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話 離婚
原本和睦熱鬧的家庭，似乎因為女兒的出嫁一時間變得冷清而沉寂。
二十幾年的老夫妻各自坐在一個角落互不打擾。
沒有一個眼神的交流，沒有一句貼心的問候，彼此間的默契全無，留下的只有嫌棄。
遙遙無期的冷戰被妻子率先打破，「離婚吧。」
丈夫別過頭嗤鼻冷笑。
「下午就去簽字，房子歸你，錢我拿走一半。咱們好聚好散，希望你別做糊塗事。」妻子說。
妻子四十好幾，身材保持良好，算的上風韻猶存。
丈夫剛剛五十，卻禿頂，大腹便便，身材又矮小，儼然一副小老頭的模樣。最近他又碰上市場蕭條，丟了工作，可謂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雪上加霜，頭頂綠油油。
「不用，房子歸你，錢歸我，這房間我住不了，反胃。」丈夫開口了。
妻子瞅著他說風涼話的臉立馬火冒三丈，「你給我滾出去。」
丈夫二話沒說站起身就走，經過玄關時，還沒忘將帽子一併帶走。
「砰」的一聲，門裡門外悄無聲息。
......
一轉眼年關將近，萬家燈火時。
無數人內心對未來充滿希望，渴望著霉運在此一掃而過，辭舊迎新，餘生美好。
房門被打開，門外站著凍得瑟瑟發抖，拎著行李箱的女兒。
「小悅，你怎麼回來了，電話里不是說新婚頭一年在婆家嗎？」
她疑惑的接過女兒的行李箱，又將頭探出去左右張望，「怎麼就你一人，他呢？」
「媽，別看了，我離婚了。」
母親如遭晴天霹靂，麻木的手鬆開了行李箱，厲聲對女兒道：「你說什麼，這才結婚幾個月，就離婚了？」
女兒失了顏色的面孔反過來質問道：「兩個月前，你不也和爸離婚了嗎？」
母親愣在原地，啞口無言，目光里閃爍著難以置信。平日里乖巧可人的女兒怎麼會變得如此「陰暗」。
女兒落寞的拖過行李箱，徑直向自己房間走去，途中無視了在客廳抽煙的陌生男子。
她躲在自己的房間里默默抽泣，清晰的聽到外面陌生男子說道：「姐，你家裡有事，我就不打擾你了。」
她母親卻回道：「這就是我女兒，你見過的呀！怎麼就要走，不留下認識認識？」
後面他們又說了什麼，她沒聽清，也不想再聽。未過多時，只能聽見她媽來回走動的聲響。
她躺在自己熟悉的床上，聞著曾經的味道，看著眼前親手貼的海報，內心得到慰藉。
房間門被打開，她媽一臉愁雲探頭而入，手裡還夾著根剛點燃的香煙。
女兒望了她一眼，覺得有些陌生，捂著鼻子忍不住咳了兩聲，「媽，你怎麼抽起煙了？」
「小悅啊，不是媽說你，你怎麼能離婚呢？xx多麼好的一個孩子，你們不是處了三年嗎？不都同居了嗎？」
面對轉移話題，質疑自己的母親，她顯得孤獨而無力，小聲辯解道：「那不是他的本來面目。」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為了你，我不也和你爸湊合了這麼多年嗎？你怎麼就不能忍一忍！」
母親突然襲來的責備。女兒始料未及，頃刻間，她淚如雨下。
「好了，好了。剛剛你看到的那個是你叔，我和你叔都上了年紀，不準備大操大辦，接下來的日子隨便拿個證就湊合著過了。」母親說。
女兒捂著哭紅得眼睛，將被子蒙在頭上，大吼道：「出去！」
母親看著如此「倔強」的女兒，一時沒了辦法，猛吸一口煙，關了房門。
房間內還殘留著煙香，她打開被子，神情恍惚的拿起手機撥通了爸爸的電話。
「嘟，嘟，嘟.....喂，小悅啊？」電話那頭傳來爸爸和藹可親的聲音，「你怎麼哭了，小悅，你在哪裡？」
「爸，我在咱家。」女兒哭著說道。
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一刻，忽而傳來樂觀的聲音，「回家了好啊，你媽沒給你包餃子啊！年底了，爸爸這頭工作特別忙，回不去。你娘倆先吃吧，別管我。」
「爸，你在哪裡？」女兒哭訴道。
「小悅啊，爸爸在外地，你想要什麼跟爸說。等過一陣子去你新家的時候，給你帶去。」
她沉默了，因為她在電話里聽到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這個聲音她太熟了，是爸爸之前的女同事，還來他們家做過幾次客......
「誒，小悅，小悅，聽得到嗎？怎麼不說話了......電話也沒壞啊？小悅，小悅......『別打電話了，兒子等你吃飯呢！』......小悅，小悅？爸爸這裡忙，等會再給你打過去！」
那頭的電話被掛斷，她痴傻的看著手機，久久緩不過神.....
夜深了。
過往他們一家相親相愛的一幕在她夢中重現。時光倒流，她看了自己小時候的樣子......
次日清晨，她早早起床，躲在房間里收拾著過往的「記憶」，趁早離開這裡或許才是最好的選擇。
她拿起調為靜音的手機，只見上面七八條「親愛的爸爸未接」和十幾條陌生未接，下面還有幾條簡訊？
劃開手機，簡訊的內容讓她神情一顫。
「為什麼不接電話，為什麼突然離家出走，你知道我想在你，我想你想的好苦，夜裡輾轉反側，一閉眼都是你的模樣......」
「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原諒你，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照顧好你，我會你和孩子提供個完美的家，請你相信我......」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該這麼猶豫，我這就來接你！等我，愛你的xx留。」
......
她看完這些內容只覺得頭暈目眩，彷彿被魔鬼附了身，渾身抖動不已。她一把將手機摔在地上，躲在房間的牆角里不敢出聲。
她蹲在地上，圈抱著雙腿，將臉埋在胸前，死死盯著房門。
門開了......
是兩個不同的腳步，她神經兮兮的頂著兩個黑眼圈小聲咒罵著。
「小悅？你看誰來了，昨天還騙我說你離婚了，我差點相信！快跟你老公回去。」
她母親笑著接過一條禮品，將位置讓開。
一個高高瘦瘦，戴著眼鏡的男子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出現。
她眼神看向床底，埋在身前的鼻頭卻嗅到一股股味道？是他最愛噴的香水。
「不！」她猛地站起，歇斯里地的怒吼。
母親和男子被突如其來的一吼震懾住了，一時間陷入了尷尬的氣氛。
「媽，小悅懷孕了，可能是最近心裡壓力大，看誰都害怕，沒嚇到你吧？」男子弓著腰，滿懷歉意。
母親面無表情，眼珠轉向女婿，「你說什麼啊，自己的女兒我會怕？」
「媽你說的是。」男子畢恭畢敬道。
「小悅，聽媽的，別鬧了，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母親剛要點起一顆煙，卻被男子制止了，「媽，二手煙對胎兒不好。」
「對對對，我這老糊塗了。」母親急忙將煙收進兜里。
三人就這樣對峙了幾分鐘，母親說道：「小悅既然不願意走，就讓她在這待一陣吧。」
男子默默的點了點頭，隨著母親出了房間，並關上了門。
「媽，爸倒底怎麼了？」男子和母親來到廚房角落悄聲交談著。
母親臉上露出些許無奈，又略帶悲涼，「你們結婚後，我就和他離婚了，你也知道，兩個人不再相愛，那還不如好聚好散。誰知道他是不是離開我后太興奮，夜裡喝多了酒竟被車撞死了。」
母親打開油煙機，點起一顆煙，猛地嘬了一口。吐出的煙沒有被油煙機吸走，相反全糊在了她的臉上。
她尷尬一笑，「這破東西十幾年了，壞了。」
男子只是陪著笑了笑。
簡單和岳母吃過午飯後，男子再一次推開「小悅」的房門。
他將手中的袋子放到門口，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粉色手機道：「小悅，你出門太急，什麼都沒拿，就拎了一個空箱子！我以為你是生我的氣，一會兒就回來了。哪知......你一夜未回，我就知道你會來這，也猜到你不會和我回去。這不，給你拿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你手機我給你充好電了，別再忘在家裡了。」
母親站在男子身後，恍然道：「我就說她昨晚怎麼只穿件睡衣還拎個空箱子就來了！我後來還問她，你手機呢？她也不回話。」
躲在房間角落裡的女子面孔憔悴獃滯，披頭散髮接過男子遞給她的手機，一解鎖，手機上全是「老公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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