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3 尋
Ⅴ
布拉特鋼的紋理在斜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這是一場普通的較量,然而雙方手中卻握住了兇狠鋒利的兵器。
陪練動了動手腕,他心知對方在他動手之前是不會動的,所以在活動完手腕之後他氣勢如虹的加速,刀尖上挑劈了下去,對方單手接招,刀刃碰撞的脆響輕靈而熱血。
陪練的臂力無法和對方抗衡,他迅速收刀刀尖下壓斜砍上去,再次被擋住時不氣餒的又換了個角度攻擊,他的刀術很是精湛,劈撩斬刺抹熟練的讓人驚嘆。對方在犀利的攻擊下節節敗退,好似處於劣勢,然而只有陪練心知肚明對方根本就是在逼他使出渾身解數,拿出看家本事,因為對方每一次的防禦動作都顯得隨意而輕鬆,絲毫沒有上心的意思,彷彿這場比試對他而言不過是個消遣,要是能一邊打一邊抽根雪茄就更完美了。
陪練皺了皺眉,手腕翻轉挽了一個漂亮的花。
「不認真一點是不行的。」對方有些遺憾的說。
「……」真是一點自覺都沒有的男人啊。
陪練苦笑,壓低了重心,目光如電,速度陡然暴增!
對方看著他挑了挑眉,掂了掂手上的刀。
陪練衝上去一躍而起,血統增幅了他的後肢力量,讓他這一跳直接快速的越過了對方的頭頂,他在空中旋身,刀尖飛轉,反手握住刀柄,向心加速度為他提供了成倍的攻擊力,他爆喝了一聲,刀刃砍向底下的男人。
男人不慌不忙,迅速抬刀精準的對上了陪練刀的刀鐔前一小部分位置,手腕不動,手臂發力,刀身從對方的刀刃上劃過,帶起好些火星子。
陪練只覺得手下的抗力越來越大,男人用看起來輕飄飄的表情還有雷霆萬鈞的壓倒性力量直接挑飛了他的刀。
陪練絲毫不驚訝,落地之後也不再去管飛落的刀,直接彈跳起來赤手空拳的攻了過去。對方也無甚表情,只是扔了刀以示公平的迎擊。
紅色的拳擊繃帶纏住如鋼鐵般堅硬的手掌,快的只能感覺到一陣拳風。
陪練猛然後仰,重心偏移腰部發力重拳出擊!可對方彷彿一眼看透,毫不費力的抓住了他的拳頭,順勢往後一扯,力如山倒。陪練心道不好,趕緊護住自己的胸腹,然而意外的是對方卻在最後即將擊中他時收回了膝蓋。
「今天就到這裡吧。」對方放開了手。
陪練調整著呼吸,笑了笑:「您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啊。」
即使已經年過不惑,可對方身體的強悍程度卻依舊保持在巔峰狀態,這麼多年了,他雖然頂著陪練的名頭,然而每一次過來卻都只是被對方單方面的壓制,毫無反抗的可能,有時候他可以從對方的動作中得到新的靈感去攻擊對方,以為能出其不意,然而最後的結果也是被重新壓制,不過卻能得到一句讚賞,搞得他以為他們的身份互換了,到底誰是陪練?
「老了老了,世界是你們的。」對方不急不緩的拆開繃帶。
「大家主謙虛了,這麼多年您可是一次都沒讓我贏過。」
「是么?不太記得了。」姬鴻寧點燃雪茄夾在指間,青色的煙裊裊直上。
「這真是個不小的打擊啊。」陪練苦笑。
外面突然來了人,管家匆忙敲了敲竹門,走進來激動的說:「家主,少爺他醒了!」
姬鴻寧顯然愣了一下,雪茄都沒夾的住,掉在了地上。
橘色的嬰兒房裡溫濕度都讓人十分愜意,傭人們來來往往的忙碌,沒有發出絲毫多餘的聲音。
黑檀木床上小小的一團搖頭擺腦的觀察著他們,臉上有著和往常一樣的探究神色。
過了一會兒醫療組推門而進,動作熟練的開始為姬亦韓檢查身體。
姬亦韓難得的乖巧,可能是睡了太久所以還沒反應過來,再加上身體也軟趴趴的使不上力氣,所以絲毫抵抗都沒有的讓人檢查了。
姬鴻寧帶著一身水汽進了房間,那時候醫療組的人已經走了,只留下了一個彙報情況的人。
「一切正常,多虧少爺昏睡的這一年裡您一直在為他按摩肌肉,所以萎縮的不太厲害,按照他的恢復速度不出一個月就能完全康復了。」
「嗯,辛苦了。」姬鴻寧說。
醫生笑了笑,「哪裡哪裡。」
姬鴻寧坐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的崽子無言了半晌。
姬亦韓和他對視了半晌,見他沒有要開口的意思,破天荒的張嘴了。
「姬鴻寧,餓了。」姬亦韓面無表情的說,聲音帶著明顯的嘶啞。
時隔兩年,這是姬韓少從出生至今的第一句話。
姬鴻寧愣住了。
「你個小兔崽……」他剛想罵,但是又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從來沒有教過他要怎麼稱呼別人。
姬鴻寧忍著不爽,指著自己:「爸爸。」又指著姬亦韓:「姬亦韓。」
姬亦韓眨了眨眼,反應了幾秒:「爸爸。」
姬鴻寧嗯了一聲,抬眼跟傭人示意了一下,讓他們去拿點吃的。
「有哪裡不舒服?」
「沒有。」
「還記得那天的事情嗎?」
姬亦韓的眼神瞬間就呆了,就像一台精密的儀器卡了殼一樣。
「不記得就算了,」姬鴻寧揉了揉他的頭,「等你恢復好了我們……」
「火,生玉,哭。」
「……是么,還記得啊,只是不知道怎麼形容。」姬鴻寧喃喃。
「爸爸,哭。」姬亦韓說。
「我什麼時候哭了?」姬鴻寧挑眉。
姬亦韓看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姬鴻寧才說:「那是爸爸在流血,不是哭。」
要是管家在場肯定會大力制止姬鴻寧跟一個兩歲的孩子說這些的,你說你何必要跟一個娃娃較真呢?
姬鴻寧完全不把姬亦韓當成是一個孩子,說話從來不顧忌:「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不要太在意,那不關你的事,不要內疚。」
姬亦韓沒有任何猶豫,連眼神都沒有起波瀾的點頭了。
姬鴻寧看他這樣反而眯起了眼。
那個乖戾無情的姬亦韓彷彿又掌控了這具身體。姬亦韓記得那時候發生的事情,他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破壞,也明白自己造就了多大的恐慌,可他依舊沒有憐憫。
都說人生而善良,姬鴻寧也從未給孩子灌輸過邪惡是理所當然的想法,可是為什麼姬亦韓卻表現的這麼不通人情呢?
既不悲傷,也不自責,更別說擔心一下生玉他們現在如何了。
「先吃飯吧。」姬鴻寧心裡大概有了想法。
「嗯。」
姬亦韓看他要走,在姬鴻寧即將踏出房門的時候叫住了他:「爸爸。」
「嗯?」
姬亦韓的金瞳安靜的和對方對視了兩秒,最後什麼也沒說,搖了搖頭。
「好好吃飯,待會兒我們去花園玩。」
姬亦韓看著姬鴻寧離開的方向,小手探上了自己的脊柱。不知道他想起了什麼,身體突然痙攣了幾下。
姬亦韓的身體恢復的異常迅速,這無疑和他日益增長的食量有不小的關係。在經歷過一場代價慘重的失控之後,姬亦韓以令人驚嘆的速度成長起來,還不到一個月就已經能身手矯健的讓姬家上下翻山遍野的找人了。
因此姬亦韓的教育計劃就被提上了日程。
寬大的竹樓內沒有任何可以讓人舒適坐下的傢具,姬鴻寧父子盤腿對坐,兩個人靜靜地對視,空氣中瀰漫著清新怡人的淡香味。
這座竹樓位於主宅之後,離後山禁室最近的地方。這裡是遺世獨立之地,遠離嘈雜和人群,很適合清修。
從今天開始,姬亦韓將在這裡開始他的修鍊長路。
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要做好對姬亦韓的幼教工作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他的心防很重,這就說明在姬亦韓的心裡肯定有一套嚴格的認知標準,如果他願意開口就好了,姬鴻寧這種邏輯鬼才肯定能把他忽悠上正途,但壞就壞在姬亦韓非常「內向」,不願意搭理你的時候你就只是一坨空氣。
但是姬鴻寧註定是一坨要干大事的空氣。
「在進入正題之前,我對你有一個要求,接下來我說的話很重要,如果你聽懂了可以不出聲,如果沒有聽懂就要開口問我,可以做到嗎?」姬鴻寧單刀直入。
「……」姬亦韓沒有說話。
姬鴻寧繼續:「你已經長大了,長大到足夠…不,必須要開始學會如何控制自己了。從今天開始,我會教你方法,不僅如此,你還要學習如何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
「為什麼?」
「因為你生而為人,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永遠都不能忘記這個事實。強大與否不是體現在力量的大小,而是體現在你能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
姬亦韓搖了搖頭,他當前明白的知識既不足以理解姬鴻寧的話,也不足以讓他對那句話提出疑問,因為他連從何問起都不知道。
姬鴻寧拉起姬亦韓的兩隻手,慢慢的說:「這裡,一個裝著神,一個裝著鬼,但你始終要記得你是人。」說完他又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打開,戒枕上躺著一枚樸實無華的銀白小巧戒指,內側陰刻了一圈紋路,線條簡潔而凌厲,細看才能發覺那是一條龍,這是姬家的家徽,「只有成為擁有無限可能的『人』,你才有機會控制這兩份力量。」
姬鴻寧慢慢把戒指戴入了姬亦韓的左手食指根,嚴絲合縫,一看就知道是定製的。
是鈦戒,姬鴻寧親手做的,戒指里是空腔,裝滿了針對姬亦韓研發的特效麻醉劑,雖然見效不快,但是聊勝於無。如果日後姬亦韓再次失控,戒指碰到震雷的一瞬間就會氣化,連帶著裡面的麻醉氣體一起都會被姬亦韓吸入。如果姬亦韓一直保持清醒那麼這枚戒指就會好好的,而一旦他失控,這枚相當於保險栓的戒指就會直接升華。
「我會教你如何抵禦震雷,從今以後你要學會有意識的不讓震雷燒到你自己,尤其是這個東西。」姬鴻寧指著戒指,「明白嗎?」
「為什麼?」
「為了不讓你後悔。」姬鴻寧拍了拍姬亦韓的肩膀。
「后、悔?」
姬鴻寧一頓,「喜不喜歡生玉和疏予?」
「喜歡?」
「想不想再跟他們一起玩?」姬鴻寧換了一種說法。
姬亦韓搖了搖頭。
姬鴻寧有些意外,之前這幾個孩子不是挺合的來么?姬亦韓還為了能跟他們一起去花房破天荒的使了點小手段。
「生玉……」姬亦韓卡殼了,臉上出現遲疑的神色,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哭,疏予,眼睛。」
「什麼?」姬鴻寧耐心。
姬亦韓擺了一個砍的姿勢,然後對著姬鴻寧搖了搖頭。
姬鴻寧一愣,後知後覺姬亦韓的意思。
原來這孩子比他想象中還要早慧。恐懼、不安、崩潰,他能感知到所有人的情緒,他只是不會表達。
也是,他有一雙那樣的眼睛,怎麼可能看不見真實呢?
只是沒有人教過他這些,在他眼裡,正義與邪惡都是空洞的東西,喜愛和恐懼也都是單薄的辭彙,在他眼裡都沒什麼區別,所以就不需要有什麼情感波動了。然而他還是下意識的選擇了遠離別人,因為潛意識裡知道自己很危險嗎?
姬鴻寧抿嘴,揉了揉姬亦韓的頭髮。
「這就是你要學習的原因。」
姬亦韓沉默了一會兒,摸著自己的脊柱說:「如果,學好了,不打我,嗎?」
「……」姬鴻寧的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姬亦韓波瀾不驚的眼睛平淡的看著他。
「如果你成功了的話。」姬鴻寧低聲。
Ⅵ
「不要看電擊創面不大,其實皮膚下的深度組織損傷你是無法判斷的。所以要處理這樣的傷口,最先要做的就是清理創面。」姬無修說著,拿起了醫用剪刀。
「可是爸爸,」姬生玉趕忙拉住他的手,「他的麻醉效果不是還沒有出來嗎?」
姬無修一頓,「他不一樣,麻醉最快也要一個小時之後才會見效,但是我們等不到那時候了,如果不儘快處理傷口他就會受更多的苦。」說完就剪下了第一刀。
姬亦韓瞬間就如同瀕死的魚一樣彈了起來,周圍的護士死死的按住了他,一口白牙狠狠咬著布,冷汗直流,整張臉都變得猙獰起來,赤金的眼睛里熔岩洶湧。
姬無修沉著冷靜的清創,第二剪、第三剪接踵而至,姬亦韓忍不住叫了起來,和他清脆的童音截然不符的低吼聲從齒間溢出來,胸腔劇烈的起伏,全身發抖。
原本因為害怕姬亦韓而一直半躲在姬無修身後的姬生玉忍不住哭了起來,他揪著爸爸的白大褂嚎啕大哭,眼淚不斷地淌下來,好像把姬亦韓的那一份也流了似的。
姬無修將破傷風抗毒素注射進姬亦韓的血管,護士幫忙將傷口纏好繃帶,不知不覺姬亦韓的麻醉劑藥效也上來了。
「別害怕,生玉。」姬無修蹲身摸摸眼睛已經紅成兔子的兒子,「多看幾次就沒事了。」
姬生玉哽咽,「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呢?」
姬無修一頓。
「亦韓他,他……」
姬無修搖了搖頭,「你還小,所以這件事還是爸爸做,等你長大了,這就是你的工作了。」
姬生玉一怔。
「亦韓註定會成為名垂千古的家主,而你,會是他身邊不可或缺的助力。」姬無修說,「就像爸爸和姬叔叔一樣。」
姬無修看著病床邊坐在小板凳上的姬生玉,輕輕的關上了房門,來到了隔壁。
姬鴻寧正手法熟練的給自己纏繃帶,見他來了挑了挑眉:「弄完了?」
「這裡的隔音也就那麼回事,你不都聽見了嗎?」姬無修接過姬鴻寧手裡的繃帶,又一圈一圈的拆開,「你清乾淨了嗎就包紮了?」
「我辦事你放心啊。」姬鴻寧一臉理所當然。
「你到底怎麼搞的?明知道麻醉對他效果不大還讓他搞成那樣?」
姬鴻寧笑了笑,「必經過程必經過程。」
姬無修看著他身上和姬亦韓相差無幾的電擊傷,沉默了幾秒,不再說什麼了。
「任重道遠啊,」姬鴻寧仰頭感慨,「還好他聰明。」
「生玉才多大啊你就讓他看這些?」
姬無修冷笑:「亦韓今年也不過兩歲。」
「那怎麼能一樣呢?我們家孩子天賦異稟啊。」姬鴻寧自得。
姬無修瞬間就拉緊了繃帶。
「嘶——」
姬亦韓的傷好的不快不慢,姬無修的建議是在他完全好之前不要再使用震雷了,所以理所當然的,姬亦韓的學習地點從竹屋搬到了書房。
他換了一個老師。
姬鴻寧最近又忙了起來,經常不見首尾,一天到晚都在外面跑。但即使如此,姬亦韓的情況他還是每天都會過問,在得知自家兒子的學習狀態還不錯之後就更加放心的投入到了繁忙的工作中。偶爾他會和姬亦韓在餐廳里偶遇,小孩慢條斯理的吃著飯,桌上是不斷摞高的碗,一直貼身照顧姬亦韓的管家曾擔憂的表示這麼大的食量會不會對姬亦韓的身體造成多餘的負擔,然而姬鴻寧這個神經大條的老爸卻完全不在意,只吩咐廚房說一定要管夠姬亦韓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他心裡有數的大家不要擔心……然後轉頭就去工作了,活脫脫就是一個被工作這個妖精迷得暈頭轉向坑兒老爹。
話說回來,父子倆偶爾會在餐廳相遇,但不會有過多的交集,因為姬亦韓沉默寡言,在他吃飯的時候即使你在旁邊拿著喇叭轟他他都會把你當成空氣處理了。
這種令人擔憂的情況在姬亦韓傷好后的第一天就停止了,因為出現了更加令人擔憂的情況。姬亦韓傷好后姬鴻寧終於開始常駐家中,和姬亦韓的交流變多了起來,這倒不是因為他良心發現了,而是因為姬亦韓傷好就代表他可以重新開始控制震雷的學習了……然而最後還是不出預料的重蹈覆轍,進了醫院。
姬鴻寧挨了姬無修的一頓批,他是大家主,八大家族中手握重權至高無上的男人,放在古代他就是坐擁鐵桶江山的皇帝,皺個眉都會有人跪下求饒,而皇帝在面對太醫的冷嘲熱諷指桑罵槐時卻大氣也不敢出一個,還厚著臉皮賠笑,著實在當時在場的眾家臣驚了一把。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小半年,到最後姬無修都沒脾氣了,連姬亦韓都能冷靜的看著自己清創時的畫面了,只剩下姬生玉一個小可憐,每一次都要搬著小板凳在旁邊拉著姬亦韓的手掉金豆子,搞的姬亦韓還要分神去安慰安慰他。他不會說軟話,只能把手抽出來摸摸姬生玉的頭……然後姬生玉就跑出去哭了,聲音還賊大。姬亦韓疑惑的問生玉是不是在害怕他,那段時間他瘋狂的汲取書本上的知識,積累了很多辭彙,努力明白以前他從周圍的人那裡聽來的話。
姬無修親手為他包好繃帶,學著他的樣子摸了摸他的頭,溫柔的說:「不,他只是太喜歡你了。」
姬亦韓點點頭,不在說話了。
時光飛逝,姬亦韓日漸長大,每天被各種各樣的學習內容佔據時間,過著和其他同齡的孩子截然不同的日子。世家的長輩們偶爾會過來看看他,但大多時候都見不到面,只有很巧合很有緣分的時間姬亦韓才會老老實實的待在本家的老宅里,其餘時候要麼就是待在後山的禁室,要麼就是泡在書房,或者被姬鴻寧帶到不知道哪裡的地方。
他的模樣越發周正,不苟言笑的時候像極了姬鴻寧,偶爾挑眉微笑神采飛揚的樣子又神似蔣凌夕。所有見了他的人回去都會跟家人或多或少的感慨,姬韓少真的什麼好處都佔盡了,被姬穎那樣的人帶大,十幾年後只怕又會成為人中龍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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