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極度寵溺,陰謀破碎的抉擇(1)
范鐵和冷梟是鐵杆發小兒,熟門,熟路,熟人,熟識,彼此之間不需要虛偽的客套和寒暄了。聊了一會兒,眼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范鐵就準備帶著小井回去了。由於小井還得在醫院裡做一段時間的康復治療,因此兩個人兒還得繼續把醫院當成家。
這段時間,范鐵只是隔三差五地回去瞧瞧他老爹。而范援朝也會抽出閑暇時間,自己去醫院看看小井,或去看看年媽媽。
不提當年,不提過往,為了兩個孩子,兩個老人沉默地埋藏了往事。在共同的默許下,范鐵和小井的婚事,基本上就算是定下來。
今兒范鐵還跟冷梟說了一件事。他老爹催促他選個日子帶著小井去把結婚證領了。覺得他們兩個人年紀都差不多了,心智歸心智,日子是日子。不管小井能不能恢復記憶和智力,該辦的事還得辦,總不能一直就這麼拖下去吧?
可是,范鐵卻不這麼想。當小井還沒有醒來時,他真想過和她辦結婚證因為不知道她會不會醒。而現在她真的醒過來了,他覺得,兩個人結婚,還得等她點頭同意。
到了聖誕節的時候,褚飛和阿碩在歷經幾個月的拍攝后,總算勝利殺青班師回朝了。從廈門回來的同時,他們也帶回了小雨點兒。
分別了幾個月的孩子總算回來了,寶柒的月子也快到頭了,鳥巢里的氣氛融洽到了極點。一場又一場家庭的溫馨戲碼不時上演著,一家幾口人的生活豐富多彩又動感十足。
一切都很好,寶柒就盼著冷梟的禮物了。
在廈門康復中心的幾個月治療里,小雨點兒的進步還很明顯。見到大鳥和小鳥這兩個小傢伙,她目光里透出來的喜歡絕對是騙不了人的。
只不過,她到底不是普通的正常孩子,還是不愛講話,自始自終都好像遊離在大人的世界邊緣,在別人的喜怒哀樂里,她只擁有自己的世界,一切彷彿都與她無關。對此,寶柒知道不能心急。
聖誕節過後,馬上便就是元旦了。
元旦節對於寶柒和兩隻小鳥來說,絕對是一個大日子。因為,就在元旦那天,可愛的大鳥少爺和小鳥少爺就滿月了。
元旦前一天,京都城下了一整天的雪。
寶柒聽說冷宅那邊的世紀滿月宴正準備得如火如荼,卻沒見冷梟對自己兒子有任何安排,心裡不免有些犯嘀咕。難道冷梟就沒想過要給兒子也慶祝一下滿月嗎?
她心裡,微微有些不爽!
雪下得並不算太大,卻足以讓整個鳥巢被一片白茫茫的顏色所覆蓋,宛如裹了一層薄薄的銀裝。
坐在窗邊的軟榻上,寶柒堅守著「坐月子」的最後一天。一米外的嬰兒床里,大鳥和小鳥在美美地睡覺。二米外的地毯上,小雨點兒正在拼湊她的積木。
而她自己呢?不時瞄瞄孩子,瞄瞄窗外逐漸在變暗的天色和撲簌簌飄下的雪點,心裡尋思著明天的事。明天老爺子就要宣布那個孩子做冷家長孫了,作為這齣戲的導演,她還沒想好要怎麼樣去拆穿呢……
如果當著眾賓客的面拆穿了,那就不僅僅丟了冷老爺子一個的臉了,丟的同樣是冷家的人。雖然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冷家人,可是為了冷梟,她多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安。畢竟冷梟姓冷。
可是,如果不拆穿他或者容后再去拆穿,那當初的想法兒豈不是就沒有意義了?
她好糾結。誰說做壞事容易?也很傷腦筋呀!
琢磨著等晚點兒冷梟回來的時候,再同他商量一下,心裡不免七上八下犯嘀咕。說不清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的心跳得很快。
莫非,這是暴風雨的前奏?
半閉著眼睛躺著想心事,沒有注意到小雨點兒啥時候拿著幾塊兒積木走過來了。小丫頭看著她,將積木放在她的腳邊,小手扒上了她的腿,奶聲奶氣地喊她:「媽咪……」
在廈門做治療幾個月之後,小雨點兒喊媽咪的聲音已經清楚了不少,直接便將寶柒的思緒從腦子裡各種的天人交戰中拉扯了回來。一扭頭,她憐惜地撫上了小雨點兒的小腦袋,心裡的陰霾散去了不少,染上了更多的溫馨。
「寶貝兒,積木都拼好了嗎?」
小雨點兒沒有回答她的話,繼續從她腿上伸出頭去,兩隻黑葡萄般的眼珠子爍爍有神地望向嬰兒床上的大鳥和小鳥。
「弟弟。」
「對啊,可愛的弟弟。」寶柒撫著她臉蛋,微笑著糾正教導。
「可愛的,弟弟。」小雨點兒學著她複述。
「兩個可愛的小弟弟。」
「兩個,可愛的,小弟弟。」
「小雨點兒真乖真厲害!兩個可愛的小弟弟在睡懶覺。」
寶柒對孩子從來不吝表揚,一邊將手心在小雨點兒的後背上輕輕撫摩著,一邊微笑著教著她簡單的組詞造句。
冷梟從部隊回來時,見到的便是母子四人湊成一堆兒咿呀咿呀說話的和諧樣子。
聽到腳步聲,寶柒轉過頭,笑著看他,「回來了?」
冷冽的眉頭緩開,冷梟點了點頭走過來,坐在她旁邊的位置,將她和小雨點兒一起圈在懷裡,低聲問小雨點兒:「你們在做什麼?」
「爹地……」小雨點兒目光清澈,帶著點點的喜悅,「弟弟,兩個弟弟,兩個可愛的小弟弟……」
小雨點兒有些驕傲將剛才寶柒教給她的話說給了冷梟聽,抬著的小下巴裡帶著自信的光芒,像是等待著大人的誇獎。
「乖。」寶柒莞爾一笑。
冷梟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聲問寶柒:「你和褚飛說過沒有?」
寶柒知道他問的是關於小雨點兒身世的問題,於是將聲音放得極輕,「說過了。」
「他怎麼說?」
「孩子從出生就是咱們養著的。他和小雨點兒的感情很深,肯定不會樂意把孩子還給冷家的。不過,他也知道自己和阿碩的情況,若小雨點兒是普通孩子也就罷了……」孩子的缺陷,少提為妙。
冷梟懂她的意思,安撫地摟了摟她,「不是非要她和褚飛分開,只是尋個機會,帶她見見老頭子,算是認祖歸宗。」
「嗯。」悶悶地應了一聲,寶柒咬著下唇,想到媽媽滄桑的臉還有她頭上越來越多的白髮,語氣又有些遲疑了,「冷梟,我看這事還是先不急吧?」
「怎麼?」
「我媽她……冷梟你知道的,這種關係實在太過尷尬了。我媽守了半輩子寡,我不想讓她覺得難堪。不然咱們等小雨點兒再大點兒也成,你說呢?」
提到寶鑲玉,冷梟眸子微微一眯。不過,他還是點了頭。
鳥巢里很熱鬧。三個小孩兒幾個大人,人聲鼎沸好不歡樂。不過,也正是因為氣氛實在太過歡樂了,寶柒享受著這樣的溫馨,一直不知該怎麼和冷梟談起關於「大戲」收尾那種煞風景的事情。
晚上九點,孩子們都睡覺了,寶柒的世界安靜了下來,她正準備斟酌著和冷梟談談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接著,他板著冷臉接起電話便下了樓,而她到了嘴邊的話也再次咽回到了肚子里。
不一會兒,汽車行駛聲打破了雪夜裡鳥巢的寂靜。
有人進來了。誰呢?這麼晚了。
寶柒猜測著等在樓道口,等冷梟再上樓來的時候,她便驚喜地見到了已經好幾個月沒見面的血狼師父了。
她哈地一笑,促狹地叉著腰,「哇哦,師父,你可真行啊。你弟子我這月子快坐滿了,你才捨得來看我呀?」
血狼抬頭,邪氣十足的兩片薄唇微勾著,無名指帥氣又優雅的抹過眉梢,不羈的動作下,左耳上的耳釘鋥光瓦亮。心情不錯的他,睨著寶柒就樂開了花。
「嘖嘖,徒兒,你都吃什麼牌子的飼料了啊?」
面色微變,寶柒被他這句話給噎住了,不就是說她胖了嗎?血狼是老天故意派來收拾她的嗎?明知道她心裡哪裡有傷疤,他還偏偏就往哪裡撒鹽!
她狠狠磨了幾下牙,怒目而視,「血狼師父,你太過分了。女人的身材是不能說的……」
血狼邪勁十足地舔一下唇,摸著左耳釘,微眯起眼睨向冷梟,輕佻地說:「老鳥,我要不注意看,還以為你又換老婆了呢……女人生孩子太可怕了。」
冷梟目光含笑,沒接他無聊的話題。當然,他也不想惹惱寶柒。
寶柒氣得終於忍不住吐槽了,「血狼,你的審美觀碎了一地……」
「哈哈——」
見到她氣急敗壞的樣子,血狼唇角微微一揚,在她連人帶著拳頭就要撲過來時帥氣地閃身避開,揚著嗓音對冷梟說:「老鳥,我先閃,你隨意。」
「血狼,我要殺了!」寶柒再次撲過去。
不羈地雙手做格擋之勢,血狼輕聲吼道:「大膽狂徒!爾敢欺師滅祖,行大逆不道之事?!」
「我要背叛師門。」氣鼓鼓地瞪著他,寶柒凌空虛踢了一腳之後,整個人便落入了冷梟的懷抱。怕她傷著身子,冷梟趕緊抱著她胡動的身體,「小心點兒。」
血狼見狀把手插在褲兜里,倚靠在牆上促狹地挑眉道:「老鳥,趕緊替我清理了門戶。」
緊緊鉗制著懷裡的小狐狸,冷梟掃給他一記冷眼,「還貧?書房等著去。」
「呀——不能饒了他!」見到血狼已經閃了八尺遠的身影,寶柒欲哭無淚地扁了扁嘴,在懷裡哀號著向他揮起了小拳頭,「冷梟,都是你,我說我要減肥,你偏不讓,你看看,我被人嘲笑了吧?」
低頭看她,冷梟板著臉問得煞有介事,「有人嘲笑你嗎?」
一聽這話,寶柒氣得更厲害了,「哼,你沒有聽到嗎?混蛋,眼睜睜看到我被別人欺負了,你都不管。你還說要對我好……」
胖了的女人,哪兒受得了嘲笑啊?
冷梟暗暗好笑,故意板著臉逗她,「有人笑你嗎?老子怎麼沒見到人?」
「沒見到人?血狼他不是人嗎?」寶柒氣得牙根兒直痒痒。
「你說呢?」輕挑著眉頭,冷梟聲音繼續引導她。
回味著這句話,寶柒心裡憤怒的火焰瞬間便熄滅了,哈哈大笑,找到了報復的快感,抱著他恨不得跳起來,「哈哈,冷梟,你太帥了!果然沒有見人,就有一隻蠢狼在那兒嗥……」
「聰明!」揉一下她的腦袋,冷梟唇線微勾,「早反應過來也不至於吃虧。」
「……怪不得都說,吵架衝動不得。」
「回去冷靜,我和那一隻有事要談。」
他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口便傳來了血狼壓抑不住的狼嗥,「老鳥——你見色忘義!」
見他吃癟了,寶柒爽了,挑釁地看他。
鬥嘴這事就是不能生氣,怪不得血狼會被她家冷梟吃得死死的,就這段位啊,他就玩不過。
見兩個男人一前一後地進了書房,寶柒在樓梯口站了好一會兒,摸了摸下巴,又鬼使神差地摸了過去。
書房裡,血狼饒有興緻地四處打量了一下,狹長的眼睛淺眯著,樣子不羈又慵懶。他沒說廢話,直接從夾克的內襯裡掏出一個普通信封,從書桌上滑到冷梟的面前。
「老鳥,你自己看吧。」
書桌背後,冷梟坐在寬皮大椅上。接過信封掂了一下,又拿過薄薄的刀片劃開了信封的粘合處,從裡面抽出來一張紙片。接著,他從抽屜里掏出一個看上去像熒光筆一樣的東西來,往上一推,讓那筆尖上的藍光從紙片兒上掃過去。他皺心擰緊,手指微微一頓。
沉吟幾秒之後,他再次那張紙摺疊還原塞回了信封,遞還給血狼。
冷若冰凌的三個字,扎入人心,「誰幹的?」
不時摸著耳釘,血狼望著他不苟言笑的冷臉,覺得十分開心,「嚯,老鳥,上頭不是寫得很明白嗎?就是你冷梟同志乾的啊!」
冷冷一哼,冷梟瞥向他,「胡扯!」
血狼壞壞地笑,「至少……這東西要落到別人手裡,你猜人家會這麼看?」
眉頭擰著,冷梟俊朗的冷臉上凌厲得有些駭人,不過面上的情緒卻沒有絲毫波動,眸子冷冽無波,「將東西傳給布蘭登,讓他立上一功。」
「咦,我哥也是這意思。」
冷梟眉心擰著,沒有吭聲。
「不過,老鳥啊……」注視著他的眼睛,血狼上半身前傾過去,帥氣的面孔湊到了他的面前,手指做出一個滑划的動作來,一臉的邪邪笑容,「你難道就不怕賣國賊的名義,真扣到你的腦袋上了?那樣可是證據確鑿啊。」
「C4I系統是老子研發的,要賣國?大可不必搞它。」
「這倒是,邏輯是這麼個邏輯吧。」輕輕撐著下巴,血狼微眯眼眸,像是想明白了什麼,「你大費周章,難道是打算將計就計,把人給揪出來?」
「嗯。」
「可是C4I系統……」
「C4I是我研發的,我隨時可以修改程序。」看誰玩得過誰?!
血狼沉默了幾秒,收斂了笑容,「其實範圍並不大,找出那個人並不難。難的是……要找出他賣國的證據來。」
冷梟凌厲的目光微閃,看著他時眸底的殺氣又濃重又陰冷:「不錯。能接觸到C4I系統核心技術的人,全軍上下不足五個。」
邪氣的唇角上挑,血狼覺得挺有意思,接上他的話:「對方的目的很簡單,想整垮你,順便拉你家老爺子下馬……會是誰?老鳥,你說該不會是你得罪了哪個女人吧?對人始亂終棄,瞧著這套兒給你下得多大啊,一旦得逞,賣國的罪名可不得了……」
冷梟盯著他,默不作聲。
血狼也只是笑,不再說話。
書房裡的空氣凝滯了。
事實上,有些人將國家的核心技術和一些絕密軍事資料出賣給境外別有用心的某些國家,以換取高額的利益回報的事情並不少見。歷年來偵破的案子里,因涉此案而被秘密逮捕的人更是不在少數,不太稀奇。
此事的稀奇之處就在於,C4I系統剛剛在特種部隊中推廣使用,是軍隊常規化走向自動化的一個重要標誌。能夠接觸到這個核心技術的人必然是軍方高層里為數不多的幾個。而且這份情報里還包括和A國的聯合軍演計劃以及其他的國家機密,最詭異的是情報密碼,還故意使用了紅刺的專用密碼。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而有這種本事的人,會缺錢嗎?所以其目的,又怎麼可能那麼單純。
兩個人互望了幾眼,心裡差不多都明白。突然,血狼朝冷梟努了努嘴,望向了門口,拔高了聲音說:「老鳥,怎麼你這屋子裡還有老鼠啊?」
不動聲色地回望他,冷梟樣子冷冽,聲音卻柔軟了許多。「老鼠很記仇,你小心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