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春狩九安山

「父皇，一切均以準備妥當，就等父皇下旨，禁軍即可開拔，前往九安山獵宮。」長孫季成的結局無人知曉，皇帝沒有透露，而刑部也沒有給中書省遞交卷宗詳情，只知道，伴隨著陳家被處置之後，這場大變局終於落下帷幕，春狩的事也被提上了日程。

「那就去準備吧，三日之後，鑾駕巡幸九安山。」皇帝點了點頭，轉而朝著蘇月生道：「詔令朝中文武大臣，務必隨同駕前，春狩於民間意義重大，可以彰顯朕和朝廷對於百姓春耕之重視，同時也能教育軍中將士，勿因太平時節而忘卻勇武，時刻備戰，忘戰必危。這些事，父皇如今帶你做一遍，日後可就要指望你自己了。」

「父皇放心，兒臣明白，必會謹記於心。」蘇月生對於這些政務很多都不熟悉，而且多年在外領軍，很多事必須要皇帝親自帶著他才能熟悉其中奧義，所以這一瞬間，他臉色肅然，朝著皇帝躬身一拜。父子二人在這種不言而喻的對話中，緩緩的交接著手中的權力。

「你母後身子怎麼樣了？」皇帝擺了擺手，示意蘇月生跟上自己，緩緩往外走，同時眉頭緊皺道：「夢丫頭那邊沒說是怎麼回事嗎？」

「一夢說是心病，不過不是壞事。」蘇月生想起了長孫一夢從宮裡出來說的話，頓時低聲道：「母后的心病已除，所以身體驟然放鬆，出現了乏力和暈厥現象，但是等過了這陣子，自然就能恢復，而且以後，也就不會被心病折磨了。」

「那就讓你母后在宮裡邊好好養著吧。」皇帝嘆了口氣，苦笑道：「她這輩子跟著朕，也沒享受幾天好日子，除了宮裡邊的那些瑣事，就是擔驚受怕，害怕哪一天長孫氏的人來找朕報仇。到最後還需要擔心你們兄弟倆禍起蕭牆，是朕負了她。你日後不可對夢丫頭如此，男人，吃一塹長一智，你我父子不能因為一件事栽兩次跟頭。」

皇帝到現在為止，依舊沒有去說長孫氏的舊事，甚至於沒有告訴他，蘇龍城是如何處置長孫氏族人的，但是這言談舉止之間，卻逐漸透露出更多的信息，也讓蘇月生暗自點頭。

也正以為如此，長孫氏的事雖然中間因為紅樓被燒，而全城轟動，但是在從上到下全都是採取了隱瞞態度的情況下，很快被人選擇性遺忘，以至於大家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春狩這件事上。

春狩是每年都有的儀典，三日之後，大軍啟程的時候，所有人都沒有意外，雖說因為陳家的事，不少世家朝臣沒有參與其中，但是他們當中的家族子弟，卻有很多已經圍繞在了蘇月生的身邊。很顯然，在如今這個時候，世家的變化也在不斷發生，至少內部的分化速度更加明顯，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蘇月生，不再繼續支持蘇月宸。

「有多少人沒有來？」上了鑾駕之後，皇帝拉著蘇龍城道：「他們這是打算自絕於朕嗎？」

「陛下不用擔心，他們來不來，其實都一樣。」蘇龍城知道皇帝的心思，所以此刻在一旁呵呵笑道：「朝中隱患已除，只等春狩結束之後，陛下冊封東宮，定下大事，也就沒人能夠興風作浪了。老臣可還沒老呢，還能為陛下，為兒孫再戰一場。」

「老王兄，朕都覺得自己老了，你還沒老啊？」皇帝啞然失笑，不過隨即帶著一絲興趣笑道：「到了九安山，你我兄弟兩人比試一場吧，看看誰還有當年的風範。」

「陛下不管春狩儀典啊？」蘇龍城跟著笑道：「月生可是沒經歷過幾次，這頭一次上手，您好歹帶著一點啊？」

「朕帶什麼帶？言起山那老東西不是也跟著來了嗎？讓他去，我們就是來玩的。」皇帝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指了指外面蘇月生的方向笑道：「誰都有第一次，有了經驗，來年他就可以自己來了，到時候我們去行宮，那裡有好玩的。」

皇帝的話引來了蘇龍城的一陣大笑，皇帝很多年沒有這种放松的心情了，可想而知，即便是他不說，長孫氏當年的舊案同樣是對方心頭的一道坎，這道坎過不去，人就不可能真的自在下來。

「這長孫季成其實也辦了件好事，至少他把夢丫頭送到了我們蘇家來了。」蘇龍城看著車窗後面，蘇月生和長孫一夢兩人一眼之後，跟著笑道：「天寧下一代的輝煌，可以不用操心了。老臣現在也可以放心的跟著陛下去享幾天清福啊。」

兩人在鑾駕之內，笑語聲不斷，作為親身經歷甚至於作為當年處置長孫氏舊案的他們，到如今，才算是放下心來。這樣的結果，無疑是最好的，長孫氏的威脅解除，而兩家兩代人的恩怨，也必然會伴隨著長孫一夢和蘇月生兩人的結合，煙消雲散。他們，確實可以放心了。

「將母后一人放在宮中，是不是有些不妥？」此時鑾駕後面的長孫一夢並不知道皇帝和蘇龍城在說什麼，她的心思還在皇後身上，所以上車的時候看了一眼蘇月生，轉而搖頭道：「宮中剛剛清理，正陽宮內，從尚宮開始一路往下，足足有十幾人涉案，整個正陽宮都為之一空，那麼多老人都去了，只怕她也不習慣吧。」

「別多想了，這是父皇的主意。」蘇月生朝著李蒙點頭，示意對方駕車的時候多加註意后，轉而道：「母后需要靜養，我們跟著父皇去春狩，是國家大事，左右不過半個月的事，我們隨時可以從九安山趕回來，快馬兼程，不過三四日的功夫。」

安撫好長孫一夢之後，大軍開始緩緩啟程，由於有大量的朝臣跟隨，所以禁軍的行進速度很慢，而且額外還增加了數千人之多，使得原本三千人的隊伍在出發的時候達到了驚人的七千人之多。

不過不論是蘇月生還是皇帝，都沒有將禁軍主力帶走，反而在出發的時候，讓禁軍大統領唐雲端嚴格執行守護帝都的任務，至於要防備的對象，誰都沒有說，但是負責領軍的唐雲端，卻從始至終都將目光放在了蘇月宸的身上。

所以雖然整個天寧的中樞機構中，大部分要員都去了九安山，但是帝都卻在所有人眼中變得更加牢靠。所以即便是那些世家子弟，此時也沒有去管帝都的事，轉而全身心的打算在九安山好好放鬆一下。春狩對於朝廷來說是大事，但是對於他們，卻是一個難得的放鬆狩獵的機會。

「王爺，巡防營奉命已經進入帝都周圍駐紮，只要出現異狀，大統領會立即派人前往九安山，同時協助禁軍協防帝都。」這個消息算是讓蘇月生稍稍安心，臨出發之前，他甚至於特意給遠在并州的吳歡送去一份密令，讓其全力監控世家尤其是崔家的動靜，確保在春狩九安山的時候，他們不會出現變故。

「一夢，你別擔心了，你看外邊，這麼多大頭兵，那些武器我剛剛去試了試，可都不錯的很。」沈星洛蹦蹦跳跳的從外面跳上馬車的時候，見到長孫一夢目光沉吟，頓時拉著她笑道：「所以，就算是蘇月宸跑出來搗亂也能將他打回去。」

「應該留在帝都的，這樣的話，我猜蘇月宸就可能會有所顧忌，至少不會像現在這樣，需要時刻堤防。」長孫一夢搖了搖頭，自己這一行人去九安山，是不會被蘇月宸偷襲的，對方真要動手，帝都才是最好的選擇，拿下帝都，然後號令天下，依照世家在河洛之地的影響，足以反過來包裹九安山。所以春狩會不會出事，關鍵還在帝都城內。

「我們去找若蘭吧。」沈星洛才不管這些事，拉著長孫一夢很快跑到了言若蘭的車駕上，隨後的時間裡，更是要來一匹馬，非要吵著和蘇月生比賽騎馬。可以說有了她的存在，這旅途才算是稍稍變得有生氣起來。

所以接下來的這三四天時間裡，連長孫一夢都放下了心思，開始帶著幾女沿途遊山玩水，春日裡難得幾日和暖的天氣，在停軍的空隙，采來各式各樣的藥材，然後製作軍中治療時疫的藥丸，分發給各部將士，以至於很短的時間內，所有人都認識了這位有著卓越名聲的燕王妃。

「這就是九安山啊？看起來比千宿崖還要好的樣子。」九安山在帝都東南方向，靠近荊襄之地，氣候也比帝都要更加溫暖，所以天寧開國之後，這裡一直就是皇家狩獵的地方，為此，還在九安山的山頂修造了專門的獵宮，以供皇室遊獵休息之所。所以沈星洛一下來就看出了其中的玄奧，轉而拍手笑道：「以後也要來這裡住著，我想著在這裡再建一個絕情山莊。」

「你真要把陣法搬過來的話，那這九安山就沒什麼人敢靠近了。」言若蘭搖頭笑道：「這裡是皇家獵場，但是同樣也是周邊百姓的生計之所，他們日常也會在這裡打獵為生，同時幫忙看管獵場設施，所以尋常時節，連封山都要提前通知。」

「那算了。」沈星洛一聽這話頓時搖了搖頭，不過不等她說話，遠處一隊騎兵就快速沖了過來，緊接著，大軍中間帥帳的方向就傳來了急促的號角聲，倒是讓眾人隨即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