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道與小孩

陸千羽從塔中走出，輕拍身上煙塵，款款而行。

那自稱韓勵之人應該是萬載前明月宗高層的分魂，寶塔想來是一件靈器載著分魂回歸，滋養分魂萬載，完成使命那一刻因靈氣耗盡而解體。

萬年前那一戰或許這一界修士傾巢而出，但至少還有一部分或是留守宗門，或是隱匿的老怪存活於世，如今萬年已過，為何無所作為？

離這個世界衰竭還有千年，時間還算充裕，有足夠時間去挖掘，目前一切都得從頭開始，務必在千年之內站在這一界的巔峰，才有能力去做一些事。

眼前，應該是明月宗內門了，這死寂的氣息如此濃厚，看來內門已是無人存活了。

亭台樓榭盼穿萬載千秋，如今初醒不見故人歸。

「呼……」。

風凄凄，喚起萬古悲鳴，天道遠，萬人護道幾人歸！

陸千羽將手中明月令祭出，有鐘鼓之聲和鳴，聲聲悠遠，似要穿透天幕。

明月樓外門所有人此刻都被鐘鼓之聲感染，莫名留下眼淚，連高樓樓閣中的明月真人云秋雨也不例外。

在鐘鼓聲之後，明月真人云秋雨連同閣樓中的六位老者當即起身從高樓之上躍下，來到高樓後方的水瀑下方。

水瀑從中間分開，一個孩童由水瀑內翻滾而出，從高空墜落。

「嗚啊啊……」

陸千羽奶聲奶氣哭喚著，像是一個受了驚嚇的孩子。

雲秋雨自覺此事蹊蹺，臨空一躍，抱住陸千羽后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高樓頂層七層閣樓內，雲秋雨席地而坐，對面站著陸千羽。

「小娃娃，你是如何到了水瀑那裡，這其中都看到了什麼？」

「嗚啊啊……」陸千羽用胖嘟嘟的雙手不停地擦蹭著雙眼，不說話。

「乖，你說出來，爺爺給你桃子吃。」雲秋雨不知從那摸出了個桃子，在陸千羽面前晃了晃。

「我，不吃桃子，我要吃亮晶晶的糖。」陸千羽咬著手指頭說道。

「亮晶晶的糖？」雲秋雨有些發愁，大幾十年沒哄過小孩了，真有點生疏，往閣樓外一瞅，看見六道身影一字排開，就是不進閣樓。

「你們進來吧，還要看到什麼時候？你們身上有沒什麼亮晶晶的糖？」雲秋雨想著這事自己一個人還真搞不定，索性將六人叫了進來。

「大哥啊，你這是沒轍了，才想起我們啊。」

六位老者魚貫而入，目光紛紛都停留在陸千羽身上。

雲秋雨嘆道：「只有自家才知自家苦啊，明月樓延續至今，莫不要在我們手上斷了傳承。」

「大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說傳承，也不過是我們自行摸索著修鍊，不像血影門有著完整的傳承，若不是他們不清楚我們明月樓的底細，這江南地界早就沒我們立足之地了。」六老中其中一位白眉老者說道。

「老二，這些情況我知道，所以每次與血影門衝突，我都是如履薄冰，既不能過於卑微又不能惹怒對方，完整的傳承是很重要，不過邪逆之道萬不可沾染，怪就怪我們愚笨，愧對先人，一代不如一代。」

雲秋雨說完，閣樓陷入了寂靜。

過往的輝煌留在了傳承記事之中，眼前存續的艱難愁苦了領路人。

「我要吃糖，亮晶晶的糖。」，陸千羽稚嫩的童聲打破了閣樓內的寂靜。

白眉老者無奈，掏出了一塊下品靈石，遞給了陸千羽，囑咐道：「小娃娃，這亮晶晶的石頭送給你，記住，千萬不能吃？如果你告訴我們你之前看到了什麼，又是怎麼出現在水瀑裡面的，我就再給你一顆亮晶晶的石頭。」

陸千羽接過下品靈石，直接扔進嘴裡。

雲秋雨臉色一變，吼道：「糊塗！」，只是為時已晚。

「嘎嘣，嘎嘣。」幾下咬碎吞了下去。

「臭小子，你怎麼不聽話！」白眉老者一手抓住陸千羽的小腿，倒著拎了起來，另一隻手在陸千羽背後拍著。

「我來，你滾到一邊去！」雲秋雨從白眉老者手中搶過陸千羽，放在身前，手指輕點陸千羽後背，想封住陸千羽的經脈。

只是點了數指之後，發現自己的靈力觸及陸千羽后就被反彈，根本進不了陸千羽的身體，更別談封住經脈了。

雲秋雨跌坐在地，頹然道：「老二，你真是糊塗啊！」

「老爺爺，你這是怎麼了？不就吃了你們一顆糖嗎？小心眼！」

陸千羽瞪著大眼睛貼在雲秋雨臉上看來看去。

「這……，你沒事！」雲秋雨抱住陸千羽，將陸千羽從頭到腳摸了個遍。

「哈哈，沒事，沒事！」雲秋雨鬆了口氣。

「吃下一整顆下品靈石……築基期圓滿的也不敢這麼來啊，一不小心都有爆體而亡的危險，這小娃子，怎會一點事都沒！老三你要不要把這娃拿去研究研究，剖一剖看看有什麼不同。」白眉老二說道。

此時在場的綠衫老者蠢蠢欲動。

這就有點嚇到小孩了，陸千羽急忙躲到雲秋雨身後，扯著雲秋雨的長衫將整個人裹了起來。

「你們這群糟老頭，太壞了！」

雲秋雨端坐著，捋了捋長須，與白眉老二對了對眼。

白眉老二興緻陡增，頓了頓說道：「老四，你不是最喜歡搗鼓陰物，喚來幾隻小鬼看看能不能吸出他體內的靈石。」

「不妥，不妥，此間有護山大陣守護，陰兵鬼物一旦出現，就會被絞殺。」黑白袍老者推脫道。

護山大陣都搬出來了，看來這些老者只是想嚇唬嚇唬小孩子。

白眉老二見另外三人無動於衷，催促道：「老五，老六，老七，你們別呆坐著啊，總得想想法子，將這娃體內的晶石逼出啊，或許是這孩子體質異於常人，一時半會撐得住，久了就難說了。」

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陸千羽探出腦袋，張著大眼饒有興緻地看著一群老頭在表演。

青衫老者起身說道：「我去去就來。」

在場之人，除了陸千羽之外，那群老頭都是心領神會。

青衫老者走出閣樓，祭出一個星盤。

在閣樓中亮起一道光暈，將陸千羽和其他六人籠罩在內。

雲秋雨和其他六位老者的臉上表情並無變化，顯然未受到影響。

再看陸千羽，臉上泛著笑意，目光中滿是想念。

「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