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春秋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必殺令
霧氣籠罩下,巍然城池顯得沉寂,城池外是列隊完畢的祝家軍隊,橫縱分明,靜靜地等待著命令。太陽還未顯露,濕冷的感覺讓張北禁不住打哆嗦,但他不敢有怨言,畢竟面前那片空曠的土地上有一道身影,那是降臨者中的上位修道者,不論是地位還是實力,都不是八面城要塞的這三個人能夠比擬的。
昏暗光線中隱約可見,那霧氣里的人影一直蹲在地上,時不時還伸手去觸摸土壤,那裡還有未曾散盡的靈氣蹤跡,即使過去了一夜加半日,那繁雜的痕迹依舊保留著。上位修道者不發一言,只是不斷重複著探手,收手,再探手的動作,似乎是要將那痕迹捕捉住。但可惜的是,隨著時間的流逝,日光漸漸傾灑了出來,蹲在地上的上位修道者終於收手,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轉身,沖著矗立在城池前的三個人走過去。
「不必在這裡站著了,進去好好聊聊吧。」上位修道者似乎並未動怒,只是不瞧外面站著的修道者們。韓坤與張北對視一眼,低著頭跟了上去,倒是聞庫,一臉的不情願,最後也無奈跟上。
踏入八面城要塞,上位修道者頭也不回問道:「那土壤里的痕迹是賀成留下的?不是你們乾的事情?」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韓坤知曉事情的嚴重性,慌忙解釋:「那賀成在與我們一番交手之後,抬手指天,剎那間從大地之下飛出來一隻巨鯤,將我們事先準備好的靈陣給撕破了口子。那賀成毫不猶豫,直接從那口子鑽出去跑了,我們完全沒想到他還有這麼一招,畢竟上位修道者之下層次的修道者,幾乎都不可能從中逃脫!」
韓坤明顯是將那大陣的情況往嚴重上面說,那大陣實際上主要是用來探查的,當用那靈陣來作困束的情況下,即使是韓坤這等境界,也不是沒有可能打破那大陣。
眼看著上位修道者微微點頭,聞庫卻抱怨一聲:「什麼嘛,要不是我們不小心,那賀成又怎麼可能逃得掉!」
韓坤與張北心裡一沉,果不其然,那上位修道者步伐一停,眉毛一抬:「哦?你的意思,你們本來可以將那賀成留住?」
「那是當然!」聞庫抬起頭來,似乎他是個得勝凱旋之人,高傲道:「要不是那張北畏畏縮縮,不敢探查,我們又怎麼可能讓那賀成先手布下陷阱,困束了我們的步伐?我們雖說還沒到上位修道者的境界,但是三個人加在一起,打不過一個元門境界的鍊氣師,大人你覺得可能嗎?」
那上位修道者轉過身來,笑眯眯道:「不錯,不錯,你說得很有道理,既然如此,此次讓那賀成逃脫,就是你們行事不好,未能及時解決困難咯?」
「啊,這?」聞庫一愣,連連搖頭:「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說我們並非無用,而是......」
不等他說完,上位修道者抬手拍在了他的額頭上,靈氣鑽入其體內,並不立刻傷害他,只是扼住他的喉嚨,使之不能言語。上位修道者這次變幻了表情,冷冰冰道:「聒噪!」
「是,大人說得是!「韓坤連忙點頭:「只是這聞庫再聒噪,終究是為了立功,才心急的,還請大人見諒!」
上位修道者冷笑起來:「也行,放了他也行,但是你們這件事情總得有個交代才好,這樣吧,就說你們三人內訌,這叩元術士立功心切,才打亂了原本的部署,將那賀成放走,如何?」
韓坤後背上一陣冷汗,他不敢開口,說不行,只怕聞庫立刻斃命,說行,相當於把罪責全部推倒了聞庫身上,那他不死也不可能好好活下去了。
「唉,乏了!」上位修道者鬆開手,聞庫匍匐下去,像一隻將死的老狗一般拚命喘息。上位修道者沒有再看他,而是沖著韓坤揚揚下巴:「你,跟我來吧!」
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大廳,眼看著上位修道者慢慢坐了下去,韓坤撲通一聲跪拜了下去:「大人有什麼只管問,韓坤知無不答!」
「知無不答?」上位修道者搖搖頭,不以為意:「若是你們知道些什麼,又怎麼會要我前來呢。不過話說回來,有些東西,或許你只能看表面,我問一問,沒準能有點用處。」
韓坤立刻磕了一個頭:「謝大人不殺之恩,大人有什麼只管問!」
上位修道者沒有理會韓坤話里的心機,他若是要殺,你一句話又如何擋得了?上位修道者抬手,嘗試著模擬出外面土壤中的遺留痕迹,久久未能成功,最終嘆了口氣:「算了,你就與我說說,那賀成是如何抬手成鯤的吧。越仔細越好,若是你想留下外面那叩元術士的性命,還是盡量多說幾句話吧。」
「是!」韓坤又磕下去一個頭:「當時我距離那賀成最近,但是被那賀成的招數給困擾住了,所以雖然能夠觀察到一二,但依舊不能全數說出來,還請大人見諒!」
上位修道者面無表情:「說!」
「那賀成與我們三人衝撞了一番之後,並沒急著動手,而是光明正大轉身,先走了數十步,後來被小人叫住,我本來想要偷襲他,但是誰知道他竟然有防備,我一擊之下居然沒能得手!」韓坤不敢有任何隱瞞,恨不得將那日的情況完復現到上位修道者眼前。
「你說,他與你們三人碰撞了一番?你們三人每個人都高他一個大境界,他沒受重傷?」上位修道者皺起了眉,嘴角卻奇怪地揚了起來,似乎一半是愁思,一半覺得賀成有趣。
韓坤面色稍變,最後還是搖頭:「大人說錯了,那賀成並不是沒有受重傷,他壓根就沒有受傷,當時張北先動手,卻被賀成身上發出的精神波動逼退,一時不敢進攻,我為了救他與賀成硬碰了一下,雖說我沒有受傷,但他也同樣輕描淡寫後撤開來,還隨手一道氣牆,擋下了聞庫的水槍。」
「廢物!」上位修道者聽完,吐出了這倆字。
韓坤不敢再說,直到坐著的那人悠哉悠哉道:「繼續說吧。」
「是,大人!那賀成走出去數十米的距離,我本想偷襲他,但是他有所防備,並且在將我困住之後,抬手釋放了那隻鯤!」韓坤依舊沒有抬頭,他謹小慎微,只為求取八面城要塞遠離可能的殺業。
那上位修道者終於不再笑了,只是眉頭緊鎖,站起來踱步:「你說,他走出去數十米,我在土壤之中,的確也見到了他遺留下來的痕迹,說實話,那等手段,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復刻,其對靈氣的操控程度,只怕不輸於大部分上位修道者,並且招式詭異,這般說起來,你們輸了,其實也不奇怪,畢竟三人三條心,不輸才怪!」
韓坤咬牙,又磕下去了:「大人說得是!」
「起來吧!」上位修道者走動韓坤面前,淡漠道,等韓坤耷拉著腦袋站起來,又問道:「我在你身上試試手,你且感知一番,看是不是當時那賀成困束住你的手段。」
韓坤連連點頭:「大人只管來,只要韓坤做得到,義不容辭,大人不必留手!」
上位修道者哼唧一聲,抬手一排排氣牆將韓坤圍困住。韓坤面色稍變,搖著頭,一拳一拳打碎了氣牆:「並非是這種氣牆,而是一種從地上攀援上來的東西,更像是藤蔓一般。」
「藤蔓?」上位修道者搖搖頭,重新起手,但是他所控制的靈氣並未能成型,就轟然散去。靈氣打在韓坤身上,韓坤不敢發一言。
上位修道者深吸一口氣,心頭有幾分不信邪,再起一招,他將靈氣壓縮,成了幾乎液態的存在,圍繞著韓坤,再嘗試抽離出水來,化為樹藤的樣子,包覆住韓坤。
但是韓坤還是搖頭,他雖說不能快速從這裡掙脫開來,但這絕非是賀成用的招式。韓坤提示道:「大人,那賀成並非是當著我的面困束住我的,而是留在原地的靈氣,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生長為藤蔓,將我纏住,我雖然能夠打破一兩條,但是後面還有源源不斷的藤蔓纏繞上來,根本不可能快速掙脫,直到後來我下令打開大陣,讓八面城要塞的數百士卒衝殺上來,才感覺好了幾分,只是為時已晚,那賀成抬手為鯤,撕開了靈陣逃遁了。」
上位修道者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連忙問道:「他那時候距離你多遠?」
「也就數十米,而且那鯤詭異,只是撕破了靈陣,並未有別的動作。」韓坤又補充道:「那鯤張嘴撕開靈陣之後,就消散了,我看以那鯤的威勢,只需要稍稍掉頭,就能吞殺不少的八面城士卒。」
「但是他沒有那樣做?」上位修道者搖著頭:「他沒有殺人的心,當然做不出來殺人的事情,你方才說他距離你數十米,這個距離,雖說我做不到,但是手段得當,是可以操控靈氣的,這麼看起來,倒也沒有太大的問題。」
韓坤張嘴,還想要說什麼,卻沒敢說出來。倒是上位修道者先開口了:「放心,我們八極庵已經下達了星辰級別的必殺令,就算是將這藍星轟穿,也要將那人族小子斬殺!」
韓坤賠笑,他並非是要問這個,他想問賀成謀事如此深,是否是自己一行人找錯了方向,他的現身,是為了別的事情?
但看著上位修道者的一臉傲然,韓坤還是將這個念頭埋入了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