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花獻佛要銀子

借花獻佛要銀子

楚行舟將手中的冊子放下,極力忽視身後人在自己腰間摩摩挲挲的動作,閉上眼,長呼一口氣道:「你說這麼多年過去了,杜大人還會在鹽城嗎?我們當年查探災情一案,被幕後之人發覺,他會不會提醒那個杜大人去避一避風頭?」

「若杜大人在鹽城,那我們可以藉此機會查探;若他不在,那便更能說明其中有鬼。車到山前必有路,楚兄放心。」黃尚苦把乾坤袋擺好,拍拍手道:「系好了,你看如何?」

「多謝黃兄...好輕。」楚行舟摸著腰間綉工精緻的袋子道:「南明君對此事倒不急切了。」

「自我們查案起,已過了許久,也驚動了不少人,可那幕後之人卻並未有所行動,足見他很能沉得住氣。我即使著急,也沒有什麼辦法。更何況,我有你了。」他這話說的頗有歧義,楚行舟一時啞了口。

黃尚苦兀自道:「這袋子能裝乾坤,重量卻輕如細羽。而且顏色好看,很是配你。」

「你送了我好多東西。」

「都喜歡嗎?」

「南明君送的東西我都喜歡。」

黃尚苦心裡滿溢溢地,恨不能把自己也送給他:「等我們回了南海,我就把整個宅子都給你。雖然我那府邸並不十分值錢,但也算尚能入眼,楚兄莫要嫌棄。」

「怎麼會嫌棄。」楚行舟轉頭笑著看他:「可是你給了我,那你又住在哪裡?」

「?」黃尚苦愣了愣,隨即低了眉尾,委屈道:「楚兄要把我趕出家門嗎?」

「哈哈哈,非也非也。」楚行舟笑道:「我許你住正房,給你最好的吃穿用度,花最多的月錢銀子。」

「多謝楚兄。」黃尚苦眼睛亮晶晶:「不瞞楚兄說,以前我看著我那宅子,只覺得那是一個放東西能住人的空殼。可我一想到楚兄你能住進去,那裡就變成一個家了。」他輕聲道:「楚兄,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楚行舟看著他的眼睛,半晌終於問了一句:「倘若南明君以後娶了夫人,尊夫人想把宅子要回去,那我該怎麼辦?」

「不會的!」

「為何?你要再建一個宅子嗎?」

「非也,我不會娶夫人的,家裡有你就夠了。」黃尚苦極為認真的說:「我本就未曾想過娶人這種事。楚兄你知道嗎?不知為什麼,我一想到家裡有一個楚行舟,就覺得整個府宅都滿了,根本不需要第三個人,太多餘。」

「......」

黃尚苦看著對方半天沒說話,:「楚兄不信我?那我發誓。」

「不必不必。」楚行舟忙抓住他的胳膊,道:「你做個保證就可以了。或者寫一份承諾書。」

「承諾書?」

「嗯,就是將你的承諾寫在紙上,印上你的名字或手印,這樣就夠了。」

「好!」黃尚苦當做即做,竟真的化出紙筆在長劍上書寫起來,那架勢極為認真。

楚行舟本來還有些悵然,可見此情形也忍不住笑出了聲。他接過承諾書,卻嚯然發現黃尚苦用了一張大紅燙金的精美信箋,用筆顏料也是金粉璀璨,明晃晃一大片映在眼前,閃亮了他的睫毛。

「...南明君,你好富貴。」

「給楚兄的承諾書,當然要認真。只可惜現在不在家,等回了南海,我給你寫一封正式的。」

「好。」楚行舟嘴角微揚,把紙張放在匣子里裝好——就當做婚約書了,如此甚好。

「南明君南明君,你在嗎你在嗎?你聽得到嗎聽得到嗎?」太子殿中,敖易輕輕將敖淵放在榻上,而後無聲退了出去。在院中徘徊踱步了今小半個時辰后,終於拿出衣袖中的傳訊寶珠,開始施法呼喚:「南明君?你聽得到嗎?」

「聽到了聽到了。」楚行舟手忙腳亂拿出珠子,施法回話:「三殿下,怎麼了,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黃尚苦從他身後湊過來,貼近楚行舟的臉龐,也開口道:「敖易,怎麼了?」

「沒,沒什麼事,就是,我剛剛把我哥給放倒了。」

「?」

「不不不,不是字面意思。是我給他服用了解藥,他睡著了。」

「如此便好。」楚行舟溫聲道:「三殿下,眼下龍宮情況如何,你怎麼樣?」

「我很好,自你們走後我便悄悄找了個機會,把解藥放到了我哥的茶水裡。現在龍宮已經恢復到曾經的樣子了,那人也並未有什麼行動。錢興在此期間幫我發現了幾個有中蠱跡象的人,我們計劃用一月的時間,把能找到的人全部找出來,再依次投喂解藥。」

「嗯,辛苦三殿下了,凡事小心,安全為重。」

「嗯,不過我想問你們一件事。」敖易回過頭看向屋內:「我哥是我投喂的第一個人,第一次,業務不甚熟練。他吃完解藥後頭暈腦脹,不一會兒就睡了,我把他放到了榻上,這樣就成了嗎?」敖易蹙眉不展:「他醒后就能恢復如常嗎?」

「嗯,但他中蠱時日已久,想來后或許會有不適,此事還需循序漸進。」

「好,好。」敖易垂肩坐在廊上:「十年...十年足夠那蟲子深入他的血液骨髓。如今它一朝之內被殺死,不知會對大哥的身體造成多少損傷。」

「殿下,桑羽姑娘制出的葯藥性較為溫和,相信只要認真調理,假以時日,大殿下的身體定然會恢復的。」

「多謝楚兄,此事還是多虧了你和南明君,否則不單單是我,恐怕整個龍宮都可能...」

楚行舟知他心緒難安,忙道:「殿下,眼下我們有幸能發現此事並有所對策,就已經很好了。慢慢來,有什麼事只管聯繫,我們都會鼎力相助的。」

「嗯,有什麼需要只管同我說。」黃尚苦開口道:「錢興還是那個樣子嗎?」

「嗯,他還是一直守在桑羽旁邊,覺都不怎麼睡。我勸過他許多次了,可這孩子似乎比融魂前更為固執,說什麼也不走。」

「桑羽姑娘還有一旬才能醒來,他若每天如此,怕是身體吃不消。」

「正是啊,可我實在勸不動他。」

「這樣,你就同他講,倘若桑羽醒來,看到他眼下烏青、神色疲倦、身體瘦弱的樣子,必然會當場不快,甚至因此生氣。而蠱毒一道最忌抑鬱於心,她好不容易醒來,可萬萬不能再有閃失。」

敖易眼神發亮,直道:「你說的對啊楚兄!我這就去試試。」

「好,三殿下費心了。」

「......」

「...三殿下?」

「......」

「三——」

「楚兄不必喚了,他已走了。」

「走了?」

「嗯。」黃尚苦從他身後拿過珠子,在他眼前晃一晃:「這寶珠顏色變淡,便表明是有一方撤回了發力。敖易應當是去勸錢興了,不必再管他。」

「好。」楚行舟淺笑道:「沒想到我們剛走,敖易就施法傳訊了。想想看,三殿下要照顧的事情還真多,整個龍宮的安危,現在也只能先仰仗他了。之前覺得他是西海里瀟洒肆意的三殿下,沒想到一朝巨變,他現在竟要勉力扛起整個龍宮,也是造化弄人。」

「嗯。」黃尚苦頓了頓,道:「他確實比我小時候厲害得多。」

「黃兄小時候?」

「嗯。」黃尚苦挑眉看向楚行舟,墨綠幽深的眸子裡帶著些無所謂:「比如我小時候就沒有遇到過什麼好看的仙君,也沒有人溫柔地對我講話,為我出主意。」

「......南明君?」楚行舟覺得他話裡有話。

黃尚苦伸了個懶腰,眼睛瞅向別的地方,嘟囔道:「你對他說話也忒溫柔了些。」

「......我,我還好。」

「唉。」黃尚苦嘆了口氣,轉過頭去,背對楚行舟,開口道:「從未有人對我這樣說過話。楚兄你也不必開口寬慰,我早就習慣了。」

「......」楚行舟現在愈發覺得黃尚苦不太對勁,從剛才愛操心的長輩,到現在亂撒嬌的孩童,他覺得黃尚苦十分有在cosplay的嫌疑。

「南明君。」楚行舟溫聲道:「你轉過來。」這一聲直拐了兩個彎,降了三個音階,可累壞了楚行舟。

黃尚苦動了動喉結,眨眼面對夕陽餘暉,一副看破紅塵狀:「楚兄不必費心,我可以自己安慰自己。」

楚行舟失笑,拉過他的手,在南明君的手腕上戴上了一串精巧的藤蔓鏈子。

黃尚苦在被楚行舟指尖碰到的那一刻,便感到胸腔中的鬱結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他再沒有了裝模作樣下去的心思,一心轉過身來,驚喜的看向那串手鏈。

那是由半紫不綠的藤蔓為串線製成的,上面用法力嵌著各類小巧晶瑩的碎寶石,在陽光的照射下熒熒泛著微光。

楚行舟摸了摸鼻子,道:「這是我自己做的,不甚好看,你若不方便帶出去,就放在口袋裡,這樣——」

「方便,方便得很。」黃尚苦將手腕舉起來,一點一點透光端詳那串手鏈。他看出來了,那紫藤是他送給楚行舟的藤蔓小人兒上的一根,楚兄用法力給藤蔓變了色,如今倒顯得更加漂亮可觀。

「好看。」他感嘆道。

楚行舟輕聲道:「這些寶石還是在同南明君四處查案時偶然得到的,藤蔓也是南明君送我的,我只是施法鍍了一層靈光。

我衣袖空空,沒有家產。南明君你送過我許多東西,如今就算是我借花獻佛了,你可還喜歡?」

「喜歡!甚是喜歡!」黃尚苦握著自己的手腕不撒手。還從未有人送過他如此貼身用心的禮物,這就是有家的感覺嗎,真好。

「楚兄你是何時做的,我竟不知。」

「閑暇時做的,沒費多少功夫。」楚行舟咳了咳,「你若喜歡,等回了南海,拿了南明君的家產,我就再給你做一個新的、更好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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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投喂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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