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奶奶計劃

第二十一章奶奶計劃

從墳地回家的路上，爺爺不停地問奶奶：「枝兒，你跟那姓胡的都說了些啥，我咋好像聽見他答應了你啥呢？」

奶奶像個大人似的訓了爺爺一句：「你咋這麼愛打聽事呢，過幾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傍晚，胡師傅提著一筐核桃和幾封點心登門，這讓太爺感到十分意外，胡師傅卻非常熱情，落座之後，將核桃和點心放在桌上，說是孝敬宣義師父的。

太爺聞言，淡淡說了一句：「家父已經在幾個月前過世了……」

胡師傅聞言，臉色頓時變了，既尷尬又難看，他似乎想問，宣義師父過世，咋也不知會他一聲呢，但是話沒問出口。

太爺打量了胡師傅一眼，問道：「不知胡兄此次過來，所為何事呢？」

胡師傅尷尬地朝旁邊的奶奶看了一眼，滿臉疑惑，奶奶連忙給他遞了個眼色，意思是，有啥話咱倆到外面再說，不過，奶奶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太爺的眼睛，太爺看向奶奶冷冷問道：「枝兒，這到底怎麼回事？」太爺的意思，姓胡的怎麼會來咱們家裡？

奶奶乾咽了口唾沫，胡師傅見狀，連忙給奶奶打圓場，畢竟他經常給人操持紅白喜事，應變突發事件的能力很強，胡師傅給太爺賠笑道：「沒事，沒事，我就是想念宣義師父了，今日過來看看他老人家，誰成想……劉兄，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胡師傅從椅子上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太爺叫住了他，伸手從筐里捏出一個核桃，三根手指將核桃托在眼前看了看，說道：「核桃不錯，可惜家父已經吃不上了。」話音一落，「叭」地一聲，核桃被太爺三根手指捏的粉碎，又扔回了筐里，「這些東西你拿回去吧，以後沒什麼事，就別再過來了。」

胡師傅臉上的肉抽搐了一下，苦澀地沖太爺乾笑道：「劉兄寶刀未老、不減當年吶，那、那我告辭了、告辭了……」胡師傅像個喪家犬似的，拿上點心核桃，倉皇離開了。

奶奶見狀，對太爺說了一句：「爹，我去送送他。」不等太爺答應，奶奶一溜小跑追出了門。

來到街上，胡師傅居然沒走，就在門口外面的路上站著，見奶奶追出門，胡師傅一臉不解地問道：「枝兒師妹，這、這算咋回事兒呀？」

奶奶臉色不太好看，說道：「我之前不是跟您說好的，別進門，在外面等我么。」

胡師傅說道：「你昨天找上我，我、我還以為沒事了呢，誰成想……這都過去三四年了，劉兄到現在還沒原諒我呀？」

奶奶說道：「咱先不說這個了，我讓您辦的事咋樣兒了？」

胡師傅把臉色正了正，說道：「昨天我照你說的，從墳地回到老馬婆家，當著他們全家人的面兒，說他們小兒子不是正常淹死的，是因為殺王八吃王八遭了報應，這事兒還沒完，他們家裡可能還會有人遭報應……」

奶奶「嗯」了一聲，問道：「他們家裡人咋說？」

胡師傅說道：「他們家裡人都慌了，問我咋知道他們家吃王八的事兒，我就扯了個謊，說他們大兒子那天找過我之後，我算了一卦，算出來的。」

奶奶點了點頭，之前老馬婆大兒子一大早出門，晌午才回家，應該就是去找胡師傅商量給小兒子結陰親的事兒了。

胡師傅接著說道：「他們家大兒子跟二兒子還跟我說，他們弟弟出事那天，確實很奇怪，一大早起來說身上熱，非要到河裡洗澡，後來攔不住，他們兄弟倆就一起追到河邊，那小兒子會水，可跳進河裡就沒露頭，他們兄弟倆害怕出事兒，就趕緊下河裡去撈，結果在小兒子跳下去的河底，把小兒子摸到了，兄弟倆一起潛到水裡，想把小兒子從河底撈上來，可小兒子的身子像被啥東西壓住了，兄弟倆一起抬他都抬不動，直到小兒子把肚子喝飽，自己浮上來了……」

說到這兒，胡師傅緩了口氣兒，接著又說道：「還有小兒子頭七回魂那天夜裡，他們全家做了同樣一個夢，夢見小兒子回家，說自己是被人拖進河裡的，還在河底拽著他，不讓他上來……可他們家裡沒人信，到了第二天夜裡，又做了同樣的夢，小兒子很生氣，說要是不信他，就天天來家裡鬧……」

胡師傅說到這兒，奶奶笑了，看來自己在小兒子墳頭做的法事是管用的，只是老馬婆家裡人不信，也或許是不服氣，不想承認是殺王八吃王八遭了報應。

胡師傅接著說道：「後來他們全家人一商量，給小兒子結個陰親，或許能叫他不再來家裡鬧，他們就找上了我……昨天我按照師妹交代的，給他們一說，他們都信了，還問我這事兒該咋辦，想叫我給他們擺置擺置……」

奶奶點了點頭，問道：「那您說這事兒該咋辦呢？」

胡師傅頓時滿臉羞愧道：「師妹，我這點兒本事……你可能不知道，當年我頂著宣義師父徒弟的名頭給人看事兒，沒把人看好還給治瘋了，不但辱沒了宣義師父的名號，還讓師父替我吃了官司，自從那次以後，我就不再給人看邪事兒了，今日秉守兄這麼對我……也是我自作自受，應該的。」

奶奶說道：「那件事我也記得，咱就不提了，這次的事兒，您能幫忙嗎？」

胡師傅眼睛一亮，反問奶奶：「那你能信我嗎？」

「我當然信您，爺爺在世時說您是個實在人，有心向善，卻已命中注定，天生命里有殘缺，命惡多災，叫我爹不要為難您。」

胡師傅聽奶奶這麼說，忍不住嘆了口氣，「師父所言不虛呀……」

奶奶接著又說道：「老馬婆他們家裡的事兒，我已經想好幾個法子，您只要到他們家，照我的法子做就行了。」

「枝兒師妹，你真的信我嗎？」

奶奶篤定點了點頭，胡師傅頓時露出一臉欣慰，「那好，師妹儘管說，我一定照做！」

奶奶一口氣說出幾種處理方法，最後跟胡師傅約定，十天後，還是這個時辰，還在家門外的街上見面，胡師傅點頭答應。

回到家裡，太爺居然還沒睡，正坐在油燈旁抽旱煙，見奶奶進門，太爺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把話都交代完了？」

「啊？」奶奶愣了一下，反問太爺：「爹，您是在問我么？」

「廢話！」太爺將手裡的煙袋鍋子在桌角狠狠磕了兩下，「屋裡現在就咱倆，不問你還能問誰！」

奶奶頓時笑道：「爹，我不明白您這話啥意思，我困了，先去睡了昂，您也早點睡吧。」說罷，奶奶轉身就要回她自己房間。

「站住！」太爺輕喝了一聲：「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那姓胡的是你招家裡的吧？」

奶奶沒吭聲兒，太爺接著說道：「你想叫他幫你處理老馬婆他們家裡的事兒，對不對？」

「您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爹，您在院里聽見了我們的話？」

太爺頓時把眼睛一瞪，「你是我養大的，你想幹什麼我能不知道么，還用的著在院里偷聽你們說話！」太爺放下煙袋桿兒，看著奶奶，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姓胡的幾斤幾兩，你可能不清楚，我最清楚，老馬婆他們家裡的事兒，他處理不了，保不齊還會叫他惹火燒身，到時候，火可能還會燒到你身上，你爺爺當年已經吃過他一次虧，我不想再叫你吃一次！」

奶奶聽太爺這麼說，並不擔心自己，擔心起了胡師傅，忙問太爺：「爹，那您說咋辦呢？」

太爺說道：「趁著他現在還沒走遠，你去找到他，告訴他不要再管老馬婆家裡的事兒。」

「哎！」奶奶答應一聲，連忙跑出了家門。

奶奶一口氣從家門口追到村外，沒見著胡師傅，又從村外追到河邊渡口，等來到渡口的時候，有條客船剛剛划進河裡，船上坐的應該就是胡師傅。

奶奶扯起嗓子喊了起來，但是，河面風大，聲音沒有達到客船便被風吹走了，看著船頭的燈籠越來越遠，奶奶只好返回了家裡。

「沒有追上么？」

奶奶點了點頭，太爺嘆道：「這或許就是他的命吧。」

奶奶說道：「不會的，他明天就會到老馬婆家裡去，我一早就到河邊等他！」

第二天天還沒亮，奶奶就起來了，跑到河邊渡口，坐在河邊的葦子里，看著河面，就這麼等上了。

從天不亮一直等到晌午吃飯，河面上十多艘客船來來往往幾十趟，就是不見胡師傅的身影。

爺爺過來河邊喊奶奶回家吃晌午飯，奶奶脾氣犟，死活不回去，生怕回去吃飯的空當兒錯過胡師傅。爺爺無奈，只好返回家裡，弄了個飯盒，給奶奶送來一些飯菜。

從晌午又等到太陽下山，爺爺又來給奶奶送飯了……

從吃過晚飯，又等到三更天，始終不見胡師傅的身影，奶奶這時終於沉不住氣了，擔心起來，難道胡師傅還沒出手，就已經遭到報應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