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生死不明

第六十六章 生死不明

「哥,哥你別急,興許......秦爺爺他們搬去別處了,不如到村子里問問再說?」話一出口,陸霄便懊悔不已,不知為何會用到「興許」這個令人心底發寒的字眼。

邵陽猛然警醒過來,似乎並沒有在意這些,撒腿便往村裡跑去。

但是接連經過了數十戶人家均是院門大敞,院中滿目狼藉,別說活人,就連野狗野貓也看不到。。

正當邵陽失魂落魄,難以壓制情緒幾乎便要瘋掉之時,突然聽到陸霄在不遠處喊道:「哥!快看那邊,那家煙囪正冒著煙呢!」

彷彿溺水之人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邵陽大口喘著粗氣,跌跌撞撞的向陸霄手指方向跑了過去。

「嘭!」

他心焦如火,竟沒能控制住身體,一頭結結實實的扎在門上,險些將老舊的門板撞成兩半。嚇得院中一位老婦「哐啷」一聲,手中碗筷摔落在地。

「老婆婆切莫驚慌,我們不是歹人,只是到此探望故人,一時心急驚擾了婆婆。」陸霄在後急追,見到眼前情景,慌忙從邵陽身後繞過,將滿目驚恐的老婦人扶起身來,暗地裡偷偷度過一絲靈力,老婦驚恐之情頓時消退。

「我一個孤寡婆子,不怕什麼歹人,只是被這孩子突然闖進來嚇了一跳。」老婦人受到靈力影響安下心來。

陸霄看到地上摔碎的舊碗與其中所剩無幾的灰色飯粒,心中大為不忍,不禁從腰間掏出兩塊自製的馬蹄金來,放在老婦手中,歉疚道:「婆婆莫怪,這兩塊金子算是替我哥賠禮。」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這兩塊足以令尋常人家為之瘋狂的金塊,卻只是被老婦人淡淡掃了一眼,便放在了身旁桌上,彷彿只是兩塊毫不稀罕的頑石一般。陸霄一愣,心中大為疑惑。

「唉!婆子老了,連兒子、媳婦都不要我......。孩子你心眼挺好,但是......老婆子要錢又有什麼用?」老婦人說著,乾癟的眼眶已泛起渾濁淚花。

陸霄不知為何,竟跟著生出悲戚之情。就在這時,邵陽已到了身旁。

「婆婆,村裡的人都去哪了?」邵陽心緒雜亂,並未聽到陸霄與老婦在說些什麼,焦急問道。

老婦人抹了抹淚花,嘆息道:「都走了!唉!現在這村子里除了老婆子外,連只野狗都找不到。」

邵陽一驚,趕忙追問:「那村口住的秦爺爺,還有他孫女秦魚兒呢?也走了嗎?」

老婦人驚愣道:「你說的是老秦頭吧?你們......你們是他什麼人吶?老婆子記得,他應該早沒什麼親人了呀?」

陸霄道:「我倆當年在秦爺爺家住了段時間,此次專程回來探望。」

「唉!」

老婦人目光失神,苦嘆一聲,道:「老秦頭是好人吶!那個叫魚兒的姑娘就是他從河裡撈回來的。不過孩子,你倆來得晚了,老秦頭在三年前,就......就死了.....。」

二子聞言,頓時癱坐在地。早已萌生卻被死死壓抑在心中的可怕念頭,沒想到會真的應驗。

「秦......秦爺爺是怎麼死的?」

邵陽泣不成聲,陸霄亦感到肝膽欲裂,卻唯恐再嚇到老婦,強忍悲痛低聲問道。

「你們是外鄉人,不知道這村子每隔幾年便會發生怪事。大夥都說是以前打過仗死了許多兵家人,變成了鬼魂回來借道。那幾天里,颳起的陰風能把大樹卷到天上,把人凍成冰塊。可憐秦老漢,就是被風捲走......。後來有人在山那頭的谷里發現他時,都.......唉!真是可憐吶!」老婦說著抹了抹眼角淌出的渾濁淚水。

「那......那秦魚兒呢?不會也被......?」陸霄心如刀絞,話到一半無論如何也說不下去。

「不知道,自從秦老頭被捲走之後,那女娃娃也就跟著找不到了,村裡人都說她也是被陰風捲走了,可大夥在山裡找過幾次都沒有找到屍首,唉!興許......興許是那孩子命大,逃出這鬼地方了吧?」

邵陽使勁咬著下唇,咸腥血液流入口中。陸霄只覺腦中嗡嗡直響,卻不甘心就此作罷,鼓足了氣力問道:「當年我倆受秦爺爺照料之時,也曾聽他提起此事,可......可爺爺總說那陰風傷不得他,而且每逢怪像發生,村裡的人都出外躲避,惟獨他跟魚兒姐從未離開過村子,而且每年都相安無事。怎麼......怎麼會突然被陰風捲走?」

老婦人滿是悲涼,道:「你的說沒錯,秦老漢活著那些年,的確沒有離開過村子,因為這事還被大夥誤會,說他們爺孫倆是不祥之人,連陰兵也不敢傷害。後來過得久了,也有一些膽大的人留在村裡,但不是被陰風捲走,便是被凍死在屋裡。從那以後,村裡的人就開始離開。到了現在,只剩下老婆子一個人孤苦伶仃......。」

邵陽眼神空洞,就像失了魂似的,拖著沉重腳步,神情落寞,一搖一晃的走出院子。

「婆婆怎麼稱呼?」

老婦人道:「老婆子婆家姓蔣,娘家姓辰,村裡人都叫我蔣辰氏。」

陸霄暗暗記在心中,道:「婆婆,您年事已高,一人居此也沒人照料,之前聽你說還有兒子、兒媳,不然讓我送你到他們那吧?」

老婦人慌忙擺著手,顯得極為驚慌道:「不!不!孩子你心腸好,婆子心裡明白,但我那兒子跟媳婦.......唉!人老了就不受待見。人各有命,老婆子哪也不想去了。」

一句人各有命,令陸霄心中大為震顫:「不知您兒子現居何處?」

老婦人眼泛淚光,滿是渴望的向北方遠遠眺去,道:「在山那邊的平邑縣,媳婦走時正懷著娃娃,想想我那小孫孫也該有三歲多了,還不知道是小子還是丫頭,長得啥樣......。」

陸霄心痛,不忍再聽,一語不發便悄然而去。留下老婦孤零零的猶自念叨,時不時還會發出幾聲輕笑。

陸霄剛出院門便散開魂覺往四周探去,發現邵陽竟又回到了秦老漢家中。

「哥,我知道你心裡難受,我又何嘗不是?可......可連方才那位婆婆也都懂得人各有命的道理,你我已是修真之人,更應該明白其中道理才是。」

邵陽聞言,淚如雨下:「我又何嘗不知,可......可秦爺爺死得凄慘,魚兒又生死不明。你叫我......叫我如何看淡?」

陸霄眼圈紅腫,猛吸幾口氣道:「哥!婆婆不是說村裡人找了好幾次都沒找到魚兒姐的......我覺得她一定還活著。所以我們必須找到她,才能告慰秦爺爺在天之靈。」

邵陽大喊,道:「說的容易,可到哪去找?你真以為我們是神仙啊!」

陸霄充耳不聞,道:「若想知道魚兒姐是否活著,還得從這怪像入手。我們不行,不還有鄒老頭嗎?憑他的見識應該知道一些內情。若還是不行,我便求他使先天之術卜上一卦,一定能算出魚兒姐下落?」

邵陽聞言,愣了好大一會,突然失魂落魄,道:「真的嗎?你真能求得鄒長老為魚兒占卜?可是......可是鄒長老修為盡費,就算他有意相助,只怕......。」

陸霄信心十足,道:「你大可放心。鄒老頭雖然修為不在了,卻仍有著元嬰後期的強大魂力。哥,你精通術法,應該比我更了解這先天卦術,只有具備元嬰後期的魂力才能施展,反倒對修為沒什麼要求。」

邵陽喜出望外道:「對!對!我怎會忘了此節!即是如此,我們這就快些回去!」說著,已從腰帶中取出畫卷,立刻便要將其攤開。

陸霄一把將畫卷扯過,大喝道:「哥!你清醒一些!要是沒有魚兒姐的隨身之物,即使先天卦術也無濟於事啊!」

邵陽愣在當場,此時早已心力交瘁,痴痴的看著那張殘破木桌,似乎連動一動的力氣也沒有了。

陸霄深嘆一聲,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先歇著,剩下的事交給我吧。」

說著,便往塌毀半邊的茅屋走去。

以他魂力,想要在狹小的屋中尋找東西,哪怕是細小事物也不是難事。可現在心亂如麻腦袋更是昏昏沉沉,不能全神貫注便無法使用魂覺探尋這條捷徑。只能半跪在地,在殘磚爛瓦之中靠著兩眼兩手一寸一寸的摸索尋找。

如此足足找了有一個多時辰,眼見天光黯淡卻仍一無所獲。

漸漸地,他已感覺到眼眶發酸,眼球腫脹,眼前事物已頻頻出現重影。再看天邊最後一縷陽光也被拉扯開來,好似綉在天際的一道絢爛金邊。

突然間,他只覺眼前一晃,塵埃之中,似乎有件細小之物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著微弱光芒。

陸霄驚喜萬分,小心翼翼的伸出兩指輕輕撥開灰土,將一根繡花針捏了起來。

「哥?哥!你來看,這是不是魚兒姐的綉針?」

始終癱坐在地,失魂落魄的邵陽好似病入膏肓的垂死之人突然服下了一顆起死回生的靈丹妙藥,立刻從地上爬將起來,顧不得雙腿酸麻,跌跌撞撞的沖了過來,一把從陸霄手中搶過綉針,對著殘陽餘暉,仔細端詳道:「是了!這是魚兒最珍惜的東西,平日里總是貼身藏著,即使縫補衣物也總是用魚骨湊活從不輕易使用。」

陸霄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在旁頻頻點頭。

「阿霄,快!我們這就回去!」

陸霄仍心有牽挂道:「你先別急,讓我去尋處鎮店給那位可憐婆婆買些柴米,也算替他那不孝子盡些人事。」

邵陽緊緊攥著綉針,腦子也隨之清醒不少,連聲贊同。陸霄不敢多留再次展開土遁而去。

邵陽藉此空檔,虛空一抓,從殘磚瓦礫之中找出一根小腿粗細的樹榦定在半空。緊接著祭出飛劍,靈光閃動,眨眼間便削出四根一模一樣的桌腿。然後又將院中那張殘破木桌凌空提起,將其拼湊起來,片刻不到便將木桌修復完成。

伸手在平滑桌面輕輕拂過,臉上終於浮現出些許欣慰笑容。然後小心翼翼的放回原處。

陸霄去不多時便已回返。直接來到了老婦家中。

此時院門已閉,隱約看到從屋中透出些許幾不可聞的昏暗亮光。陸霄不忍打攪,悄無聲息的將茶米油鹽等物放在屋檐下,滿滿當當的堆了一堆。左右看看,這才覺得心中稍安隨後返回秦老漢院中。

「哥,走吧?」

邵陽眼神已恢復些許光彩,沖陸霄感激一笑,隨之取出畫卷,抖將開來......。

再說虯上人帶著其餘八名弟子回到青陽宗便直奔大殿。

殿外值守弟子見到,立刻迎上行禮。

虯上人滿目陰雲,低聲問道:「宗主出關了嗎?」

灰衣弟子忙道:「稟虯師祖,宗主前日便已出關。方才還囑咐過弟子,師祖到時可直接進去不必稟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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諦仙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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