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朝堂局勢
咳咳咳
殿內,咳嗽聲突然加重了。
黑伯面色微變,連忙快步進入殿中,只見著秦王堰本就虛弱的面色更加煞白了。
他上前扶住秦堰,目光擔憂:「大王……」
秦堰大口呼吸,胸口劇烈起伏,目光獃滯的望著殿外跪著的侍人,良久,他瞌目,揮了揮手,示意侍人離開。
「大王,您身子……」黑伯有些著急了。
秦堰扶著黑伯的手臂,苦笑道:「黑伯,寡人恐怕不能親眼看見我兒做王了……」
蒙岩的死,意味著雍城淪陷的所有責任都落在了秦元身上,這下子,即便秦元是清白的,也沒人信了。
「大王萬年,太子萬年,有先祖庇佑,一定不會的……」黑伯眼眶微紅,哽咽道。
秦堰緩步走至殿外,陽光溫煦,照拂在身子有股暖洋洋的感覺,他站立良久,終於是長長的抒了一口氣,「明日朝會,讓川兒元兒都來吧。」
「喏。」黑伯應下。
次日清晨。
隨著太陽升起,本來十分安和的咸陽城,因為一個小道消息而炸開了鍋,說那蒙岩已畏罪自殺了。
這其中有諸多謎團還未得到解答,但作為知情人的蒙岩已經自殺,雍城郡守郭山離奇失蹤,那秦元恐怕是在劫難逃了。
尚在清晨,茶坊酒肆早已是擠滿了人,紛紛議論著秦王會如何決斷,是大義滅親?還是徇私枉法?
此時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咸陽宮,魏楚兩國也派遣了許多間諜細作入咸陽打探消息。
隨著第三聲雞鳴響起,在侍人隆隆開啟宮門后,咸陽宮外等候的群臣按照順序緩步而入。
為首三人,分別是駟車庶長秦柱,位居百官之首的丞相趙靖,當朝老太師柳昀。
作為駟車庶長兼任國尉的秦柱面色很不好,他派人日夜看守著蒙岩,就等著請王命去審,結果這傢伙離奇死在獄中,徹底打亂了他的部署。
他心煩意亂的很,偏偏那趙靖這個時候湊過來,一番客套寒暄,他此時哪裡有心情與趙靖虛情假意,冷哼一聲,便快步離開了。
柳昀年至花甲,不急不緩徐徐走之,似閑庭散步,餘光見著秦柱的臉色,他臉上不易察覺的露出笑意。
這趙靖又湊到柳昀身側,眯著眼睛小聲道:「老太師,那蒙岩之事可辦妥當?」
柳昀心情頗好,一臉春風得意,摸了摸山羊須,「那是自然,老將出馬,一個頂倆。」
趙靖聞言,心中大喜。
這幾天,他不是沒有想過辦法,只是咸陽獄看守過於嚴密,完全不留可乘之機,這蒙岩活在世上,始終都是一個禍患。
如今這傢伙死了,他們就徹底高枕無憂了。
想到此處,向來不苟言笑的趙靖也是笑了出來,見著神清氣爽的柳昀,打趣道:「這話不假,聽說您前幾日納了兩房小妾,剛及笄,那滋味嘖嘖嘖……,您老確實頂倆,瞧這春風得意的樣,去年六十,恐怕那一夜后,今年得五十九了。」
柳昀的臉一下子就黑了,他餘光瞥了一眼趙靖,冷哼道:「等你到了這個年紀,屆時有老夫一半雄風就不錯了。」
語畢,不再理會趙靖。
趙靖啞笑一聲。
約莫半刻鐘后,眾臣都進了章台宮,各自站好,而後便不再言語,屏息凝神。
任誰都清楚,朝堂之上,將會有一場腥風暴雨。
御座空懸,台階上的侍人緩緩步上台階,轉身面對群臣,尖聲道:「大王駕到。」
聲音落下,身著玄黑色服飾的秦王在侍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上台階,剛剛落座,群臣便山呼:「拜見大王,大王萬年。」
侍人尖聲:「起。」
群臣一聲:「謝大王。」而後緩緩起身。
秦王臉上表情平和,無聲中透出一股來自上位者的威嚴,與平日無異,不過手掌卻緊緊握住懸於腰間的秦王劍。
深知秦王心思的黑伯一眼便看出了秦王心中的不安。
大殿內無一人言語,異常寧靜,眾臣連呼吸都減弱了一些。
越是這般,眾臣心中越是不安。
這時,有人開口了。
是一名御史。
「啟稟大王,太子丟城棄地,以致我秦國東南半壁落入魏人之手,按律當斬。」
鏗鏘之音宛如一聲驚雷炸響。
殿中迷糊的眾人心頭一驚,連忙抬頭紛紛看過去,臉上表情各異。
那御史目光炯炯有神,宛如一道光。
秦王下意識咽了咽口水,還未言語,那駟車庶長秦柱便站了出來,朝著御史冷哼道:「此事有諸多謎團尚未查清,現在就論秦法,是否為時過早?」
那御史渾然不懼滿身殺氣的秦柱,不卑不亢道:「雍城兵敗已是既定事實,五萬士卒壯烈殉國,而作為坐鎮雍城的太子,難道沒有一點責任?」
「責任自然是有,只是……」
秦柱的話語還沒有說完,那御史便是搶著道:「有便可,秦律,兵敗為將者斬。」
秦柱被哽住了,這話是有幾分道理,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是個武夫,四肢發達帶來的壞處,那就是頭腦簡單,從七歲時跟隨父親上戰場,十六歲時便立下赫赫戰功,軍中威望極高,但論起口舌之辯,他完全不是對手,御史三言兩語就讓他逞了下風。
趙靖立於老太師後面,見著這番場景,他心裡別提有多麼爽快了,若此時不在朝堂之上,他非得飲酒盡歡不可。
即便是秦王有心維護元兒,此時也不便表現出來,不然就是與秦律作對。
秦律,作為秦國立國的基石,勢必不能動搖,所以御史這一招極為高明。
見著群臣中央的御史已然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秦堰處之淡然,輕輕揮了揮手,在其身側的黑伯會意,旋即大聲道:「宣太子、長公子進殿。」
很快,秦川大步走了進來。
走至大殿中央,便跪了下來,高呼:「兒臣拜見父王。」
秦王示意,秦川伶俐起身,與一眾大臣交換眼神后,臉上露出一抹微笑。
與此同時,秦元在侍人的攙扶下緩緩走了進來,入殿中,剛想跪下,秦王連忙揮手道:「元兒大病初癒,就不必行禮了。」
面色煞白的秦元拱手:「多謝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