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晴朗-22

「我們調查兵團，將接收艾倫為正式團員，利用他的巨人之力，奪回瑪利亞之牆。以上。」

周遭沉寂了片刻。

「嗯？」總統的聲音緩緩響起，「這樣就夠了嗎？」

「是。」埃爾文回答，「只要借用他的力量，就能奪回瑪利亞之牆。我認為何事應優先已經明了。」

「是嗎，」總統看著埃爾文，道，「順便問一下，你們執行作戰時，打算從哪裡出發？」

隨後，他看向了他旁邊的皮克西斯：「皮克西斯，特斯特區的城牆，已經完全被封鎖了吧？」

「嗯，大概已經沒法再次打開了。」皮克西斯那略微沙啞又平靜的聲音響起。

總覺得他的聲音就算稍微正經一點也掩飾不住他的散漫。

林師依然面無表情。

「我們希望從東面的卡拉涅斯區出發，」埃爾文沉穩的嗓音再次響起，「從那裡向西甘錫納區出發，從零開始探索路徑，慢慢接近。」

「請……等一下！」一個商人代表面色緊繃地出聲，雙手扶住了圍欄，「這次不是應該封鎖所有城門了嗎？！超大型巨人只能破壞城門的一部分，只要把那裡加固，就不會再被攻擊了吧！」

「閉嘴！商會的走狗！藉助巨人之力，我們就能回到瑪利亞牆之內了！」

「我們可沒工夫跟你們玩什麼英雄遊戲了！」

「真會說啊，蠢貨們，」冷淡的聲音從林師身邊響起，「在加固城門期間，誰能保證巨人會乖乖等著。」

「你們所說的我們，不過是那些養肥你們的……好朋友吧。」利威爾語氣冷淡，但言語用詞間卻透著濃烈的諷刺，「因為土地不足而吃不上飯的人們，當然入不了你們的狗眼。」

「我們只是說，如果能封鎖城門，就能得救而已……」

「還不閉嘴！你這個無禮之徒！」尼克神父瞪著他身邊的商人代表憤怒地說，「你是想用人世的俗物來褻瀆神賜的露絲之牆嗎！你們看到那超越人類智慧的神的偉業之後，還不明白嗎！」

林師：「……」

有點想笑。

「神父大人，您少說兩句吧……」商人代表皺著眉頭說。

「你說什麼？！」尼克神父語氣更加激烈。

「砰砰砰砰砰！」

總統拍擊了幾下桌面，說：「自己的主張就到別處去說吧。耶格爾，我想確認一下，你能一如既往作為一個士兵，為人類貢獻，使用你的巨人之力嗎？」

「我能！」艾倫的聲音立刻傳出，帶著堅定和急切。

「是嗎，」總統平靜地說著，看向了手中的紙，「但是特斯特區防衛戰的報告書上是這麼寫的。」

林師雙眸微動。

來了。

「巨人化后，對三笠·阿克曼揮拳相向。」

艾倫猛地睜大了雙眼，震愕地看向了三笠。

林師再次看了一眼艾倫。

看來埃爾文和利威爾沒告訴他。

不過，這樣最好。

「在你昏迷期間，你們104期訓練兵團和駐紮兵團一起，在皮克西斯司令的指揮下進行了特斯特區防衛戰。」

「因為艾倫在變身成十五米巨人後，以一人之力殺死了二十個巨人。那個時候，根據我收到的描述，他甚至展現出了格鬥術。但那個時候，他似乎是完全無意識狀態，這也導致了他在防衛戰之中一開始對他的好友，你們同期的訓練兵三笠·阿克曼出手，差點殺死她。這個信息能到我手裡，就能到總統手裡，更能到憲兵團手裡。」

「而身為艾倫從小到大的同伴，唯二作為當時在場的訓練兵作為人證出場的阿明·阿諾德和三笠·阿克曼又是他的至交好友，必定會提出對他有利的說辭，但這不僅說服力極小，還很可能被憲兵團反駁。」

「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你的發言。」

林師看到三笠極其不悅地看了一眼她身邊的銀白色短髮女人。

大概那個就是做作戰報告的。

不過還真是第一次看到三笠這樣明顯的情緒。

果然一旦跟艾倫有點關係，她就不再是那個莫得感情的三笠了嗎。

「三笠·阿克曼是？」總統發問。

「在，我就是。」三笠看著總統，微微皺著眉頭，說。

「你就是嗎？」總統看著三笠，說，「你被巨人化的艾倫襲擊，此事屬實嗎？」

三笠垂下頭，面色陰沉地沉默。

看來是在糾結嗎。

林師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的三笠。

不過不說的話對他更不利啊。

她的目光淡淡地看了一眼艾倫。

少年依然以難以置信的神色看著三笠，面色似乎略微泛白。

她收回了目光。

「是……屬實。」三笠的聲音傳出。

周圍的眾人頓時輕聲震嘆。

「果然，巨人就是巨人啊……」

「他真的靠得住嗎？果然還是太危險了吧……巨人怎麼可能真的幫人類啊……」

「但是，」三笠再次開口，面色略陰沉，似乎正隱忍著情緒，「那之前，我曾兩次被巨人化的艾倫所救，第一次，正是我差點被巨人抓住的時候。是他阻擋巨人，救了我。第二次，保護我和阿明不被榴彈擊中。我希望這些事實，也可以加入考慮。」

「請等一下，」奈爾·德克再次出聲，「我認為剛才的證言夾雜了太多的個人情感。三笠·阿克曼從小失去雙親，之後被耶格爾一家收留，並且通過我們的調查，發現了一件讓人震驚的事情……」

「艾倫·耶格爾和三笠·阿克曼，年僅九歲，就殺死了三名男性誘拐犯，就算是正當防衛，卻不得不讓人懷疑他們的本性。到底我們該不該把人類的命運、性命、資金託付給這樣的人？」

周遭的喧嘩聲更盛一重。

「是啊，他肯定是喬裝成小孩混入我方的巨人……」平民代表中有人出了聲。

林師淡淡地看了一眼周遭。

嘖。

到她了。

「那傢伙也是！」商人代表面色僵硬地指向了三笠，「她是不是人類很可疑啊！」

「沒錯！」

「噗……哈哈哈……」

輕笑之聲不高不低，卻足以清晰地傳入所有人都耳朵。

眾人一瞬間皆安靜下來，震驚地看向了調查兵團的方向。

包括面色越發蒼白的艾倫，以及面容緊張僵硬的三笠和阿明。

林師似是才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不合時宜的事情，立刻換做了一副冷漠的表情，抬起左手輕咳了一聲，說：「抱歉，請無視我，你們繼續。」

眾人：「……」

這麼破壞氣氛誰還能無視她啊！

「你……你笑什麼？這有什麼好笑的？！」商人代表面色緊繃，帶著驚恐和隱隱被她的嘲笑引發的憤怒，看向她。

林師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埃爾文。

「埃爾文，這是……」總統看向埃爾文，問。

埃爾文看了林師一眼，面色平靜地回答：「這是我們調查兵團的新兵，同時被要求以證人身份參與這次審議的104期訓練兵畢業生，林師。」

林師轉身，正對著總統，微微頷首鞠躬，以示敬意。

總統喜怒不明的目光透過那透明的眼鏡片看向林師，緩緩開口：「剛剛，我看到是你把艾倫護送到這裡的，對嗎？」

「是，總統閣下。」林師面無表情，語氣平靜地說。

總統上下看了她一眼，問：「你對於憲兵團的發言，有什麼不同的意見嗎？」

林師看了一眼憲兵團，隨後再次看向總統，語氣平靜而恭敬地說：「很抱歉打斷了諸位，我經常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表達，請見諒。我對於憲兵團團長大人的客觀陳述沒有不同意見，只是對於他……和那邊的那位代表大人的某些用詞有些想笑罷了。」

奈爾·德克的面色頓時有些不佳，他看著林師，說：「你對於我的哪些用詞有不認可？」

林師轉頭看向他，面色正經地說：「不是不認可，長官，是覺得搞笑，請不要看我讀書少就污衊我。」

艾倫、三笠、阿明：「……」

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耳熟？

奈爾·德克微微沉著臉，說：「那我哪些用詞讓你覺得好笑了？」

林師聞言，轉頭看了看在場眾人，似乎有些猶豫地看向了總統。

總統看著面露猶豫的林師，眼中情緒不明，道：「你說吧。」

林師面上的遲疑立刻消退。她沒有看奈爾·德克，而是看著總統，面無表情地說：「為防止有些人認為我也是來包庇他的，我先自我陳述一下。我確實是與艾倫·耶格爾、三笠·阿克曼、阿明·阿諾德同期的訓練兵。不過，很遺憾，我運氣好，在十一歲……也就是比九歲大兩歲的年齡參加了一次瑪利亞之牆奪回戰役后，被埃爾文團長賞識，並應允在以訓練兵身份畢業后立刻加入調查兵團。」

奈爾·德克和商人代表的面色頓時一僵。

「瑪利亞之前奪回戰役……是那個，二十五萬人……只有一百多人生還的瑪利亞之牆奪回戰役嗎？」

聽審人員中有人出聲。

眾人再次一片喧嘩。

林師聽著喧囂的討論聲，平靜地繼續道：「我剛剛還在說，想把艾倫·耶格爾解剖看看怎樣才能快速恢復斷掉的手腳。如果能有快速再生的能力……我大概也挺願意當個有腦子又強壯的巨人的。」

她說著，冷冷地看了一眼不遠處正怔怔地看著她的艾倫，語氣略帶諷刺地說：「雖然以我對於訓練兵團全員的了解，他們三個除了三笠·阿克曼，如果在那個時候擁有跟我一樣的『好運氣』，大概根本沒辦法活著回來……」

「恕我直言……」奈爾·德克微微皺眉，再次出聲。

林師轉眸看著對方，平靜地說：「恕我直言，打斷正在陳述的對方是沒有禮貌的行為，長官。」

被用了同樣用語的憲兵團團長：「……」

忍住，不能罵。

眾人：「……」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覺得她很欠扁，但是有點想笑。

「咳，抱歉，」林師輕咳了一聲，再次看向總統，語氣恭敬地說，「我語言又過激了。如果有些人要用我的成績說事，覺得我不如他們的話，我可以告訴諸位，那僅僅是因為我團隊協作和動作完成度以及馬術成績經常0分罷了。

再者，之後由於第一次考核缺德搶了太多他人的模型，導致他人沒有模型可砍后，被閃電擊中的我不敢再幹缺德的事，每次都要留下大部分巨人模型供給他人，我的成績才一直無法進入前十。」

眾人：「……」

為什麼她能把自己缺德被雷劈的事情說得這麼理直氣壯啊！

「所以，」林師再次斜眼，神色漠然地看向了奈爾·德克，「我不反對憲兵團對於調查艾倫·耶格爾的提案，但在十一歲獨立討伐十三個普通巨人、一個奇行種，眼睜睜看著隊友送死，甚至親手殺死過三個因失心瘋有暴露我們風險的人類，還在前段時間打算偷了瓦斯和立體機動裝置就跑，毫無團體責任感和社會責任感的我，按照憲兵團團長大人的說法，大概有我們團長沒看出來的毀滅全人類的潛質，現在就該趕緊脫下身上的制服有點自覺地滾出調查兵團甚至直接被處死。」

「哦，對了，」林師看了一眼身邊的利威爾，又道，「大概還有是地下混混出身的利威爾兵長。」

眾人：「……」

艾倫、三笠、阿明：「……」

她還真敢說啊！

這人不僅缺德，還缺心眼吧！

眾人預料之內，利威爾抬腳就往她臉上一踢。

林師硬生生挨了一腳，感覺鼻子一陣酸痛窒息。

她太難了。

踉蹌了一下勉強站穩，撇了撇嘴一副再也不講話的乖巧模樣的林師抹了一把鼻血，心道。

利威爾細長的眼睛之中，黑色的瞳仁掃了一眼周遭，隨後恢復一片冷淡。他平靜地開口：「我一向奉行疼痛教育。」

眾人：「……」

奈爾·德克咬了咬牙，再次開口：「你和他們是同期訓練兵，剛才的話看似客觀，實際上也是在偏向他們……我們對利威爾兵長知根知底，對你和艾倫·耶格爾卻一無所知。我完全有理由認為，你剛才的發言也是在混淆概念，為了模糊艾倫·耶格爾的惡劣人格傾向！」

「就是，」商人代表也聲音微微顫抖地高聲開口，「你還是個逃兵！你的話根本不可信！」

「哦，」林師面無表情地說著，看向了艾倫，「那隨你。」

「你……」商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

「畢竟我只是單純覺得你們蠢得欠扁想懟罷了。」林師面色冷淡地說著，但目光卻一直看著那對同樣帶著震驚的翠綠色眼睛。

棕色的雙眸看著對方，緩緩眨了一下眼，雙眸再微微一斂。

她看到那雙眼睛之中，瞳孔微微一縮。

她緩緩移開目光，左手指尖死死摳進了掌心。

一定要……看懂她剛才的眼神啊。

接下來……

一切，就看這一步了。

「不過既然你們這麼堅持，」林師淡淡地看向憲兵團團長和商人代表，微微一笑，語調輕鬆平靜地說，「那就殺了他吧，順便解剖了他，這樣最好了。調查結果記得給我們一份。」

三笠猛地睜大眼睛盯著她，幾乎要衝出柵欄，被阿明攔住。

林師看了那邊一眼，面不改色道：「還有，要說我偏袒真是太噁心我了，我對於參與他們之間親密無間的黏膩情意一點興趣都沒有。隊友、朋友對我來說就是拖累，否則我也根本不會想偷立體機動裝置獨自離開。要不是因為埃爾文團長和利威爾兵長答應讓我獨干，而且不干我就會死，我才不會留在調查兵團。」

她緩緩將目光在周遭眾人身上移動了一遭，唇瓣輕啟：「因為，不是我針對誰，我是想說，除了埃爾文團長和利威爾兵長……當然還有總統大人和皮克西斯司令，在座的各位，包括艾倫·耶格爾、三笠·阿克曼、阿明·阿諾德，都被或自私懦弱、或幻想神學、或感情羈絆所糾纏拖累。」

冷淡的棕色眸子再次移向那對微微顫動的翠綠色眸子。

看懂她的眼神吧。

發怒吧。

被她……激怒吧。

艾倫。

「尤其是我後面說的三個人，在我看來，都是活該完蛋也遲早完蛋的，被那種令人噁心的感情所糾纏牽絆的……垃、圾。」她冷淡地吐字，唇角帶著毫不掩飾的諷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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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為愛發電，讓我過吧！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