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教廷變成了批量產出聖水的地方,而無論魔法師公會還是騎士團,想要加入其中都必須要用聖水明目,魔法強大的確能不被直接凈化,卻絕對藏不住血族身份。
怎麼查,才能盡量避開暴露血族身份?
如果不能混入其中,他就必須要有身在其中的人幫他打探。
托瑞多想了想,覺得可行,只是這麼做需要的周期太長,有可能救不出哲洛蒙,不過為了血皇,哲洛蒙和布魯諾的犧牲值得紀念。
……
地牢中,陽光落到一道銀色鏈子上,反射出七彩的光亮,鏈子那端的人皮膚蒼白,雙目緊閉,刀削一般的冷硬面容,被銀鏈襯得愈發僵硬。
雙手大敞高吊,雙腳被縛,雙肘被鎖緊貼於牆,雙膝被銬緊貼於地,形成了雙膝跪地又舉手投降的姿勢。
被陽光照射到的右臂冒著白煙,上頭起了可怕的燎泡,像是被活生生燙出來的一樣,與銀鏈相接的地方同樣如此,坦露的上身有無數條清晰的鞭痕,流著血,沒有一道有癒合的趨勢。
那人睜了睜眼,眼中無神,血紅的瞳色中映著的仍是漆黑,像只傀儡般扭過頭,望向另一端來人。
「嘖。」來人有些嫌棄,拿著豬血與聖水混合后的淡紅液體:「吃飯。」
00:{在食物中檢測到聖水!宿主……}
攻弋沒有反應,血族特有的蒼白臉色已經變成青白色,看上去面目猙獰,給人一種這人已死的錯覺。
來人直接捏起被縛者的下巴,將液體灌進他嘴裡,下意識吞咽兩口后,其它液體都順著嘴角劃到身上,凡是被沾染過的地方都冒出了白煙,迅速脹起燎泡,原本還算完好的唇角更是爛的徹底。
打眼看去,都會讓人覺得全身鈍痛。
來人「呸」了一口,手裡的盤子「啪」地丟到地上,他知道血族的吸血在牙處,吞咽是造不成太大傷害的,而血族又擅長區分血液,可以說,聖水基本上不可能被血族直接吸入。
但關鍵問題在,這種無法被聖水直接凈化的吸血鬼也對銀器有一定的免疫力,就像神話故事裡永遠都殺不死的神,用著挑揀般的傲慢眼神看著他們,就像在看著拚死掙扎的蟲子,高高在上的令人噁心。
他用力踹了攻弋一腳,踩過泥濘路的鞋在袒露的胸膛處留下腳印,那些黑色的淤泥被他原本的血液浸染,卻只有一道悶哼,彷彿他剛剛只是踹了個布偶,不會痛也不會叫。
他大聲咒罵,房間里再次響起一陣陣令人牙酸的破風聲,藤條與皮肉接觸又分開,只余道道血痕。
不知過了多久,那人走遠,00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頭:{宿主……}
攻弋把之前因為強忍而憋著的氣慢慢順了下來,還輕輕活動了一下死咬著的牙關:{沒事。}
他們不知道如何對付魔法等級高的血族,哪怕他們把他用銀銬鎖死,聖水洗禮,他們也不知道如何殺他。
攻弋現在魔法無法動用,甚至無法變身,生命卻得以保障,真是……諷刺。
算算時間,他被關進來的三個月里沒有教廷的人來過,只有自稱為騎士團的惡人和自稱為魔法師公會的巫師。
……看來托瑞多那邊出了問題。
無論托瑞多得沒得手,教廷若是還執掌主城就一定會來。
唯一他們不出現的可能性是,教廷已經被架空或倒塌,所以才沒有教廷的人來,而且沒有人嘗試使用血族曾聞風喪膽的光明凈化。
教廷倒了的話……高階血族大概在短時間內就會是人類眼中的不死之身,從他們現在的表現來看,這個分析應該準確。
00:{宿主,你不疼嗎?我這裡有痛覺免疫……}
這種程度的傷勢還沒有數據化之後那段時間疼,攻弋閉眼,聲音一如往常:{不用。}
00:{宿主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您要答應那個副團長的條件嗎?}
前些天來了一位自稱騎士團副團長的男人,大概意思是希望攻弋成為他們在血族的眼線,協助他們奪取最近的某個血族貴族的領地,如果答應就結成契約,他會暗中放走攻弋。
那個時候攻弋沒同意,但也沒有咬死,那人便說下個月再過來。
自從他被關進來,就頻頻出現了不同的人,他們目的有三,一是想嘗試能否殺死他,二是讓他覺得痛苦,產生必須逃離這裡的想法,三是試探對血族傷害更大的東西。
攻弋的應對辦法很簡單,一聲不吭,這讓對方的三個目的都無法得到答案。
也算是一種暗示,能達到的目的有二,一是讓他們認為高階血族不死不滅,二是隱藏好血族的弱點,製造一個你奈我不得的假象。
顯然,攻弋的方法起到了作用。
試想一下,心臟與頭顱被銀器整個刺穿,結果再次拔下武器之後人還活著;整個頭被生生斬掉,用聖水壓制洗禮,結果兩天不看頭又「長」了出來,這兩件事,足以讓人產生巨大的恐懼。
更別說有幾次他們將攻弋丟入聖水池,差點讓攻弋找到機會逃出去。
幾乎所有的路都被封死,才有了那所謂的副團長出現,這算是攻弋爭取到的路。
攻弋想了想:{不急。}
現在風向不對,沒有教廷的人過來,證明人類領地內發生了血族無法預料的轉變,所以托瑞多大概率要調查人類的計劃,他如果答應,契約后問起的話,他必然會出賣托瑞多。
從他發現教廷不再掌管人類領土開始,就只會是三個分支,要麼人類先找到方式殺掉他,要麼托瑞多先收集到情報救出他,要麼……托瑞多怕他按照計劃那樣背叛他,親自出手。
以血族的高傲,被敵人如此羞辱,正常的反應都會是自殺了事,但他不是哲洛蒙,他是完成哲洛蒙心愿的人,他需要活著。
這是他找了退路的原因,可暫時還不能使用,除非他被托瑞多正式放棄,或是人類找到方式徹底消滅他,不然他不會走這一步棋。
……總歸還是一個字,等。
接下來,該是托瑞多和人類的博弈,看他的選擇,和他的方式。
攻弋閉著眼,被陽光照射的右臂依然泛著白煙,上面的燎泡被烤焦、燙化,又重新出現一層燎泡,但那隻手沒有動也沒有抖,哪怕只是為了換個地方分攤疼痛的舉措都沒有做。
00在角落瑟瑟發抖,這次契約的宿主好像不是正常人……怎麼辦?好後悔選擇進化的時候選擇進化成已被銷毀的Q-00……
但是Q-00是唯一一個被銷毀的「源系統」!按它從前的速度,起碼還要進化三十次才有可能進化成源系統,就是說還要帶三萬多位宿主,進行三十萬多次穿越,想想都不知道要到哪年去……
要不是源系統擁有屬於自己的系統積分,積分積攢完成就能實現願望,他才不會費這種功夫呢……
00躲回攻弋的意識空間,委委屈屈的抱住自己,嗚……好想念上一任宿主,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回去自己的世界過得好不好,我還答應會去看他呢……
關於00的委屈,攻弋是不知道的,主城的托瑞多更不可能知道,他正為情報奔走。
半年後的主城沒有什麼變化,嬌艷的女人努力學習著血族貴族的禮儀,用手背遮擋住嘴,僵硬的蘭花指並不美觀,像是邯鄲學步般奇怪:「親愛的賽爾,你今天的問題有點多啊~」
托瑞多笑著牽起她的手,輕輕吻了吻她剛剛碰到了自己的嘴的手背,按捺住吸血的衝動:「我該怎麼補償您呢?美麗的女士。」
女人嬌嗲地看了托瑞多一眼,打開自己的房門,輕輕勾了勾自己的肩膀上的衣服,暗示性的動作一絲不少:「請吧寶貝,為了我們的愛情。」
不一會,房間里傳來了令人羞恥的聲音,引人駐足。
直到夜幕降臨,托瑞多憐愛的看了一會昏睡著的女人,緩緩將頭靠近她,牙齒出現,經常飲用聖水的人的血液甘甜無比。
睡夢中死去的女人註定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托瑞多笑了笑,瞬間消失在房間里。
托瑞多沒有著急殺哲洛蒙的原因,是哲洛蒙沒有主動要求騎士團的人談判。
而哲洛蒙沒有主動要求談判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找人接觸他——他們就像兩個互相觀望、都想以靜制動的棋手,沉默而冷靜地分析眼前的局勢。
哲洛蒙用堅持找到了出路,托瑞多用智慧取得了情報,他們本該是首先出手便會安全的敵人,卻沒有人妄自行動。
好像已經商量好了?可實際上他們沒有進入主城前,無法得知裡面的情況。
托瑞多承認哲洛蒙的耐心,所以他在等,而哲洛蒙也承認托瑞多的智慧,所以他也在等,這讓兩人從本該互相殘殺的局面變成了各讓一步,然後又通過時間,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共識。
托瑞多必須承認,他從沒有和人這麼默契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