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禍事臨頭

第二十二章惹事臨頭

奶奶返回了家裡，在心裡安慰自己，胡師傅一定不會出事兒，可能是有別的事兒給耽擱了，明天我再到河邊等他！

一夜過後，奶奶再次天不亮起來，又到河邊等上了。

一直等到紅日東升，從三王莊出來一個人，奶奶這時面對河水，背對著村子，沒看到這人。等這人來到河邊，朝奶奶背影看了幾眼，問了一句：「枝兒師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奶奶一聽，差點兒沒原地蹦起來，胡師傅的聲音怎麼從自己背後傳來了，連忙回頭一看，還真是胡師傅，在胡師傅手裡，還拎著前天的點心和核桃。

奶奶頓時愕然不解，反問道：「胡師傅，您、您什麼時候過來的？」

胡師傅眨巴了兩下眼睛，說道：「我前天來的呀，一直還沒回去呢。」

「前天？」奶奶有些鬧不明白了。

胡師傅說道：「前天夜裡你跟我說過法子之後，我直接去了老馬婆家裡……」

「啥？」奶奶傻眼了，怪不得自己後腳追出家門胡師傅就不見了呢，感情去了老馬婆家裡，那之前過河的那條客船上坐的也不是他了。

就聽胡師傅接著說道：「我到了他們家裡之後，就把你說的法子，給他們交代了一遍，讓他們準備做法事所用的物件兒，他們見天色已晚，就留我在他們家裡住了一夜，昨天一天，我幫他們把所用的物件兒，全部準備齊全了。」

奶奶一聽，更加傻眼了，自己昨天在河邊等了一天，感情這胡師傅就沒走！

胡師傅這時發現奶奶神色異常，問了一句：「枝兒師妹，你咋了？」

奶奶嘴唇哆嗦了兩下，不答反問：「您打算什麼時候做法事？」

胡師傅回道：「我今日回家看一看老母親，交代一聲，明日就過來做法事。」

奶奶連忙說道：「法事您就別做了，這事兒您也別管了。」

「啥？」胡師傅頓時一臉意外加不解，「枝兒師妹，何出此言呢？」

奶奶說道：「我爹說了，這事兒您管不了，搞不好還會惹火燒身，我不想您出事兒，他們家裡的事兒……我自己會想辦法的！」

胡師傅舔了舔嘴唇，「可是……可是我都跟老馬婆家裡人說好了呀，物件兒也都準備齊全了，這時候我要是撒手不管，豈不是言而無信，將來我還怎麼出門見人呢……」

奶奶一聽，胡師傅說的也對，干這行最講究個信用，再者，老馬婆那一家子，胡師傅這時候要是撒手不管，他們一定會添油加醋，非把胡師傅的「惡行」宣揚的滿世界都知道不可。

就聽胡師傅又說道：「枝兒師妹，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有事兒的，上次我差點兒害得師父替我蹲大牢，我一直耿耿於懷，這次的事兒，倒是給了我一個向師父贖罪的機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妥妥噹噹！」

奶奶聽胡師傅這麼說，心思搖擺起來，胡師傅又說道：「我相信你們家，也相信你，更相信你們家這些手藝，枝兒師妹，你也要相信我呀。」

奶奶聞言，默默地點了點頭……

轉過天的傍晚，吃過晚飯，老馬婆家院里亮堂堂的，點了好幾支火把。奶奶在自己家門口目不轉睛地看著，這是胡師傅開始給他們家做法事了，奶奶心裡帶著一絲擔心，同時也帶著一份期待。

法事一連做了五天，等到第六天晚上，老馬婆家裡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過，老馬婆家裡這麼大動靜兒，太爺不可能不知道，太爺問奶奶：你沒有阻止姓胡的嗎？

奶奶回道：我覺得胡師傅一定可以的。

太爺說道：你要是覺得可以，那就等著禍事臨頭吧……

三天後，時間來到了奶奶和胡師傅約定的十日之期，奶奶和胡師傅這麼約定，是想知道事情處理的進程，法事有沒有成功，老馬婆家裡有沒有啥變化等等；要是出現了啥意想不到的事情，奶奶還可以隨時教給胡師傅應對的方法。

晚上，吃過晚飯，奶奶早早出門等在了家門外的路上。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了，一直等到三更天，胡師傅居然沒出現，奶奶擔心起來，但是，自己在心裡安慰自己，一定是胡師傅有啥事兒耽擱了，再等等吧，他一定回來的。

約定的第十一天，奶奶又等在了街上，她認為胡師傅今天一定會來，但是，再次等到夜深人靜，胡師傅依舊沒來。奶奶不禁擔心起來，難道胡師傅真的出事兒了？

第十二天，奶奶不甘心，又到街上等著，胡師傅卻還是沒來。有道是事不過三，奶奶覺得，胡師傅一定是出事兒了。

天亮之後，奶奶找太爺商量，她想到胡師傅家裡去一趟，但是她不知道胡師傅的家在哪兒，想讓太爺告訴她地址。

太爺說道：「我看你還是別去了，在家裡等著就成了。」奶奶不解，太爺給她解釋道：「他要是真出了事兒，早晚扯到你頭上，別著急，只管等著吧。」

奶奶一聽，心裡難過，自責道：「他要是出了事兒，那就是我害的，我不能不管。」

太爺聞言，居然呵呵笑了起來，「怎麼能說是你害的呢，這是他早就該還的債，當年他用咱家的法術把人給治瘋了，你爺爺還受他牽連，被人送進了縣衙的巡捕房①，要不是我上下打典，你爺爺只怕到現在都還在大牢里住著呢，如今姓胡的又用咱家的法術，真要出了事兒，那也是他上次種下的因果，這就叫一報還一報！」聽太爺這麼說，奶奶不知道該說啥了，心裡既擔心又難過。

兩天後，也就是法事做完第五天，太爺全家人正圍坐在桌旁吃晌午飯，突然，從外面傳來老馬婆歇斯底里的哭喊聲：「街坊鄰居們，都過來看看吶，俺家二兒子也沒咧，是他們家用邪法兒給害死的……」

哭喊聲很大，太爺全家在屋裡聽的清清楚楚，太爺蹙著眉頭放下手裡的碗筷，說了一句：「我咋聽著像是在咱們門口哭喊呢？」

奶奶也聽出來了，趕緊放下碗筷跑到院里，就見老馬婆在院門外的地上坐著，堵著門口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嚎著：「街坊鄰居們，都來看看吧，俺們家兒子給他們害死啦……」

這時候，正是晌午吃飯的點兒，戶戶家裡都有人，聽到老馬婆的哭喊聲，太爺家門口很快圍攏過來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幼幼，有些人手裡還端著飯碗，一邊吃一邊看。

奶奶對老馬婆十分忌憚，沒敢往老馬婆跟前去，站在門裡問了一聲：「嫂子，您來俺們家門口哭啥呢，誰害死您兒子了？」

老馬婆其實一半兒是哭、一半兒是演，趁著晌午看熱的人多，來家門口哭鬧滋事，故意讓街坊鄰居們看的，這種事兒她干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哭嚎中的老馬婆聽見奶奶的聲音，抹了把鼻涕眼淚，抬頭朝奶奶看了一眼，當即把剛剛抹過鼻涕眼淚的手指向了奶奶，大叫道：「就是她，就是這個死丫頭，說俺們家吃王八遭了報應，俺們不信，她就唆使人到俺們家裡做法事，咒俺們，俺二兒子被她咒死咧……」說完，老馬婆撒潑躺地上哇哇大哭起來。

這時，太爺和爺爺也從屋裡出來了，太爺朝地上的老馬婆看了一眼，冷冷問道：「怎麼回事？」

老馬婆立時止住哭聲，從地上坐了起來，指著奶奶叫道：「你問我干哈，問她呀！」

太爺頓時把眼睛一瞪，說道：「你來我們家門口哭鬧，我憑啥還要問我閨女，你給說說，若是說的在理，我既往不咎，說的不在理，我叫你在地上躺到明年！」

老馬婆聞言臉色頓時一變，她小時候也是聽著太爺屠龍的故事長大的，知道太爺不好招惹。

老馬婆沒敢直接面對太爺，朝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叫道：「街坊鄰居們，你們可得給我作證，俺家小兒子死的時候，他們家這小丫頭跑到俺們家裡說，是因為俺們家吃王八遭了報應，我嫌她嘴賤，罵了她幾句，誰知道她小小年紀，記恨在心，騙人家河北邊的胡師傅，教了人家一套法事，說是能幫俺們家驅邪，胡師傅就相信了她，俺們全家相信胡師傅，就叫他給做法事，誰知道法事做完這才沒幾天……」老馬婆咧開大嘴又哭上了，一邊哭一邊說：「俺家二兒子，今天一大早起來就沒氣兒咧，俺大兒子去找胡師傅，誰知道胡師傅也遭了這小丫頭的毒手，躺床上已經起不來啦，胡師傅說，法事是這小丫頭教給他的，就是這小丫頭害了俺家的二兒子！」

奶奶一聽，整個人都傻了……

太爺聞言臉色鐵青，厲聲喝問老馬婆：「那姓胡的真是這麼說的！」

老馬婆被太爺喝的一激靈，連哭聲都咽了回去，篤定道：「就、就是這麼說的！」

①縣衙的巡捕房：當時已經是民國，已經沒有「縣衙」或者「衙門」一說，但是，從清朝過來的人，都很難改口，依舊稱「縣政府」為「縣衙」或者「衙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