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夢裡

屋裡，六歲的陳軒躺在床榻上睡午覺，不一會兒他就陷入了又黑又沉的夢裡。

在夢裡，他周圍全是黑暗，而他自己的魂魄卻像是白色透明的一樣，內里還略微閃現著一點點淡淡微不可及的金光。

陳軒看了看黑暗的四周，倒也不懼怕，畢竟連地府枉死城他都住過好幾個月了，牛頭馬面，地府里的各種鬼怪，他也都見過不少，沒什麼好害怕的。

再說，這樣的場景從三歲那年開始，牛頭馬面給他託夢催他燒紙錢開始，他就經常這樣有意識的進入夢裡了，和牛頭馬面見面，習慣了就好。

「牛哥！馬哥！你們在嗎？」陳軒對著黑暗的四周呼喊道。

他的呼喊聲傳入黑暗的四周，傳入黑暗的深處，等了一會兒，就見從那黑暗裡走出了兩道人影，雖然都是人身，但一個牛頭，一個馬面，卻正是那地府里的牛頭馬面了！

看見他們現身，陳軒十分驚喜，喊道：「牛哥！馬哥！」

那牛頭馬面好像也很是高興的樣子，穿著一身新鬼差服，牛頭大哥依舊黑著臉悶聲笑道：「小子，嘿嘿！叫我們過來有什麼事情？」

陳軒笑道：「也沒什麼事情，今天不是五月初一嗎？我剛給兩位哥哥燒了金銀紙錢，就想問問兩位哥哥收到了沒有！」

聽問，牛頭馬面對視了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

馬面大哥笑道：「收到了！收到了！陳軒老弟，說起來還要多謝你了，正因為你這幾年每月初一十五都給我們燒紙錢，我們在下面這才能有銀錢走通崔判官的門路，上個月剛好升了一級，得了一個好差事，不用再親自干去枉死城押解冤魂孤鬼投胎轉世這樣沒油水的活計了！」

「哦？兩位哥哥升了？」陳軒大喜過望，打量著牛頭馬面身上穿的新鬼差服，不像之前那樣老舊邋遢破爛了，不由點了點頭，又忙問道，「那兩位哥哥，現在在地府做什麼的？」

牛頭大哥中氣十足的得意回答道：「還是做接引魂魄投胎轉世的活計，但我們升了一級，下面管著十幾個鬼差了，平日里督促這十幾個鬼差做事就行，不用再親自幹活，下面的鬼差還要給我們孝敬呢！」

陳軒不由無語，他還以為這牛頭馬面兩位哥哥升了一級，能有什麼好差事呢，原來還是做這樣押解魂魄投胎的底層差事啊，自己在陽間辛辛苦苦給他們燒了三年紙錢，這隻升了一級，就管十幾個鬼差，是不是升的也太慢了呀？白費了他燒那麼多紙錢了！

牛頭馬面好像看出來了陳軒的心思一般，那牛頭大哥就黑著臉冷笑道：「小子！別覺得我們這用三年時間升一級太慢了，要不是我們用銀錢打通了崔判官的門路啊，只怕幾十年一百年都升不了一級了，這地府的事情和陽間不一樣，鬼神能活著的年歲可比人長久多了，嘿嘿！多少鬼神百年千年都不能升一級呢，我們三年就能升一級，那還是我們走對了門路了！」

這說的也有道理，地府里的鬼神，確實是活的夠長久，不說都與天地長壽吧，但千年萬年卻是有的，這樣說來，地府高層差不多都是壟斷的，階層更是固化的，要想打破固化升一級啊，確實比較難了，牛頭馬面兩位大哥能夠三年升一級就已經是比較難得了，羨煞別的百年老鬼了。

不過，陳軒之前心裡想的，等自己這輩子百年之後，再下地府，下面也能夠有人罩著，甚至再次能夠帶著記憶轉世投胎的念頭，看起來是有些不切實際了，按照牛頭馬面兩位哥哥這樣升級的進度，恐怕等他死了之後，這牛頭馬面兩位哥哥可能還只是一個高級鬼差了，是不可能和孟婆討價還價，讓自己下輩子再帶著記憶轉世投胎了。

這樣想著，陳軒不由有些失望，輕嘆了一口氣，嘟囔道：「按照兩位哥哥這樣說來，想升一級，在地府還真是難啊！都是百年千年的老鬼了，競爭十分激烈啊！」

馬面大哥卻是哈哈笑道：「陳軒老弟，我們這地府還是好的，雖然比不得陽間官員升遷那麼快，但還是有機會往上升了，畢竟有的鬼神到了大限時間都是要投胎轉世去的！那天上的天庭可是比我們地府還難升呢，嘖嘖！那天庭的神仙別說熬十年百年了，就是熬個千年萬年，都有可能還是個仙家小吏，那才是真難升一級了！」

這話卻是讓陳軒大感興趣，興奮的問道：「哦？馬面大哥，這世上真有天庭？真有神仙嗎？」

牛頭馬面對視一眼，都是哈哈大笑了起來，牛頭大哥嘿嘿笑道：「小子！你連地府都下過了，枉死城都住過了，孟婆也見過了，奈何橋都走過了，都投胎轉世了，怎麼還覺得這世上沒有神仙，沒有天庭呢？這世上是有神仙，有天庭的！」

「那神仙在哪裡，天庭是什麼樣子，兩位哥哥可能說說？」陳軒又是緊接著追問道。

馬面大哥搖了搖頭失笑道：「陳軒老弟，你問我們，我們哪裡知道？我們只是地府里押解鬼魂去投胎轉世的鬼差而已，哪裡見過神仙，去過天庭了？地府可能也只有閻王爺去過天庭，見過各路神仙吧！」

這時，那牛頭大哥忽的道：「這話不對，我們也不是沒見過神仙了，你忘了兩百年前，那個九世大善人嗎？做了九世的好事，積下了無邊功德，一下了地府，就直接功德圓滿升仙而去了，說起來他也是一個神仙了，以九世功德而成仙！」

陳軒饒有興趣地問道：「哦？做好事積功德，還能夠升仙嗎？」

馬面大哥點頭笑道：「這自然是可以的！只是想要升仙啊，那需要功德無量了！兩百年前那個升仙的人可是積了九世功德，這才功德圓滿得以升仙了，無數的大千小千世界生靈億萬，可沒有幾個能夠積功德升仙了！」

那牛頭大哥卻是打量著陳軒的魂魄，不由輕咦一聲道：「咦？小子，你這才轉世幾年啊，魂魄里就出現一點功德金光了，難得難得，看來你這輩子又是做了不少好事，幫了不少人啊！嘖嘖！你這樣下去，憑著這輩子的功德，恐怕下輩子你還能夠享福了！但想要升仙啊，這點功德那真是微末而已，不值一提了！」

「哈哈哈！」陳軒大笑道，「我也只是問問而已，可沒想著真能成為神仙，下輩子能夠繼續享福，我就知足了！」

牛頭嘿嘿笑了兩聲，又問道：「小子，還有事沒？沒事的話，就回去吧！」

陳軒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兩位哥哥，那我就回去了！」

「嗯！回去吧，記得準時給我們燒紙錢！」馬面大哥笑著提醒道。

「知道了！」

陳軒笑著答應了一聲，和牛頭馬面兩位大哥告辭，瞬間他的魂魄就消失在這黑暗之處，從夢中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