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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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伐歸來重逢的戲兩次就通過了,葉嵐很高興,讓幾位演員多休息一會兒。向淺沒回房車,而是坐到了葉嵐旁邊,假借討論戲份的名義,跟陸深聊了會兒天。

「我演的怎麼樣?」她開開心心地問,樣子像個討要獎勵的孩子。

陸深還沒回答,一旁的葉嵐倒是先打趣她道:「我說荊少帥,導演是我,你不問我問她幹什麼?」

向淺嘻嘻一笑,說:「因為她是原著啊,人物演得符不符合她的預期,得問她。」

葉嵐誇張地「噫」了一聲,轉過頭去看剛拍好的片段,沒再管這兩人。

陸深見向淺還盯著自己求表揚,便道:「挺好的。可惜我沒權力給你搬個最佳女演員,不然現在就把獎盃給你。」

向淺滿意了,接過露露手裡的保溫杯喝了口水,笑道:「誰要你的假招子。」

她喝完水又吃了點兒水果,轉頭對陸深說:「下面兩場戲我特別喜歡。之前看書的時候,這兩段也是我比較喜歡的前期荊恕。」

陸深愣了一下,她拿起手邊的備用通告單看了一眼,下一場戲要拍的是梁國公府拒婚。

墨瑤身為天下第一才女,被京城許多有頭有臉的大人物惦記著,其中不乏權柄通天之人,手握兵權的成國公曹景龍便是其中之一。曹景龍是個沉溺聲色犬馬的公子哥,爵位是世襲的,他父親隨當今皇上南征北戰建立無數功勛,是開國功臣之一,地位與荊勝相同。只是他父親死得早,他年紀輕輕便繼承了成國公的爵位,並且連父親手中的兵權也一同繼承了過來。

此人對帶兵打仗沒有絲毫興趣,每日只知沉溺美色,白玉軒便是他常去的地方。時間久了便也不再滿足於普通的美女,盯上了墨瑤,但墨瑤是白玉軒的搖錢樹,一貫只賣藝不賣身,白玉軒在京城立足,背後自然也有它的靠山,曹景龍不好硬碰硬,便提出要為墨瑤贖身迎娶她為妾。

這事兒被荊恕知道了,她直接上門去白玉軒要人,她不顧流言蜚語亮明身份將墨瑤帶回梁國公府,想著有了自己的庇護,曹景龍無論如何也不敢公然與梁國公府為敵。

而待會兒要拍的這場戲,就是曹景龍跑到梁國公府要人被荊恕擋了回去。

陸深看了看通告單,問:「為什麼喜歡這場?」

「荊恕有一句台詞,懟曹景龍的,『枉你飽讀聖賢之書,卻不知尊重二字如何寫!你若真心愛一個女子,又怎會用『寵』這樣輕浮的字眼?』」向淺翻著自己的台詞本,道:「墨瑤當時很感動,為著她這一句話,對她更加傾心相待。而我也很感動,那個時代背景下,對一名出身風塵的女子如此尊重,哪怕荊恕同樣身為女子,也是不容易的。」

陸深想了想,道:「可她此時對墨瑤卻不是愛。」

「哪怕不是愛,但對墨瑤來說也是足夠的了。」向淺轉念道:「其實後面皇帝要給墨瑤賜婚的時候,荊恕表現出那麼強烈的反應,我覺得那時候她對墨瑤就已經有一些好感了吧?雖然她自己並沒有察覺到。」

陸深道:「她本是女人,在那種時代背景下,哪能輕易意識到自己對另一個女人產生愛情。我寫那一段的時候也沒有按照荊恕對墨瑤動心了去寫,只是荊恕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墨瑤被皇帝賜婚給曹景龍罷了。」

「可她最後同意娶墨瑤啊,我不相信單純只是因為不想她嫁給曹景龍就決定自己娶她。」向淺有些不服氣,道:「你們這些作者就是瞎寫。」

陸深忍不住笑了起來,她拿過向淺手中的劇本,翻到後面一場戲,說道:「後面荊恕跟何以徹一起喝酒的時候還提到,她對皇帝轉而給墨瑤和自己賜婚也很不滿意,若她此時便對墨瑤有情,說不通的。我怎麼是瞎寫?」

向淺盯著陸深看了看,表情突然轉變了一下,眉眼間帶著一絲憂鬱,柔聲道:「你想要悔婚么?」

「啊?」陸深怔了怔,一時沒反應過來。

向淺卻又突然笑靨如花,一雙眼中滿是柔情,看住陸深,緩緩道:「你不悔婚,我便一直是你的妻子,永生永世都只是你一人的妻子。」

陸深完全愣住,她一下子就陷入向淺那雙帶著濕氣的眼睛中,像掉進了沼澤一般,無法抽身。只是一瞬間,她便意識到向淺說得是《擱淺》里墨瑤的台詞,而且還聲情並茂地加上了感情在認真演。這時候應該怎麼辦?難道要跟她對戲不成?而且,她是不是搞錯角色了?她不是演荊恕嗎?

正在陸深發獃的時候,向淺又很自然地從戲里走出來,認真道:「墨瑤問她是不是要悔婚的時候,她可說的是『沒有』。口是心非,你的角色跟你一樣討厭。」

陸深低下頭,道:「你也知道,荊恕這時對墨瑤更多的是愧疚,還有……自私。她害怕失去墨瑤,因為只有墨瑤是懂她的,所以她說不出悔婚的話,只想自私的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就像她自己現在一樣……

明明一直在拒絕向淺,可又忍不住貪戀對方的靠近,貪戀這段偷來的相聚時光,明知道最後還是要分開的,她卻無法不自私。

她筆下的角色和她自己一樣,自私又可恥。

「可墨瑤也向她承諾了,無論如何,荊恕都不會失去墨瑤。」向淺笑道:「而且墨瑤,也做到了,她這一輩子,哪怕後面知道了荊恕是女人這個真相,她也依然愛著她。」

陸深:「……」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向淺的話已經可以說是明示了,但她除了沉默,什麼也做不到。

片刻后,向淺突然拍了她胳膊一下,道:「說了這麼多,我的意思其實是,想讓你改結局!」

陸深一臉懵,改結局是個什麼需求?

「她倆後面明明就是兩情相悅了啊,最後還弄個都死了的結局太慘了,你就行行好,改了吧。反正我們大結局的戲也要最後才拍呢。」

陸深哭笑不得,她當然知道向淺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不是這個,但她此刻突然改了話鋒不再繼續逼她,讓她又有些感動又有些愧疚。

如果換做往常,這個要求是別人提出來的話,陸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但現在她卻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劇本,輕聲說道:「我考慮一下。」

這下換向淺愣住了,她是沒想到陸深突然這麼直接就答應考慮了,按照她的預期,這傢伙多半是要直接反對的。

今天這是怎麼了?

向淺上下打量陸深,問:「你真是陸深?何方妖孽佔了她的身體?快快給我顯出原形!」

這人戲又多了,陸深無奈,不想理她,只說:「你要不信我連考慮都不考慮了。」

「別別,你還是考慮吧,我信。」向淺心說好不容易有了些鬆動,還是要繼續努力的。

陸深同意考慮修改原本be的結局,在向淺看來無疑是個好的信號。她原本是把對生活的悲觀都注入到了自己寫的書里,如今她有在猶豫結局的話,就證明她本身對於自己的感情也產生了鬆動的可能,至少不再是一味地拒絕和躲避。

算是個好的開端吧。向淺這樣想著。

休息時間結束,葉嵐喊劇組人員進入下一場拍攝。

……

這場戲的重點是成國公曹景龍和荊恕為了墨瑤針鋒相對,而夏之晴扮演的墨瑤沒什麼台詞,所有的戲全都在表情之中。

戲一開始,便是曹景龍張狂的笑道:「哈哈哈,梁國公世子不僅人長的極俊俏,就連嘴皮子也厲害的緊。」他驟然停住笑意,沉聲道:「即便是妾室,墨瑤也會是我的愛妾,不勞荊兄費心。」

他的語氣是極為輕浮的,一旁的季剛早已想要發作,荊恕卻抬手阻攔。

她淡淡冷笑,道:「愛妾?你既說到愛字,那我問你,你又知道墨瑤心中所想要追求的東西是什麼嗎?」

曹景龍笑道:「追求?我幫她贖身,許她後半生榮華,她過門后我自會如至寶般寵她,如此這般已是她幾世求來的福氣,還需要什麼追求?」他手中綉金小扇一甩,神態輕浮。

墨瑤聽他所言已是氣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窩在荊恕手中的手不自覺的一縮,心中只覺今番受盡奇恥大辱,再無顏面對荊恕。

荊恕本就身為女子,自然了解女子最最珍視的是什麼,她此時聽到曹景龍這番輕薄侮辱的話,直氣的臉色發青。

將墨瑤的手握的更緊,荊恕上前一步,逼視著曹景龍,厲聲道:「枉你飽讀聖賢之書,卻不知尊重二字如何寫!你若真心愛一個女子,又怎會用『寵』這樣輕浮的字眼?!」

墨瑤心中怦然而動,她猛然抬頭,自小生長在污濁之地的她早已明白讓男人傾心去愛一個女子簡直難如登天。

荊恕這番話她從未聽過,此時豁然聽到讓她感覺心潮起伏,怔怔的望著荊恕的側臉,滿眼迷狂之中只有他才是清晰的。

……

而戲外,陸深一直在葉嵐身後看著攝像機里的向淺,當向淺飾演的荊恕說出那句台詞的時候,加上了演技的向淺,便是將荊恕這個人演活了,而陸深發現,自己的心跳也突然跳得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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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晚上要去聽個講座所以請一天假我們後天見~

昨天看到留言問陸深會不會吃醋,她肯定會,而且已經開始察覺到了,但是她在這件事上最先爆發的情緒卻不是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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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你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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