔花女也被他氣到了,好長一段時間都再也不出來了,看見他一進去就一陣狂花下雨,亂花打人,比奇景還奇景……」
眾少年又齊齊笑了起來,道:「魏無羨這個人真討厭!」
「我還一直以為魏無羨就是那畫像那般青面獠牙,原來也是才情不減的貴公子啊」
「瞧把蒔花女氣得...哈哈」
「他這人真的有這麼無聊啊!」
魏無羨摸摸下巴,道:「這有什麼無聊的!誰年少的時候沒幹過一兩件這種事?話說回來,為什麼連這種事都有人知道啊?還一本正經記在書上,這才是真正的無聊吧。」
藍忘機看著魏無羨,眼底漾著異樣的光彩,似是在告訴他,記錄你這年少的囧事的無聊之人正是我。若當時不著這個故事,恐怕今晚會少些樂趣了...
魏無羨也不幹示弱的挑眉看著藍忘機,似是在告訴他,你今晚看我的笑話,總有一天我也讓小輩們看看你的笑話...
魏無羨見眾小輩都快笑岔氣了,又對著眾人道:「你們這些小朋友,心不靜意不清,肯定天天都在看雜書不專心修鍊,回去叫含光君罰你們抄家訓,十遍。」
眾少年大驚失色:「倒立著還要抄十遍?!」
{魏無羨也是一驚,看向藍忘機:「你們家罰抄都是要倒立著抄的?太狠了。」
藍忘機淡聲道:「單單罰抄,總有人不記教訓。倒立,記得深,還能修鍊。」
魏無羨自然就是那個不記教訓的人,假裝沒聽懂,轉身慶幸了一下當年沒讓他倒立著抄去了。}
一群少年聽故事聽得興緻大發,想今夜在蒔花園野宿。
於是藍景儀道:「含光君現在天色漸晚,不如今晚我們就在這裡露宿吧」
藍忘機看了看魏無羨,道:「好」
然後他轉身給兄長藍曦臣金蝶傳訊,告知他和眾人在蒔花園夜宿
野宿在夜獵中也本是常事,於是眾人東撿西撿,堆起一堆枯枝敗葉,生了篝火
藍忘機對魏無羨道:「你在此等我,我去夜巡,布防結陣」
魏無羨道:「我陪你一起吧,你一個人不無聊嗎」
說完二人都愣了一下,藍忘機目光灼灼的看著魏無羨,魏無羨似乎有些窘迫,他摸了摸鼻子,想了想又道:「哎算了,還是你一個人去吧,我在這裡照看這群小朋友」
「好,隨你」說罷,藍忘機將封惡乾坤袋取下,一併交給魏無羨
魏無羨坐在火堆旁,自金凌提起那姑蘇藍氏有特殊含義來,熬了大半日,他趁藍忘機不在身旁,有機會問藍家小輩們了。
他狀似無意地道:「對了,問個問題你們家的抹額,到底有什麼含義?」
提到這個,眾少年的臉色陡然一變,都支支吾吾起來。
{藍思追小心地道:「前輩,你不知道嗎?」
魏無羨道:「我要是知道了,我還問?我像是那麼無聊的人嗎?」
藍景儀嘀咕道:「很像啊……畢竟你連騙我們排隊去圍觀看那種東西的事都做得出來……」
魏無羨用一根樹枝攪得火星紛紛揚揚,道:「我那不是為了讓你們好好鍛煉,突破自我嗎?明明很有用,你們記住我的話,今後都會受益無窮的。」
藍思追似是在考慮措辭,斟酌了好一陣,才道:「是這樣的。姑蘇藍氏的抹額,意喻『規束自我』,這個你知道吧?」
魏無羨道:「知道,然後?」
藍思追繼續道:「而姑蘇藍氏立家先祖藍安有言,只有在命定之人、傾心之人面前,可以不必有任何規束。所以,歷代以來傳下的教訓都是,呃,我們家的抹額,是非常非常私人且敏感的珍貴事物,除了自己,任何旁人都不能隨便觸碰,不能隨便取下的,更不能夠系在旁人身上,這是禁忌。嗯,只有,只有……」
只有什麼,不必說了。
篝火之旁,這些年輕稚嫩的臉紅成一片,藍思追都說不下去了。
魏無羨感覺身體里一半以上的血都衝上了腦門。
這抹額、這抹額、這這這——
這抹額的含義、相當之沉重啊!}
他忽然覺得非常需要新鮮空氣,霍然站起,躥了出去,心道:「……我都幹了什麼!!!我他媽都幹了什麼!!!」
可他早在當年岐山溫氏的百家清談盛會上,當眾將藍忘機的抹額隨手扯下!怪不得當年藍忘機當場翻了臉,連射箭比賽都不參加了!
大庭廣眾之下被一個混小子強行摘走了抹額,藍湛居然沒把他當場捅死——涵養真是好得可怕啊!!!
而且仔細想想,回來之後,藍忘機的抹額他似乎不止碰過一次呢!
魏無羨繞著一叢枯花走了五十多圈才冷靜下來,對自己道:「魏無羨,你能活到那麼久才死,而不是十幾歲就夭折,真是生平大幸!不過,藍湛的抹額是不是從來也沒有別人摘過?沒有別的人碰過?只有我……」
藍忘機繞著花園巡視了一圈,剛結好陣,便聽到有腳步聲,尋聲望過去,正好是自己的兄長藍曦臣
「兄長!」
藍曦臣見藍忘機一臉的驚訝似是沒用猜到他會這麼快趕過來,藍曦臣道:「我收到你訊蝶的時候就已經在這不遠處了」
藍忘機頷首,道:「走吧」
藍曦臣道:「忘機」
「何事」
「魏公子回來了」,這是陳述句
藍忘機腳步微微一頓,道:「兄長如何知曉?」
藍曦臣道:「你能主動帶人回雲深不知處,還讓他留宿靜室,並且你們出行這一個多月,都是他與你同行,你們天天黏在一起,除了魏公子我實在想不出其他人」
藍忘機道:「是,他回來了」
藍曦臣微微蹙眉,似是在思考什麼
藍忘機見此,又道:「並非奪舍,而是獻舍!」
藍曦臣自是知曉自己弟弟的心意只是擔心他們之後的事情,於是道:「叔父那邊?」
「叔父那邊日後會說清」
藍曦臣微微嘆了口氣,道:「如今過去十多年,這次你們追查的事當真牽連到魏公子?」
藍忘機道:「嗯,但這次我不會放手,我信他也會護好他」
藍曦臣看著藍忘機堅定的神情,終是有話想說卻生生忍住了,心想這十幾年來,藍忘機幾乎沒有現在這麼開心過,縱使前路艱難,也讓他自己走,他開心便好
藍曦臣道:「魏公子他對你...?」
藍忘機微微嘆了口氣道:「不知,他若不願,我便一直這樣守著他就好」
「兄長」藍忘機頓了頓又道:「斂芳尊...」
藍曦臣道:「阿瑤他回蘭陵了」
藍忘機微微吐了口氣,又道:「我們此次按著鬼手的指引先後到了清河櫟陽義...」
忽然聽到魏無羨的聲音:「含光君!含光君啊!含光君你回來了嗎!救命啊!」
隨後其他小輩的聲音也傳來,聲音是一個喊得比一個高亢,一個喊得比一個凄切。
藍忘機心中一怔,心下不妙,自己將封惡乾坤袋給了魏無羨,定是出事了,他急道:「兄長快」
說罷二人便往呼救聲處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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