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希望

「娘親，我想你！」

陸千羽眼中，那抹思念凝結的身影就在眼前。

他伸手往前一抱，稚嫩的雙手抱出了一個弧度。

在老者眼中，陸千羽卻是抱著空氣，他們不忍，可是無奈。

陸千羽的行蹤關係宗門命脈。

「娘親，我想睡一會，你就抱著我睡一會。」

自離別那一刻起，前路未知，歸期無期，生死兩茫茫。

閣樓中包括雲秋雨在內的七個老者，在幻陣心鏡中看到飄渺雲河之上，一座巨大宮闕門口，一絕妙女子衣袂飄飄，青絲撫肩，卻看不清容顏。

「老五，你搞什麼？」白眉老二摸不清老五的套路，怒問道。

青衫老者一臉糾結，幻境本為他操控，亦幻亦真是為勾動入陣者內心最深處的記憶，而後通過幻境迷惑其心神，達到控制的目的，然而此刻，幻境的演變卻脫離了他的控制：幻境中，陸千羽安詳地睡著了。

眼前的入陣者，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童，青衫老者抑鬱道：「我操控不了幻陣。」

「一個孩童的心志能有多強，你這破玩意是不是失靈了。」黑白袍老四幸災樂禍道。

雲秋雨看著熟睡的陸千羽，想著自陸千羽進入明月樓后的異常，有所明悟道：「你們先靜靜，此子確實不同常人，一個五六歲孩童吞下一顆下品靈石，安然無恙。

之後，我想封閉他經脈，防止靈石被吞食之後，靈氣進入經脈造成損傷。結果是，我打在他身上的靈力全被反彈了回來，進入不了他的體內。

此刻，老五的幻陣也失靈，此子如此不凡，說不定是我們明月樓的機緣。我們就此作罷，否則，弄巧成拙，徒增遺憾。」

其他六位老者陷入沉思。

片刻后，白眉老二嬉笑道：「我們一群老頭，加起來都快一千歲了，居然拿一個小娃娃沒轍，有趣，有趣！」

「老大，說起機緣一事，我倒是想起了之前出現的鐘鼓聲，我們明月樓的前身是明月宗，先祖雖說只是宗內雜役，但是從老祖們編寫的明月記事中，我們還是可以推敲出一些東西來的。」黑衫老者說道。

「老七，你說說看。」

「有屁快放，磨磨唧唧！」

「就你白眉老二，憋不住屁，到處亂飛！」

……

雲秋雨眼角抽搐，這一群老頭湊在一起，可以翻天了。

「得了，這還有個孩子，你們要點臉！老七，別理他們，快說。」

「這鐘鼓之聲，我們在這裡呆了近百年從未出現過，在明月記事中卻是有提到，一是，宗內有人飛升，鐘鼓和鳴九百九十九聲；二，宗主或宗內重要之人隕落，鐘鼓和鳴九十九聲；三，送別貴客，鐘鼓和鳴十九聲。」

黑衫老七說完，看向白眉老二：「老二，記得之前的鐘鼓和鳴有幾聲？」

白眉老者，瞪著眼道：「我才沒那麼無聊。」

雲秋雨道：「鐘鼓和鳴，一聲是六息時間，之間的鐘鼓之聲，遠不止十九聲，卻也未超過一刻，應是九九之數。」

「九十九？宗主或宗內重要之人隕落？」

「既然是老祖留下的明月記事記載，理應不會錯，只是萬年前，明月宗宗內已經無人，要不然，也不會有明月樓的存在，萬年過去，還有誰能存活至今?」

雲秋雨扶著陸千羽躺下，起身負手而立，透過木窗望向後方瀑布，長嘆道：「是啊，萬載時光，誰能敵得過歲月，縱使我等突破到金丹境界，也不過增加五百年的光景。」

明月樓能傳承至今已屬不易，先祖們只是宗內雜役弟子，修行功法只到築基期就斷了後路，萬載歲月雖然也有幾個突破到金丹，卻也是天賦卓絕之輩，將修行之路拓展到了金丹之境，無奈，天地靈氣日益稀薄，修行物資匱乏，金丹也成了可望而不可及了。

黑衫老七，行至窗前，目光也望向水瀑。

「或許，真的是我們的機緣，也是明月樓的機緣到了。」

雲秋雨身形一顫，問道：「此話怎說？」

黑衫老七轉身指著沉睡中的陸千羽道：「這機緣就在他身上，在你歸來之時，便召集我們，說是這孩子在弔橋之上無故消失之事，而之前，我們是在哪裡見到他的？」

「水瀑！」

「沒錯，水瀑，明月記事中，開篇便記載了：先祖回歸山門，望水瀑而進不得，苦守百年，未見內門一人回宗，遂在外門建立明月樓，以續傳承，這水瀑之內，就是內門！」

雲秋雨眼露精光，喜道：「這孩子是從內門出來的，這麼說我們這一代，有希望回歸明月宗內門，明月宗核心所在！」

黑袍老七，笑道：「是的，希望就在他的身上，那九十九聲鐘鼓和鳴的秘密也在他身上！」

此時，陸千羽悠悠醒來，搓了下雙眼，舉目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群老頭髮光的眼神。

「吃，吃人啦！」

陸千羽驚叫了一聲，在地上翻滾著爬了起來。

雲秋雨壓下心中的激動，努力用緩和的語氣說道：「孩子，你是我們明月樓的希望，我想你能告知從弔橋之後到水瀑出來之前，這一段時間的經歷。只要你告訴我們，但凡你有所請求，我們都傾盡明月樓之力完成。」

「是的，傾盡我們明月樓之力！」其他六位老者同聲說道。

陸千羽眼前七位老者翹首以盼，殷殷之情難以推卻。

就目前接觸來看，明月樓並非大奸大惡之輩，反而情義彰顯，算是修真界的一股清流。

看著他們，陸千羽不禁自問：

修行為了什麼？

一路奔走，斬妖屠魔，逆行而上，最終只是為了不被凡心所動，不為紅塵所累？

還是因為眼前負累，而不得不前行？

又或是，被慾望驅使，想要卻得不到而拼盡所有，最終陷入在慾望與自我滿足之間無盡的循環當中。

陸千羽不知，眼前的他也沒能力去評判，相反在他看來，自己是一個失敗者，閉目良久后緩緩說道：「我在裡面看到了很嚇人的東西，不過現在被嚇忘了，我得出去散散心，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想起來了！」

在陸千羽說出這句話后，閣樓內七人頓時無以言表。

「散心，一個五六歲的小鬼頭說要去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