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你要瘋也要有個度
江拂離開醫院的時候,在樓下草坪上看見曬太陽的易夕。
一個人坐著,說帶她出來的易朝人不知去哪了。
站在原地看了看,江拂抬腳想上前去,忽然有感應似的,抬頭朝某一扇窗戶望去。
那扇窗戶前是孟執的身影。
江拂的視線只觸到一秒,便立刻收回,想去和易夕說說話的心思也都被打消。
趁著今天得閑,江拂回家去收拾些日用品和衣服。
容栩不在,江拂收拾完拉著行李箱沒多作停留的下了電梯。
在大廳碰到白姜實屬江拂沒想到的事。
白姜的目標準確,上前幾步把江拂攔住,「我找你有事。」
江拂低頭看看腕錶,對她沒好態度,「十分鐘。」
兩個人走到樓梯間里,白姜開門見山道:「我的工作一夜之間被撤掉大半,你用了什麼手段?」
「你有什麼毛病,跟我有什麼關係?」
「不是你,還能是誰?」白姜的語氣十分篤定,「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我嗎?」
江拂直言:「是啊,所以說,我要是有那本事我直接把你趕走,還留你在面前晃幹什麼?」
白姜覺得這才應該是江拂要做的事,但自己背靠著的是裴宿,不是江拂,其他人哪還有能耐針對她。
仔細看了看江拂,白姜不太敢確信,「我怎麼能相信你說的話?」
到這一刻江拂才感覺到這個白姜確實能被裴宿捏的死死的,她有點傻。
江拂的耐心漸無,「你愛信不信,反正不是我。」
說完江拂就想要走,白姜匆匆拉住她,「你不許走。」
對於白姜,江拂沒什麼耐性,畢竟因為白姜,她才會在那晚上再次碰見孟執,更別提後面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所以江拂不想跟她好好說話。
江拂甩開白姜的手,「你煩不煩啊,你擔心有人針對你你去找裴宿不就行了,不是他一手把你捧上來的嗎?」
白姜立馬像受驚一般瞪大眼睛,好幾秒后才說出話,「你怎麼知道的?果然是你對不對?!」
「我再說一遍,不是我,別來煩我了。」江拂懶得和她多說,帶著行李箱離開樓梯間。
白姜聽到她說出裴宿的名字后,更加確信這事肯定和她有關。
不行,白姜想,付出了那麼多,不能什麼都不做。
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找到裴宿的名字。
【裴哥,我能和你見一面嗎?】
裴宿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有人來跟他彙報事情。
隨意的看過之後,裴宿沒有搭理,問面前的人:「什麼事?」
「江拂那組照片,有人出高價想買。」他很是不解,一個真十八線小網紅,這種照片值得花幾撥錢買來買去嗎。
裴宿有些意外,猜出來人的名字,「程斂?」
沒想到啊,江拂居然把這事跟程斂說了。
得到肯定后,裴宿隨意揮手,「他要就給他。」
……
江拂暫時在程斂家住下,拒絕了他說要每天接送她的提議,依然是小七給她開車。
劇組的人跟她混熟了不少,就是有時候會覺得奇怪,江拂每次在開拍前和結束拍攝后情緒都很低落,肉眼可見的綳不住在哭的邊緣徘徊。
其他人當她是第一次正兒八經的拍戲,壓力大。
而江拂則是在掰著手指算什麼時候能殺青。
殺青暫時沒等到,江拂倒是又一次等來了孟執。
一大早的,江拂坐在一旁等著,閉著眼睛打瞌睡。
周圍偶爾有人會從她身邊走過去,孟執經過她身後,她一下就醒了。
孟知祥現在在江拂眼裡,渾身上下寫滿了壞水兩個字。
江拂的目光一動不動地跟隨著他移動,想看他這次來又要做什麼。
郊區的清晨,薄霧稀散,四周都籠罩著一層極為纖細的薄紗,顯得朦朦朧朧。在劇組充滿時代感的建築下,氛圍感十足。
男人在和其他人說話,微低著頭,模樣優異又透著嚴肅感。
孟執比江拂小一歲,江拂當初看上他時,就因為他身上那種不好言說的乾淨。即便是現在,江拂也怪異的覺得依舊是這樣。
江拂罵自己眼睛有問題。
她沒看多久,也沒和孟執有接觸,輪到她拍攝。
今天有一場是她和女二號發生爭吵,女二要拿一杯白酒潑她。事先對好了戲,杯子里的也不是酒,而是白開水。
臨到這一幕時,江拂聞到濃重的酒味,液體潑到臉上,濺到了眼睛里,頓時一陣猛烈的刺痛。
痛得江拂倏地捂著眼睛蹲下去。
現場陷入混亂,小七衝過來問怎麼了,江拂一隻眼睛勉強能睜開,另一隻眼痛的狠些,不停流淚。
導演拿著女二號用的杯子,聞到裡面沖鼻的酒味,頓時大怒,「不是用白開水嗎?怎麼是酒?」
道具也很懵,「是用的水啊!」
拍攝暫停,小七扶著江拂去洗手間清洗,外面一團亂。
沖了片刻的清水,江拂覺得好點了,慢慢睜開眼,眼白成了一片紅。
小七擔心地問:「要不要去醫院啊?」
「我包里有眼藥水,先拿來用一下。」
滴完眼藥水,江拂半眯著眼回到拍攝現場。
杯子里的液體怎麼會從水變成真的白酒,沒有問出人承認。
道具老師來跟江拂道歉,說可能是失誤造成的。
出了這樣的情況,導演讓江拂今天先回去休息。
回到休息室,江拂對著鏡子檢查,小七去開車了。
有人推開門悄悄走進來,江拂從鏡子里看她,是劇組一個不起眼的小群演。
「怎麼了?」
群演姑娘把門鎖上,小聲說:「我看見是楊菲菲在杯子里倒的酒。」
楊菲菲就是剛才和江拂演對手戲的女二號。
江拂皺眉,回想自己這段時間有沒有得罪過她。
沒想出個頭緒,江拂和群演姑娘說了兩句,讓她先走了。
拿上自己的東西,江拂起身去找楊菲菲。
楊菲菲的化妝間在另一邊,江拂過去,房門沒關嚴實,漏了條縫,裡面的說話聲音漏出來。
「我就是看她不順眼想小小教訓她一下而已,再說她也沒什麼事,」楊菲菲在和某個人說話,「沒有事的,她也不會知道是我做的。」
沒聽見房間里的其他人說話,楊菲菲又說:「我有分寸不會闖出大禍,不會給公司惹事的,你別生氣啊孟哥。」
江拂心一驚,不由自主把楊菲菲口中的孟哥和孟執劃上等號。
好像,楊菲菲確實是孟執他們公司的藝人。
江拂直接推開房門,在楊菲菲慌亂的神情下冷笑道:「原來真是你做的。」
「你在說什麼?你怎麼不敲門就隨便進來?」
「我敲門問問你你好我能不能來找你算賬嗎?」
江拂眼睛一轉,楊菲菲對面坐著的果真是孟執。
一看見他在這裡,江拂的心思就有些複雜。
孟執並沒有什麼表現,沒參與她們兩人的對話。
楊菲菲說:「你胡說八道什麼。」
江拂不想忍她,「有人看見你在那杯子里倒白酒了,你再裝。」
「誰?你倒是告訴我是誰,否則我怎麼知道不是你故意訛我呢?」
「你不承認也行,那就報警。」
楊菲菲從椅子上站起來,臉上有些慌了,「你嚇唬誰呢?」
江拂拿出手機。她比楊菲菲高出不少,還穿著高跟鞋,光從氣勢上,就壓對方一頭。
偏偏她又長著一副不好相處的五官,板起臉來,只剩下強勢。
見江拂不是開玩笑,真要打電話,楊菲菲急了,轉而向孟執求助,「孟哥,你幫幫我。」
她根本沒想那麼多有的沒的。
像她和孟執說的那樣,她就是單純看江拂不順眼,不喜歡江拂,想著讓她出出醜或者教訓她一開心開心。
就只是白酒潑臉而已,又不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到時候找不到證據證明是人為的,劇組當是失誤就算了,楊菲菲沒算到會鬧到報警這一步。
江拂聽她喊孟執了,跟著看向孟執。
她在等,等著看孟執會怎麼說。
楊菲菲走到孟執跟前,話還沒說眼淚就掉下來了,一副我見猶憐的委屈樣,「孟哥,我知道錯了,我沒想那麼多,再說了也不嚴重,她又沒出什麼事。」
「你說錯人吧?」江拂強硬地說,「你跟他說什麼知道錯了,你害他了嗎?」
楊菲菲就是不看江拂,一心等著孟執發話。
孟執在她的注視下淡淡開口:「跟她道歉吧。」
話說到這了,不道歉說不過去。
楊菲菲可憐兮兮地跟江拂說了句對不起,「這下你滿意了吧?」
「不,你得當著全劇組人的面跟我道歉,承認你今天做過的事情。」
「這太過分了吧?」
江拂笑了聲,「你做的事就不過分了?」
想到剛剛楊菲菲給自己辯解的那些話,江拂接著道:「確實,你覺得你把白酒潑我眼裡我又沒瞎沒怎麼的肯定沒事,我沒受傷沒出事就代表你做的事情不存在了嗎?」
楊菲菲沒遇到過江拂這種難搞的,臉色青了青,「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
「道個歉不痛不癢的,有什麼用?」江拂逼近楊菲菲,說:「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道歉你可以接受嗎?
「你敢……」
江拂已經舉起右手朝她的臉上扇,最後沒有落下,楊菲菲已經嚇得閉起眼了。
孟執靠在窗邊,神色平靜,看不出在想些什麼。
江拂的餘光瞥向孟執,話是對著楊菲菲說的,「你都不願意,憑什麼我要這麼簡單的接受你的道歉?」
她抓住楊菲菲的手,用力拽著楊菲菲,要把她拽出去,「跟我出去當著他們的面向我道歉。」
「我不要!」
楊菲菲掙紮起來,推搡間,楊菲菲踩了江拂一腳,把沒站穩的江拂推到一邊。
后腰撞上桌子的一角,江拂一瞬間有種腰要斷掉的錯覺。她彎著腰,反手捂著被撞到的地方。
要不是穿著外套,這一撞要撞破一層皮。
江拂疼的唇色都發白,強撐著直起腰,眼前被生理性的淚水蒙上一層。她眨了眨眼,看見楊菲菲已經回到孟執身邊。
「我不能答應她,不然被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被傳出去,以後我還怎麼混啊!孟哥,你幫我一下。」
江拂眼底的濕潤被她逼退回去,直直地望向孟執,問他:「你要幫她說話嗎?」
明明知道了答案,江拂還是沒忍住要問。
孟執的眼裡是略顯狼狽的江拂,被白酒衝到的眼睛還是紅的,剛才那一下撞的腰都不太能挺直。
重逢后每次見到江拂,她好像都挺狼狽。
孟執還捕捉到江拂痛的差點流眼淚的時刻,但很快就被她收斂起來。
沒看到江拂哭,有點遺憾。
孟執不動聲色地拿開楊菲菲搭上來的手,聽見自己的聲線是在江拂面前一如往常的冷漠,「適可而止。」
江拂的眼睛動了動。
「沒必要鬧的那麼大。」
江拂扯唇笑了笑。
笑什麼呢,孟執想他大概知道。此時此刻的心裡,一定對他很是生氣。
甚至還在罵他,罵他不是人。
江拂看了看楊菲菲,最後的視線定格在孟執臉上。
她笑著點點頭,眼底卻是沒有一點笑意的,「好。」
多餘的江拂沒有多說,只是在臨離開前沖著孟執豎起中指。
楊菲菲驚訝她敢這麼做,偷偷打量孟執的表情,看不出半點波瀾。
不過好在這事結束了,看江拂等著孟執表態的樣子,楊菲菲知道她應該也是顧忌孟執的。
這樣就好。
「謝謝你了孟哥,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今天多虧了你。」
孟執冷淡地掃過楊菲菲帶著諂媚笑容的臉,毫不留情面,「只是為了公司而已。」
楊菲菲尷尬地點頭,「是。」
……
江拂去醫院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大問題,配了眼藥水回來滴一滴。
一路上,她都在想孟執。
現在一想起他,江拂都恨得牙痒痒。
又罵自己也是有病,居然還奢望孟執會幫她說那麼一句話。
他公司的藝人,出了事損失的是他們的公司,他百分百不會為了她讓這種損失發生。
江拂捂著眼,找出孟執的微信把他拉黑。
小七把江拂送到程斂家的地下停車場,把東西遞到江拂手裡,囑咐道:「小拂姐,要是有什麼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嗯。」
「今天的事要和程哥說嗎?」
江拂想也不想地拒絕,「不說。」
孟執那個瘋男人,本來就喜歡用程斂的事嚇她,她肯定要避免讓程斂為她的事和孟執接觸。
回到樓上,程斂還沒回來,江拂洗了個澡,換掉散發著酒氣的衣服。
洗完江拂站在鏡子前吹頭髮,吹到一半,門鈴響了。
程斂是有鑰匙的,江拂以為他忘帶了,過去開了門便轉身準備繼續吹頭髮。
身後響起的卻是孟執的聲音,「這麼歡迎我?」
江拂嚇得心跳都快了一拍,捂住睡衣有些低的領口,「你怎麼會來這裡?」
孟執環視一圈客廳,最終看向江拂,「你把我拉黑了,我找不到人只好上門來找。」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兒?」
孟執在江拂眼皮子底下關上門,一步步走近,「跟著你們的車過來的。本來在樓下停著想發信息讓你下去,結果你把我拉黑了,我就只能親自上來。」
他說著話,手指勾了勾江拂睡裙的弔帶。
江拂不客氣地一把拍開他的手,話從牙縫裡擠出來,「那你到底找我什麼事?」
現在的情況不太安全,江拂省去本來想嘲諷他的冷言冷語,想著趕緊說完了事。
「別那麼著急。」
孟執早一步預料到她的反應,偏不如她願。拉著江拂的胳膊,孟執把她扯到沙發前。
江拂討厭這種在孟執面前只能被動承受的感覺,讓她想起前兩次不美好的回憶,「這裡是程斂家,你要瘋也得有個度吧?真就這麼喜歡找刺激?」
一次這樣,兩次這樣,現在好了,直接進階到進程斂家裡來。
要不是知道程斂在外面有人,江拂還真挺真心實意的替程斂感到可憐。
她不是什麼好人,連他兄弟都不是個東西。
孟執不言語,把江拂按著貼在沙發上,後背朝上,撩起她睡裙的下擺。
腿上一涼,江拂心提到嗓子眼,扭頭警告他,「真的不行!」
孟執輕飄飄地望她一眼,道:「意思是不在他家裡就行了?」
江拂急得快出汗了,孟執沒收手,手指碰到她的后腰,指腹上還帶著沒有捂熱的涼意。
他的手指稍稍用了力,江拂沒有準備被他按到后腰撞到的地方,疼的吸了口氣。
一想到這道傷是哪來的,江拂更惱了。
「你是來看看我的腰有沒有被撞斷的嗎?」
江拂像一隻炸了毛的貓,渾身上下都寫著戒備和攻擊性。
她越是這樣,孟執手上的力氣就越大。
「孟執,你他媽真有毛病!快滾行不行?」
「小點聲,萬一程斂回來在門口聽見怎麼辦?」
江拂反唇相譏,「就算他沒聽見,進來也能看見。」
孟執不甚在意道:「我們又沒做什麼?但你要是再這樣,我就不能保證了。」
怎麼會有這種用著最平靜的口吻,說著最不要臉的話的人。
她還拿他沒辦法。
江拂趴在沙發上,沒好氣地說:「你到底來幹什麼的?」
也許是正在做虧心的事,江拂心裡不太穩,總覺得要有什麼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