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池央覺得他腦子有病，再一想，江衍這人從來都沒正常過，指不定他要是腦子抽了表示可以嫖，人家很快就會來一句，噢，我就知道你肯定暗戀我八百年，到時候他長多少張嘴都說不清。

這個人賊自戀。

說不定再到明天，全校都知道他池央暗戀這位江同學，八百年痴情不變，把他的名聲毀得透透的，全校還得對他表示深切慰問與哀悼，這種坑人的套路他見多了。

於是他回了句，「不好意思，這個機會你送給別人吧。」

想坑他，沒門。

江衍見他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一時有些無言以對，他就這麼壞嗎。

等到回到教室的時候，班裡的同學們紛紛抬頭看他，眼神驚異，然後把視線又挪到了他們班長，也就是池央，身後的江衍身上。

同學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真的假的？班長被江衍打進醫院了？」

「胡說，他們倆昨晚都沒回來，說不定是同時負傷，同時進院。」

「不是，鄭義說班長是被江衍抱進醫院的。」

「嗯？？？？？？」

一堆問號從頭頂冒了出來，這倆不是死對頭嗎，幹得你死我活還差不多，抱？眼瞎了吧，班長估計連碰都不會讓人家碰。

池央不知道班裡同學在討論什麼，眼下是自習課，班裡的人還挺齊全，空位只有兩個，他憑著感覺到其中一個座位坐下。

同桌對他坐在這裡絲毫沒異議，「你怎麼跟江衍走到一塊了？」

「正好碰到。」

「哦，」同桌沒多問，見救星終於來了，連忙掏出之前糾結很久的那張卷子，指著最後一道題第二小問，問他，「這題怎麼做？」

池央掃了一眼。

ennnnnn……這題挺眼熟。

當年肯定做過，並且不難，但現在……他一個已經畢業多年，所有高中知識統統還給老師與狗的社會人士，還記個屁！啊！

池央忽然想起早上看到的日期，當時居然忽略了一點。

那就是——現在距離高考僅剩三個月了！

哦。重生的真他媽是時候，咋不高考的時候重生呢，讓他體驗一下真正的刺激啊。

池央心裡吐槽，神色卻非常鎮定，「我先教你一點。」

同桌：「什麼？」

「有困難，先放棄，不丟臉。」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笑，江衍正經過這邊，聽到這話，不知是被戳中了哪個笑點，扔下一個聽起來挺嘲諷的笑聲，慢悠悠回到自己的座位。

池央順著看過去，江衍坐在他斜後方，旁邊是一群一看就很鬧騰的人，見到老大回來了，紛紛衍哥衍哥的叫，整個班就這一片精神氣最足，其他同學都是戴著眼鏡，埋頭苦讀，一心衝刺高考的緊張備戰狀態。

兩相對比，就顯得這一片更鬧。

他收回視線，把卷子推回去，「你先看看其他的。」

同桌是個有點呆的眼鏡男生，眼鏡鏡片格外厚，彷彿是學懵了，整個人的狀態也有點懵，抬手推了推眼鏡，這才想起，「你去醫院了？什麼病？嚴重嗎？」

池央搖頭，「還行。」

他翻了翻所有的學習資料，大致了解了下內容，心裡有譜，開始翻看那些早已忘卻的知識點。

怎麼著，不落榜就行。

重生一回，池央的要求很簡單。

活著就行。

看了十幾分鐘，班主任王老師突然出現在班門口，把他叫到辦公室。

「沒想到你會緊張，」王老師是一個胖子，班裡同學都喊他老王王胖子，平時總是笑呵呵的，即便是帶著一群年級最難管的刺兒，也不會怎樣，算是老師里心態最好的那個。

俗話說的心寬體胖，說的就是這位。

王老師安撫了他一會，大致意思就是不用緊張，放輕鬆，高考對於你來說壓根不是問題。然後問了昨天的事，「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人在針對你？」

那幾個混混咬死說就是看不順眼，但有腦子的都知道人家一個學校里的學生，怎麼可能得罪外面這些人，肯定是有人指使。

「告訴老師，老師幫你想辦法。」

池央搖頭，「沒什麼，就是單純看我不順眼。」

王老師問：「那你知道是誰嗎？」

池央沒說，說了也沒用，一個老師能有多大的權力，何必把人家牽扯進來。

王老師忍不住皺眉，這時，他眼睛一亮，看向池央身後，「江衍，你過來。」

池央回頭一看，江衍剛從另一個老師那邊離開，聽到聲音，才偏頭隨意地掃了眼，走了過來。

他站在池央身旁，個子高些，比起池央的冷淡自持，多了幾分紈絝不羈的感覺。

王老師看著他們倆，「我知道你們倆關係一向很好。」

嗯？？？

別說是池央江衍了，就連旁邊正在批改卷子的老師都忍不住抬頭，看這個老王又開始鬼扯。

關係好？這兩個湊在一起不打架已經阿彌陀佛了。

也就老王一天到晚堅信他們倆能夠握手言和，守護世界和平，看看現在，離高考都只有三個月了，人家都快要畢業了，也沒見哪點和好的意向。堅持這點有意思嗎？

不管他人如何看待，老王依舊堅持自我，看著池央，「你覺得江衍的成績怎麼樣？能救嗎？」

池央還沒回話，因為他一時半會想不起來江衍高中成績是什麼程度，旁邊江衍倒是接了話茬，「這什麼意思，不能救就拖去火化了？」

王老師神色正經，「正經點，你旁邊是年級第一，人家能救你。」

「噢，」江衍挺給面子，看著池央，「央同學，我成績怎麼樣？還能不能救？給句話唄。」

「還行。」

他記得江衍跟他同一所大學，國內數一數二的名牌大學，這麼一往回推，高中成績應該不差。

王老師點頭，「那確實還行，再努把力，應該能上個本科。」

池央：……？應該？

他偏頭看江衍，這傢伙居然還點頭附和，「過獎，全看運氣。」

察覺到池央的視線，江衍看了過來，對上他的目光，輕挑了下眉，「央同學要不幫個忙，挽救一下成績落後的同學。」

……就你這還成績落後？

池央一看他這眼神就知道這傢伙是裝的，估計是覺得好玩，江衍這人除了愛整人，就是玩，坑死人不償命的那種。

見他一時沒說話，王老師搭腔，「你要是覺得麻煩，也可以像以前一樣不用理他。」

他本意倒不是什麼學習幫助，主要是最後這三個月很關鍵，他不希望池央在這個時候出事，要是有人還想對池央動手，多少會顧忌他身邊的人。而江衍對池央沒惡意，這次還會出手相助，重點是，這位公子哥家裡有背景，敢招惹他的人不多。

有他在旁邊，好歹當作鎮邪物。

江衍可不知道他被老王當成鎮邪的玩意，來護著學校的寶貝疙瘩，見池央面上露出猶疑，開始得寸進尺。

「先調個位吧，做個同桌。」

王老師挺想同意，瞅著池央的反應，見人沒反駁，當即拍板，「那就同桌。」

「哦對了，明天月考，考完了再換吧。」

池央抓住了重點：……月考？

啥玩意。

臨走前王老師還拍了拍他的肩，「不用考多高，正常發揮就行，放心，閉著眼考第一名也是你。」

……是嗎，閉著眼他連名字都不知道往哪填。

池央臉上沒什麼表情，「老師，你體驗過打臉的感覺嗎？」

一分鐘后，他走出辦公室，這一刻忽然覺得出院就是個錯誤，怎麼也得躺兩天再出來，現在好了吧，正好趕上突擊。

江衍還沒走，靠著走廊邊曬太陽，瞧見他出來，「怎麼，怕我搶了你的第一？」

「那你搶吧。」

池央並不在意那些，就是成績突然下降太多，容易惹人注目，一旦引起關注，別人很可能會發現他的不對勁。

他往班級那邊走，旁邊江衍慢悠悠地跟著，「有什麼可擔心，就你這高考狀元的苗子，怎麼考都行。」

池央腳步一頓，偏頭看了他一眼。

他上輩子確實拿了個理科狀元。

但那是他的巔峰，從那以後，他就開始放蕩自己，大學玩了三年，玩到厭了，才搞了個公司，一路做大，連自家的生意都沒碰。那時候外界甚至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池家二少爺。

總的來說，就是高考過後，他就把所有過往榮耀都給扔了。

現在想想，倒也不後悔，就是很多事情忘得差不多了。

他這人記性不算太好。

他沒說什麼，回到教室，開始複習。

時間過得很快，他甚至都沒感覺過了多久，因為他一旦沉浸在一件事里，很容易忽略外界情況，精神高度集中，是以他的學習做事效率一向很高。

直到有人拿筆戳了下他的後背。

池央回過頭，江衍不知何時坐在後面，「吃飯。」

池央想起早上說的請人家吃飯。

「現在沒空，過兩天。」

江衍一副不想跟他商量的模樣，「就現在，過兩天我沒空。」

……你天天能忙什麼。

池央看了下時間，居然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不提還好，一提他還挺餓，起身，「走吧。」

「去哪？」

池央想了想，「食堂。」

「……」

江衍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你就這誠意？」

池央險些如往常那樣回一句愛吃不吃，但現在是他欠人家的，「你要是吃的不爽，以後我再請，餐廳你隨便挑。」

江衍唇角彎了下，「現在就開始想下次約會了？還挺心急。」

「……閉嘴。」

他們剛剛下樓，迎面撞上一個人，池央腳步停了下來。

巧不巧，還沒去找人家，人就自動送上來了。

戚宣，主角官配，他日後的仇人之一，昨日事件的罪魁禍首。

戚宣本身家世也不低，一個大少爺，見到他們也不覺得如何，雖然對江衍有幾分忌憚，但早知這兩人關係不和。而且他看池央格外不順眼，順口就嘲諷了句。

「呦，這麼快就出院了，怎麼不多住幾天。」

池央走下樓梯，這裡是一樓，餘光瞥了眼，旁邊正好是廁所，他沒說話，伸手拽著戚宣的領子，直接把人往廁所里拖。

「卧槽？！你他媽！」戚宣沒想到他在學校里還敢動手，再加上池央看起來清清瘦瘦的，勁居然這麼大，猝不及防之下，險些把他給卡死了。

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拖進男廁所里，戚宣下意識掙扎，卻被一腳踹在腿上，直接跪了下去，膝蓋生生磕在地板上，一瞬間疼得他眼淚都快出來了。

戚宣這才意識到池央這是真想打人，而且身手說不定練過，他往外看，看到廁所門口站著一個人。

連忙大喊，「江衍！」

池央回頭看去，江衍正站在門口，饒有興緻地看著這一幕，對他的視線撞上后，對他眨了下眼睛。

「隨便打，打死了算我的。」

他放下心，別的不提，在打架方面江衍一向挺配合他。他收回視線，拽著戚宣的衣領，把人懟在水池，開了水龍頭，這是洗拖把的專用水池，水勢特別大，很快就把戚宣澆得狼狽不堪。

這過程中戚宣知道沒人幫他，跑不了，就一個勁地破口大罵，直到突然被拎著后領拽了起來，水光模糊中看到池央的眼。

這人生了一雙特別漂亮的眼，形似桃花眼的眸子，笑時自有幾分溫柔雋秀，不笑的時候卻顯得格外冷淡疏漠。

這個人就用這雙眼打量著他。

「戚宣，我來跟你算筆賬。」

戚宣一個哆嗦，突然有點崩潰，他媽這個年級第一怎麼這麼能打？！這不符合常理啊！

沒過一會，戚宣已經被折騰得差不多了，心道這下總可以了吧，卻聽到江衍的聲音，從那邊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累了？累了就歇著，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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