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4.世紀婚禮（Century wed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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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有些痛苦的看向迎面而來的陽光。

半夜未眠。

凌晨三點被意外的噩夢驚醒，床單上濕了一大片，不知道的還以為尿褲子了，路明非只能黑著臉把床單換掉，感覺自己依舊跟以前一樣無能。

此刻正處於大洋彼岸的他，並未了解到來自另一頭的紛爭與戰火，混血種的世界與普通人的世界之間彷彿有天然的隔閡，一旦在某個世界待習慣了，便覺得另一個世界有些陌生。

「大蒜剝了沒呀？昨天都跟你說了，怎麼今天還沒有剝？趕緊給我起來，年輕人不要睡懶覺，不曉得嗎？會折壽的！」特製大嗓門還在不斷的傳來，路明非只好抱著昨天晚上沒有關的電腦從床上爬下來，一邊穿衣服一邊流眼淚。

應該是昨天晚上熬夜熬太久了，看見陽光就忍不住了，而貫穿牆壁的魔音，更是讓他無法自拔。

大蒜一股味道，卻還必須要剝，不然的話，出門買菜回來嬸嬸又要罵人了，額，也不能說是罵人吧……總之作為這個家庭的一份子，怎麼著也要承擔一點責任，哪怕就小小的一點。

雖然他印象中，那個臭弟弟路鳴澤從來沒有承擔過相應的責任，被嬸嬸像只護崽的母雞一般護著，卻偏偏不知遺傳了誰的身高體重。

「今日黃石火山公園開始了新一輪的劇烈火山活動，全球範圍內的火山地震帶全部都開始了活躍，這是否意味著將有大規模地質災害發生？」

路明非一打開電視就是高能場面，新聞三十分直接吸引了他的目光。

「這裡是最新現場畫面。」戴著安全帽的記憶者冒著生命危險播報，想想就覺得特別刺激。

在現場畫面中，整個黃石火山公園都處於一片黑紅中——天是黑的，大地上奔騰著無數岩漿。

他想起了電影《2012》，以前在網盤裡熬夜觀看的，裡面的黃石火山爆發時可把整個地殼都掀起來了，那種力量似乎比龍王還要恐怖很多。

而眼前的畫面，更是讓他有種世界末日降臨的感覺，隨後的航拍圖也彰顯了這荒涼一幕。

曾經的間歇泉完全消失了，在此生活的動物們也全部化為了白色骸骨，地面上似乎還有幾個爪印……那種爪印似曾相識，路明非有些失神，但很快就恢復過來，總不可能自然活動還能跟龍族扯到一起吧？他就這麼自我安慰。

一邊看新聞，一邊剝大蒜，路明非現在的日子就是這麼簡單輕鬆，反正也沒有什麼人打擾他。

自從從東京回來后，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這麼舒坦過了。

當然，這種舒坦也僅僅只是相對於之前的生活罷了。

在故宮的地底下與斯庫爾戰鬥，在景山的地穴中面對哈提，過去的回憶就是這麼簡單粗暴刺激，刺激到他跟同學們解釋都沒人信的程度。

這兩位在北歐神話中吞噬日月的雙生子按理來說應該是魔狼，卻沒有想到是兩條可怕的魔龍。

而它們的父親，就是北歐神話中魔狼芬里厄，一條故宮的「龍脈」就是這個大傢伙形成的。

至於另一位雙生子耶夢加得，直到現在都沒有任何關於它的情報。說實話當時路明非得知大地與山之王竟然還有真假時內心幾乎都是崩潰的。

敢情他們打了那麼久的龍王，結果到頭來告訴他們是個贗品，而真正的大地與山之王則逃之夭夭。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人跡罕至的納木錯感受過青銅與火之王「康斯坦丁」的憤怒神威，整個鹽湖幾乎是在兩秒內被蒸發的，直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他也曾受過校長任命，乘坐專機奔赴過紐約戰場，在自由女神像的燈光下面對逐漸暴走的龍王諾頓。那個再也不會上線和他一起打《星際爭霸》的老唐，想想都是刻骨銘心的回憶……

想到這裡，小胖子路鳴澤打著哈欠出現在他眼前。

應該是昨天晚上又通宵了吧？這傢伙準備報考國外的大學，所以並沒有應付國內應試教育繁重任務的決心，都準備考試了，還想著出去通宵打遊戲，路明非也沒什麼理由去說人家。

反正這傢伙找了好幾個女朋友都接連失敗，早就已經抱著生無可戀的心來哀嘆世間或者在遊戲里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杠五，路明非也不想開著夕陽的刻痕去打擾這位傷心的詩人。

「繪梨衣呢？」路明非問路鳴澤，當然不是那個作為小魔鬼存在的他，而是圓滾滾的路鳴澤。

「陪嬸嬸出去買菜了。」路鳴澤用眼角的餘光撇了路明非一眼，有些不情願道，回來的時候他看見那二位了，一口一個繪梨衣姐姐親熱得很，可面對姐姐的男人，卻又是如此的冷淡。

「她們關係還真好……」

路明非苦笑道。或者說嬸嬸知道繪梨衣的身份，是上杉家大小姐，是絕對惹不起的存在，而且教養還非常好，這才願意對她示好吧？

路明非想起了前幾天櫻井七海到訪時候的樣子，嬸嬸一家人隆重的招待，而且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如果硬要問原因，也許是因為蛇歧八家現任老大櫻井七海，是以企業家的形象來到她們面前的吧。

更牛掰的是，叔叔所在的公司與源氏重工簽訂了一份採購合同，對方指名道姓要叔叔來完成合約，這讓他的地位在那家國企中上升了不少。

而且，他們準備找個時間，把嬸嬸全家都接到東京參加婚禮，驚得叔叔嬸嬸震驚的下巴都要掉出來。

她們至今都還記得上次去都日本玩時的樣子——

先是連續的暴雨，再然後乾脆整條街道上到處都是海浪。

河道里飄著無數櫻花，趁火打劫的匪徒一茬接著一茬。

超高價格的酒店，背包里塞滿了來自各大電器街的小電器，嬸嬸心痛的吐槽以後再也不幫別人代購了。

她剛想揮手說一切都免了，可架不住人家連專機都已經準備好了，而且每次去日本的時候都會報銷機票和任何開銷，所以就準備收拾好東西去了。

今天把大蒜剝完后，嬸嬸準備煮頓好的給全家吃。

現在她對這個侄子也改觀了不少，畢竟能撩到一個日本公主也是很猛的，唯一痛心疾首的就是那個人不是路鳴澤，為此沒少訓斥他，他可能也覺得人生有些幻滅，所以一天到晚躲著嬸嬸，似乎覺得自己從上到下哪裡都比不過人家。

親生父母至今只留下了一封信，也是挺遺憾的事實，但他們畢竟還有工作在身，也沒辦法強求，能不能參加婚禮，也就是隨緣的事了。

好不容易才把蒜頭剝完，路明非覺得自己身上到處都是大蒜味。

他的平板電腦忽然彈出了新消息，之前一直被他壓著的守夜人社區消息框，現在都已經要爆表了。

「師弟，還記得我嗎？我可專門從德國飛過來參加你的婚禮喲！」備註名為「敗狗師兄」的ID說。

還是那種賤兮兮的調子，路明非有些無奈的看著頭像，師兄也要來了，大家要從全球各地來了，而主角僅僅只是過往默默無聞的自己。

「婚禮的名單已經出來了，夏彌和楚師兄，校長和副校長，還有很多卡塞爾學院的同學，到時候都會邀請過來。哦，對了，還有很多老師。」

路明非看見了老師們在社區給他留下的語音祝福。

他點開了一條。

古德里安教授：「明非你是最棒的！希望你能儘快抱上孩子！」

路明非哭笑不得。

還是那種逗比的東北味中文，就像路明非的東北味英語。

上杉繪梨衣原本作為最強的鬼，不具備任何生育的資格，但經過那場毀滅性的戰鬥后，她體內的血脈被奇迹般肅清了，就好像有一個更加強大的力量對她的身體下達了命令，她在獲得了最強言靈的同時，體內的龍血也恢復了平靜。

看來他們還指望兩個S級能夠誕生出更加強大的後代，雖然路明非對這一切實在是太陌生了，可隨著年齡的增長，這一切似乎也並不遙遠。

路明非在守夜人日本區問：「蛇岐八家是怎麼看待這場婚禮的？」

愷撒：「這是場世紀婚禮，他們對你的潛力感到震撼，認為你和繪梨衣成婚是最好的選擇。」

「會長準備什麼時候來？」路明非繼續打字。

「我已經到上海了，很快就可以去你那邊轉轉。」

愷撒發消息的時候，已經全款購下了陸家嘴旁風景最好的湯臣一品，家族沒有表示任何異議，因為家族的錢就是愷撒的錢，給他敗家也是投資。

「學姐呢？」

剛提問后，路明非才發現不妥，人家可是諾諾的未婚夫嘞！

但愷撒還是回復了：「也已經到了，就是喜歡出去亂轉，聯繫不到人。」

「還不賴。」

路明非砸吧砸吧嘴，他本以為愷撒和諾諾之間會先一步成婚，楚子航也可以和他一起打爆他的車軸，但現在，自己的婚禮卻先一步進行了……

畢竟，他們的同居生活還算順利，只是繪梨衣每次洗澡都要洗很久很久，而且還要路明非陪就是了……

現在，那個名為上杉繪梨衣的女孩還沒回來。

但給他們兩個準備的婚禮會場，已經交給婚介所了，美名其曰「神婚」，新娘是紅髮的美人，新郎是屠龍的勇士，伴郎是面癱師兄和土豪會長，一切的一切，都像童話里出現的。

原本明治神宮是不能舉辦婚禮的，只有明治紀念館可以，但蛇歧八家還是通過金錢捐贈的方式讓那片紀念皇家園林變成了二人神聖的殿堂。

真的是……源稚生口中的世紀婚禮啊。

那隻象龜，死到臨頭依舊祝福繪梨衣。

路明非的心底倒映著模糊的影子。

紅頭髮的。

不知道是諾諾還是繪梨衣。

但在路明非的眼裡，她們兩個，真的很像很像呢。

時間一點一點的向前推進，冰海之下的平行鏡面也一片平靜，沒人可以想象死亡之島的風景，也很少有人能真正的領略北極光的降臨。

古老的蛇一層一層的蛻皮，被白紗布包裹著的古神，乘著一葉扁舟而來，發出了嘲諷的笑。

在命運向前推進的時候，三女神的死亡紡織似乎也到頭了。

於是，時間交織成一點，楚子航敲開了路明非家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