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歷史迷霧
路白直聽到這話心裡更亂了,他對侯智康深信不疑,從沒想過他會害自己。
張霽華繼續道:
「我這麼說的理由在於,黃宗發已經殺了我大哥,不多你一個,不管你知道多少,黃都會選擇殺人滅口;
至於侯智康,我猜他的內心是矛盾的,既不想你宣揚他的秘密,又不想殺人,所以用藥物和催眠擾亂了你的記憶和思緒,至於他是怎麼從黃宗發手裡救出得你,不如問侯智康的手機為什麼會在黃宗發手裡。」
「侯智康說手機是在打鬥時掉落,被黃宗發撿走的。」
「那手機密碼呢?」張霽華反問,見路白直不說話,老人家緊接道「我猜侯智康與黃宗發達成了某種協議,不然黃宗發怎麼用侯智康的手機引你出來,加上使用藥物和催眠需要時間,侯、黃兩人斗得你死我活時,哪有這閑功夫。」
路白直思緒飛轉,慢慢抓緊了愛妻的手:「現在看來,我遇險的全過程都是幻覺。」
「這下不用擔心了吧。」辛逸珂笑逐顏開。
「我虛驚一場,而侯智康和黃宗發聯手的原因就很值得推敲了。」
「怎麼說?」張霽華挑起眉梢。
「很顯然,侯、黃兩人都很聰明,而且都不缺錢。那麼吸引他們不顧一切的東西是什麼?答案只有一個——真正可以讓人起死回生的寶貝!」
「江頭村裡確實有個傳說。」一直站在外面的張彥寧接過了話頭「蛇過江底有仙人遺蛻,吃了就可以長生不死。」
辛逸珂斟酌了一下措辭:「冒昧地問一句,《慎獨堂筆記》的作者張復,是兩位的祖先嗎?」
張彥寧取下眼鏡擦了擦:「沒錯。」
張霽華介面道:「在古代,每一個讀書人都有考取功名,光宗耀祖的執念。我們先祖張復公也是如此。」
老人家在書桌前調整了下坐姿,緩緩繼續:
「蹉跎半生,張復公自知學識和能力有限,考取功名無望,於是寄情山水,游跡天下。當他來到濱州,也就是現在的近海市,發現蛇過江在乾旱時期會有蛇群聚集的現象后,知道這個地方一定有寶貝,於是決定劍走偏鋒,想盡辦法探尋這條大江的秘密,試圖成為第二個獻寶狀元!」
「獻寶狀元?」路白直抓住了一個關鍵點「還是第二個?那第一個是誰?」
辛逸珂抿了抿嘴唇:「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獻寶狀元只存在於民間傳說和野史,正史當中並沒有記載。」
張雨華淡然一笑:「正史中沒記載的事何止一件,而獻寶狀元可是千真萬確。」微微一頓「你倆既然讀過《慎獨堂筆記》,那一定知道張復公同鄉發小黎文都吧?」
路白直點頭,辛逸珂脫口道:「蛇過江,仙人遺蛻,長生不死,黎文都——怪不得他能參加兩次千叟宴,並且可以到御前喝酒!」
辛逸珂看著丈夫,目光熱切:「四庫全書是一七七二年開始修編的,乾隆皇帝那年六十二歲,十三年後的一七八五年,也就是乾隆五十年,七十五歲的乾隆第一次辦千叟宴,黎文都不僅到御前喝酒,還獲得了『千里眼』等大批珍寶賞賜。就是說——」
路白直接過了妻子的話頭:「就是說在這十三年當中,黎文都獻了什麼珍寶給乾隆,因而立下大功!」
「你們分析得很精準。」張霽華笑道「乾隆是歷史上最長壽的皇帝,當中有他自身良好的身體狀態,後期規範的養生等原因,也有黎文都的功勞。這是我們先祖張復公親耳所聞,至於黎文都究竟獻了什麼,恐怕只有他本人和乾隆知道了。」
「這麼說來,黎文都是最接近於找到長生藥的人了?」路白直睜圓了雙眼。
一直沒說話的張彥寧搖了搖頭:「很顯然,世上沒有長生不死葯。」
「但確實存在延年益壽的東西。」張霽華豎起了右手食指,點了點空氣表示強調「不管蛇過江中有沒有,其他地方一定有,不然黎文都憑什麼獲封『獻寶狀元』?這個名號為什麼不見正史,因為乾隆不想除他以外的人得到!」
「問題是歷朝歷代都有人找長生不死葯,為什麼只有黎文都接近於成功?他的線索來自哪裡?」路白直反問。
「先祖張復公留下的遺言中說,黎文都是在參與修編四庫全書的時候,從浩如煙海的禁書中找到了線索。至於真假,只有黎文都自己知道了。」
辛逸珂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編撰四庫全書的時候,因為滿人當政的緣故,光是抽毀的古書就將近七萬部,這當中有幾本稀奇古怪的典籍也很正常,黎文都要是沒什麼發現才叫奇怪。」
「然而到最後,黎文都沒能再找到寶貝。」路白直附和「張復公也沒能成為第二個獻寶狀元。」
張彥寧苦笑:「讓人想不到的是,過去了幾百年,在科技如此發達的現代,不用所謂珍寶,人類平均壽命也超過了七十歲,可仍舊有人執迷不悟,深信古法的長生之道。」
張霽華道:「主要還是貪、嗔、痴作怪。」
一番感慨,大家算是理清了來龍去脈。
路白直和辛逸珂坐了一會兒,然後才向張霽華和張彥寧告辭。
臨走前,張氏叔侄再三囑咐夫妻倆,不要把今天的事說出去,畢竟警方還在調查中,很多方面需要相對保密。
路白直和辛逸珂自然曉得其中利害,各自點頭答應。
在離開殯儀館的路上,辛逸珂感慨:「蛇過江吸引著兩棲類動物,仙人遺蛻的故事吸引了侯智康,黃宗發和張奉賢他們。張復和黎文都的故事吸引了我們,就像一個死循環,不斷重複下去。」
「是這樣沒錯了。」路白直攥緊愛妻的手「但這是他們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接下來我要好好考試,爭取一個好崗位,盡全力給到你穩定舒適的生活。」
「要說到做到喲!」辛逸珂甜笑起來。
殯儀館二樓,張彥寧望著夫妻二人的背影說:「真羨慕他們呀……」
張霽華端了一杯清茶給侄子:「可惜他們的苦難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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